第五章 再臨桃花村-5
回過神來,墨白石發(fā)覺自己正坐在一幅畫作前面,手中還拿著沾染顏料的畫筆。 墨白石環(huán)顧四周,發(fā)覺自己正在白石堂的房間里面。 看起來她應(yīng)該是在畫畫的過程中陷入回憶里面去了。 她在畫什么呢?墨白石看向自己的畫作,一棵盛開的桃花樹下坐著一對年輕男女。 這也難怪她會想起先生來了。 墨白石嘆了口氣,瞬間沒了繪畫的心思,便放下畫筆,想出去透透氣。 這時阿貳卻拿著一盆水與毛巾跑進門來,吃驚的看著她,說道:「白石大人,您已經(jīng)起床了嗎?」 「清晨醒來的時候就睡不著了,便想起來做點事情?!鼓资f。 「白石大人,您在畫什么呢?」阿貳一邊為她進行洗漱,一邊好奇的問道。 墨白石看向自己的畫作,說道:「只是一幅尋常畫作罷了?!?/br> 墨白石看向門口,卻沒見到三娘的身影,便問:「三娘人呢?」 以往都是三娘來幫她洗漱,阿貳替她點妝,再由阿壹來為她梳理頭發(fā),怎么今日卻是阿貳來為她進行洗漱? 「阿壹大人和三娘一起下山採購去了,聽說今天人類的城市會有慶典的樣子,他們說會晚一點回來?!拱①E說道。 墨白石的心里感到有些鬱悶,每當(dāng)這個時候她總是這種狀態(tài)。 難怪她會這么早就起床了,原來是在為他們下山的事情感到不安啊。 看見墨白石將自己的不安心情完全表露在臉上,阿貳隨即安撫道:「雖然這是三娘第一次下山採買,但是有阿壹大人在場,相信三娘一定不會有事的。」 聞言,墨白石勉強露出笑容。 是啊,阿壹都下山採買那么多次了,一定會保護好三娘,三娘一定不會有事情的。 「真好啊,我也希望能跟著他們一同看看人類的城市究竟長什么樣子?!拱①E天真的說道。 聞言,墨白石心里怒意卻油然而生,喊道:「我不許!」 「白、白石大人?」阿貳有些錯愕的看向墨白石。 這也難怪阿貳會這么吃驚,因為墨白石在畫妖們的面前一直是快樂迷糊的模樣,能像現(xiàn)在這樣突然生氣甚是少見。 意識到自己的脾氣,墨白石不由得有些尷尬的抓了抓臉頰,說道:「抱歉,我不應(yīng)該突然兇你。」 「沒、沒事的,白石大人不必道歉?!拱①E有些慌張揮了揮手表示自己真的沒事。 墨白石嘆了口氣,她會像這樣突然失控甚是少見,尤其是在阿貳這么可愛的孩子面前。 墨白石解釋:「我只是擔(dān)心阿貳會因此有什么意外,所以著急了一下?!?/br> 說完,墨白石卻覺得自己的話語中有些違和的地方,卻又說不上來是哪里奇怪。 「我明白白石大人是在擔(dān)心我,所以真的沒事的?!拱①E說道,隨即轉(zhuǎn)移話題:「對了,我已經(jīng)幫白石大人洗漱完畢了,白石大人今天想畫什么妝容呢?」 「你隨意就好。」墨白石笑著說道,但眼神中還帶著一絲懊悔。 她究竟為什么會突然這么生氣呢? 夜晚,墨白石仍在房間中作畫,心中卻被千頭萬緒給干擾而畫不好。 正當(dāng)墨白石想舒展筋骨活動活動轉(zhuǎn)換心情的時候,三娘的嬉笑聲卻傳入耳中。 墨白石到門口迎接兩人,三娘隨即笑道:「真的和阿壹大人說的一樣,白石大人真的會在家門口迎接我們呢?!?/br> 看見三娘的笑容,墨白石心里的鬱悶感卻逐漸擴大,便問:「人類的城鎮(zhèn)好玩嗎?」 「好玩!我們吃了糖葫蘆、看了煙花、還遇到好多好有趣的人?!谷锱d奮地與墨白石分享路途上的所見所聞后,說道:「要是早知道人類的城鎮(zhèn)這么好玩,我就早點跟著阿壹大人一起下山了?!?/br> 聞言,墨白石的怒意又再次升起,可這一次,墨白石卻什么也沒有說。 「白石大人,快讓我們進去吧,我們帶了好多伴手禮要給阿貳大人與其他弟妹呢?!?/br> 三娘本想捉弄墨白石,看看墨白石會不會以為只有自己沒有禮物而失望,不料墨白石卻冷冷地說:「白石堂不需要外來物的攪擾?!?/br> 以為墨白石是不滿自己沒有禮物而生氣,三娘趕緊將要給墨白石的禮物遞出,說道:「我們也有準(zhǔn)備給白石大人的禮物。」 「不需要!」墨白石伸手打翻三娘送的禮盒,里頭的物品隨即掉落出來。 墨白石看都沒看一眼,只冷冷地說道:「除了必要的東西外,其他東西都不許帶入這白石堂內(nèi),若不然,你們也別想進來了?!?/br> 說完,墨白石便用力關(guān)上了大門,頭也不回的往房間走去了。 當(dāng)墨白石的情緒穩(wěn)定下來時,已過了一段時間,墨白石正在懊悔自己的所作所為,阿壹卻跑來她的房間了。 見狀,墨白石嘗試用稀松平常的口吻問道:「這么晚了,有什么事嗎?」 「沒什么,就是想來看看你,看你還好嗎?」說完,阿壹便坐到了墨白石的床榻上,不發(fā)一語。 兩人就這么沉默的坐在床榻,讓墨白石覺得室內(nèi)的溫度有些升高,空氣也變得讓人有些窒息,這時阿壹卻先開口道:「對不起,我不應(yīng)該不說一聲就把三娘帶走,我應(yīng)該先徵求你的同意才對?!?/br> 對于阿壹的道歉,墨白石覺得有些彆扭,還沒來得及開口,阿壹又說:「三娘她也不是有心要玩弄你,她只是還有點亢奮,不懂得拿捏開玩笑的分寸,請你原諒她?!?/br> 聞言,墨白石卻蹙眉,問道:「為什么是你來道歉,而不是她本人過來?」 「你剛剛生氣的樣子,讓她怕得沒敢過來跟你道歉,現(xiàn)在她正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面不出來,所以才想請你過去接受她的道歉。」阿壹嘆了口氣,說道:「她已經(jīng)在懊悔自己對你開了玩笑,你也不希望跟他們鬧不和吧?」 聞言,墨白石卻又覺得窩火,憑什么對方不敢過來就一定是她要過去,又憑什么她就一定要原諒三娘的行為? 阿壹如此不尊重她的心情,這讓墨白石更加得生氣。 明明阿壹、阿貳與三娘都是她筆下產(chǎn)出的畫妖,應(yīng)該要更能站在她的立場去思考,更能明白她的想法才對,為什么他們?nèi)齻€卻總想往人類的城市里去? 想到這,墨白石突然明白自己為什么會這么生氣。 身為人類的她始終沒辦法適應(yīng)人類的城市,反之身為妖怪的阿壹他們卻總喜歡往人類的城市投以好奇的眼光,并且比她更懂得在人類的城市里面生存的方法,這讓她頓感不快。 畫妖們就應(yīng)該跟她一樣,嚮往自然與自由,并且沒辦法適應(yīng)才對不是嗎? 但是,她卻忽略了畫妖們沒有和她一樣的經(jīng)歷,沒有遭遇過人類無情的對待,而她也總是避開自己的過往不說,自然也就不會知曉人類的無情與殘忍。 想到這里,墨白石便妥協(xié)道:「好吧,我這就跟你過去?!?/br> 然而當(dāng)墨白石準(zhǔn)備下床,阿壹卻只是定睛的朝著她看來。 「阿壹?」墨白石疑惑的喚道,但阿壹卻只是看著她一動也不動。 墨白石正覺奇怪,一個聲音卻先傳入她的腦海中,一些模糊的記憶逐漸明朗,她也重新記起那些離開白石堂后的回憶。 「你不是阿壹?!鼓资粗矍暗娜?,說道。 聞言,眼前的「阿壹」隨即變化成一名女子的樣子,朝著她露出微笑。 「你是……拾伍?」 女子點了點頭。 想起剛剛所見種種,墨白石便長呼了口氣。 原來拾伍從頭到尾就對她沒有惡意,無論是先生的夢境也好,還是這段記憶中的過去也好,拾伍所追求的都是為了讓她幸福。 「拾伍,已經(jīng)沒事了,跟我們回家吧?!?/br> 可拾伍卻搖搖頭,反倒?fàn)科鹉资氖帧?/br> 只見在墨白石觸碰到時伍之后,周圍的景物頓時有了變換。 兩人坐在桃花樹上,俯視著桃花村的一切。 桃花村在有了拾伍后,村民們大多有了生活下去的希望,臉上處處充滿著笑容。 黃捷更是日日來到桃樹下向拾伍傾訴桃花村的過往,讓拾伍也開始嚮往看見桃花村開滿桃花的樣子。 可是喜悅的心情卻沒有持續(xù)多久,在發(fā)現(xiàn)拾伍是朵不會枯萎的桃花后,村里的氛圍逐漸轉(zhuǎn)為了恐懼,甚至揚言要將這棵桃花樹砍掉燒掉。 唯有黃捷頂著殘破的身子阻止村民們的暴行。 「要是誰敢動這朵桃花,甚至是這棵桃花樹,我馬上就去死!」 眾人都知道這棵桃花樹就是黃捷活下去的希望,因而決定作罷。 儘管拾伍的存在違背自然常理,但黃捷仍然將拾伍視為是這村子的希望,這讓拾伍很是愧疚,卻也很是感動。 要是她的力量能強大到讓這個桃花村開滿桃花,要是她也能給這村子帶來幸福就好了。 后來的有一天,黃捷對她說,他已經(jīng)快要忘記那名他所心儀女子的長相了,就連做夢都想夢到對方的樣子,這讓拾伍有了啟發(fā)。 于是在桃花村的村民們請來道士后,拾伍反吸取對方的法力,讓自己擁有能夠讓人作夢的能力。 從此之后,只要是來到這棵桃樹下的人,拾伍都會將他們拉到夢境里,讓他們能在夢中實現(xiàn)心中的渴望。 這也就是墨白石為什么能夠看見先生的原因。 墨白石看向拾伍,沒想到儘管遭受到不合理的對待,拾伍卻仍舊抱持這么善良的想法。 墨白石感到一陣遺憾,她明白拾伍現(xiàn)在向她坦白自己的過去與想法,就是想要告訴墨白石,這里才是她的家。 感受到這一點,墨白石露出不捨的表情。 見狀,拾伍卻牽起她的雙手,對著她搖搖頭,并示意她往桃樹下看去。 畫妖們著急的不停叫喚著她,神情充滿擔(dān)憂。 是啊,雖然拾伍沒辦法跟她離開,但她還有其他家人在等著她呢。 意識到自己該回去了,墨白石便開口問道:「你還會讓我夢見他嗎?」 拾伍朝著她露出了微笑。 墨白石了然于心的露出不捨的微笑,便朝著畫妖們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