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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一瞬的遲疑,等裴夕晚想走,兩人已經(jīng)走近站定在她面前。 「真的是你呀小晚,好久不見?!箙晴烀粲煮@又喜,松開俞紹洵的手,雙手試探著向裴夕晚伸來,裴夕晚卻下意識后踩一步,避開她手的同時也與她重新拉開距離,將拒絕表現(xiàn)的明明白白。 吳珈敏的笑凝在唇畔,片刻后,她黯然收回手,難過逐漸漫上她的眉眼。 「你又鬧什么?」俞紹洵蹙眉看她,一個跨步將半個身子擋在吳珈敏之前,明顯保護的姿態(tài)。 還是這個樣子。裴夕晚心想,卻沒搭理他。 他從來見不得吳珈敏受委屈,也從來不管誰是誰非,吳珈敏一悲傷,那必然是除她以外全世界人的錯。 「你別這樣?!箙晴烀粢姞钶p扯俞紹洵的衣襬勸了他一句,后自他身后探頭出來朝裴夕晚笑,像是絲毫不計較她先前的失禮,再開口時仍是一貫的柔聲細語,「你一個人出來吃飯嗎?要不要我們送你回去?」 裴夕晚搖頭,「我跟朋友一起?!?/br> 「這樣啊,好可惜,難得見面我還想跟你多說說話呢,我們從畢業(yè)后就沒再見過面了吧?」惋惜在臉上一閃而過,吳珈敏笑著假意埋怨,「你都在忙什么呀?每次約你都約不出來,不然就是不回我們訊息,比我還像個大忙人?!?/br> 裴夕晚盯著她的笑,分辨不出其中的意圖,也沒想認真回答,只敷衍著說:「沒忙什么?!?/br> 看出她不想說,吳珈敏雙眼微瞇了下,倒沒追問,逕自把話往下說。 「對了,你還沒看我們之前實習時的那個群組吧?下個月首映后,他們說要辦個小慶功,慶祝我們參與的第一部作品上映,大家?guī)缀醵家獊?,你也一起來呀,正好大家一起聚聚?!箾]等裴夕晚回答,她偏頭去看俞紹洵,問他:「阿洵首映的票呢?有沒有帶身上?我記得你前幾天說還沒給小晚?!?/br> 對著吳珈敏,俞紹洵臉色明顯柔和許多,他歉然道:「沒帶,我放在另一個包里?!?/br> 「你真是的?!箙晴烀粜Σ_他一眼,轉(zhuǎn)過頭來對裴夕晚無奈一笑,「票沒帶,我們之后約個時間我把票拿給你好嗎?」 裴夕晚沒有立刻回答,心里逐漸泛起厭煩。 她自認算是很有耐心的人,可每每對著這兩人時,耐性卻似乎總不夠用。 吳珈敏頭一回問她時她就拒絕過,而后又拒絕了俞紹洵,但他們好像從來沒把她的拒絕當一回事,從始自終都只聽他們想聽的話,認定他們所認定的。 指腹輕揉隱隱作痛的額角,她稍嫌不耐地說:「不了,我沒打算去?!?/br> 直白的拒絕與不佳的態(tài)度讓俞紹洵再次沉了臉色,他剛要發(fā)作,就被吳珈敏一把扯住,只能硬生生把話吞回腹中。 「為什么啊?」表現(xiàn)得就像第一次被拒絕似的,吳珈敏臉上寫滿不解,「可這是我們一起努力的成果,你難道不想親眼看它在大螢幕上是什么樣子嗎?」連說詞都不曾變化。 裴夕晚不記得自己當時有沒有回答她了,但現(xiàn)在,答案她很清楚,幾乎沒有一點猶豫,拒絕的話她張嘴就來。 「不想?!?/br> 「你是不是還在怪我?」吳珈敏的眼毫無徵兆地紅了,哭腔說來就來,她滿臉自責,「你生我的氣我理解,可你不能因為這樣就連首映都不來呀,這是我們的第一件作品,雖然參與的不多,但也花了很多心力,那些努力你都忘了嗎?」 努力。 裴夕晚從沒想過這兩個字落在耳里原來會這樣刺耳。 吳珈敏好像永遠都知道她最在意的點是什么,永遠能精準掐住她的脖子,讓她感到窒息般的難受。 分明是她用實際行動教會她,努力到最后也可能什么都不是。 她把她的夢踩碎,幾年后卻又來跟她說,曾經(jīng)努力出來的成果有多重要,應該親眼看看它的呈現(xiàn)。她有什么可看的?看自己如何可笑的把夢丟失嗎? 裴夕晚笑了起來,輕聲告訴她:「對,我忘了?!顾阅阋矂e記得了。 她的笑幾乎刺痛吳珈敏的眼,吳珈敏咬緊了牙,胸膛起伏不定,還想說話,俞紹洵卻一把將她輕輕拉到自己身后。 「那你記得什么?記得怎么打游戲嗎?」他譏嘲的目光在裴夕晚身后掃過一圈,最后落到她身上,「你已經(jīng)夠笨了,還總跟這些人混一起,他們能給你什么?他們除了打游戲一無是處,將來什么也不是,跟他們相處你不覺得浪費人生嗎?還是你也想像他們一樣做個毫無用處的廢物——」 「我不覺得?!闺y得強硬的打斷他越發(fā)難聽的言詞,女孩子的聲線溫柔且不具攻擊性,仍努力表達出對他先前那些話的不滿,「跟你相處才是浪費我的人生?!?/br> 沒料到她會這樣說,俞紹洵一時有些沒面子,胸中怒火更甚,出口的話越發(fā)口不擇言,「你拿我跟那群垃圾比?他們也配?他們算什么東西?像他們這種人——」 「哪種人?」 注意到氣氛的不對而特地走近的路歲安,恰好聽見他氣急敗壞的這番話,隨口一句反問打斷對方的話,他冷著一張臉橫插入兩人之間,將裴夕晚牢牢護在身后。 他比俞紹洵高了將近一顆頭,距離一拉近,這點差距更是明顯。 「我這種人嗎?我這種人怎么了?我不配嗎?你比過了嗎你就知道我不配?」他雙手插在口袋里,懶懶地睨著俞紹洵,語氣聽不出丁點火氣,可連環(huán)砲似地說話方式,讓裴夕晚曉得他定是生氣了。 路歲安生氣時一貫如此,語氣毫無起伏,罵人不帶臟字,只陰陽怪氣的一句接一句,讓人聽了生氣還無可反駁。 「打游戲怎么了?我打游戲能代表國家,能打出世界冠軍,你能嗎?你除了比我們多讀了點書你還能干什么?」 「說我們垃圾,你以為你又算個什么東西?自以為聰明卻跟個傻子似的被人當槍使,但凡你多用點腦魚油都不至于大賣,連身邊人是什么樣都看不清,白瞎了一雙眼,瞎子都比你眼睛雪亮,就你這樣還想當牙醫(yī),你用什么替人看牙?導盲犬嗎?」 「還想著跟我們比?!箍粗凰麣獾媚樏浀猛t的俞紹洵,路歲安嘖了聲,刻意挑著眉問了他一句:「你也配?」 俞紹洵張了嘴,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臉色十分難看。 見狀,路歲安回以他輕蔑的一眼,懶得再搭理他,只偏頭去看裴夕晚,問她走不走。 裴夕晚沒有多想,點了下頭,也沒再多看對面站著的兩人,跟在路歲安身旁轉(zhuǎn)身離開。 將走近眾人前,裴夕晚小聲地向路歲安道了句謝。 路歲安沒有看她,默了片刻才輕哼一聲說:「謝個屁。」語氣算不上好,裴夕晚卻忍不住笑了,心里的那點鬱氣也一點一點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