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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對水的喜歡啊。 因她晨起的這句話,郁枝一整個白日都魂不守舍。 想留住一個人,堂堂正正的名分必不可少,季平奚前往宮中請賜婚的旨意——她要趕在岳母得知真相前,將這妾變?yōu)閷崒嵲谠诘钠蓿?/br> 絕對不能給岳母拿掃帚打人的機會! 她說做就做,雷厲風(fēng)行。 公主府,后院,郁枝摸著阿曜隆起的肚子,自言自語:“你說她的話是真是假,是心血來潮還是當(dāng)真對我有意?” 大黑狗如今懷孕將近兩月,快到生產(chǎn)的日子,懶懶臥在狗窩,用腦袋輕蹭主人溫暖的掌心。 “我巴不得她愛我,離不開我……” 郁枝撫摸狗頭,嘴里嘀咕旁人聽不清的碎碎念。 六月,風(fēng)里含香。 御花園,大炎朝圣天子心如明鏡,一指點在女兒眉心:“你呀你,不請旨不來看朕,滿心滿眼你的枝枝?!?/br> “父皇……”長陽公主接過大太監(jiān)楊若遞來的清茶:“父皇喝杯茶潤潤喉?” “一杯茶就想換一道圣旨,討一個媳婦?” 炎炎夏日,季縈不難為她,索性給她一個痛快話:“終究是皇室虧欠了柳家,你以妾充妻欺瞞柳薄煙在先,本就有失磊落,朕若準(zhǔn)了這道旨,未免顯得太欺負(fù)人。” “父皇!” “先聽朕說。” 季縈慢飲一口茶水:“想娶妻,你岳母那關(guān)必須要過,到底是她嫁女兒,你要給做長輩的起碼的尊重才行。想要她的女兒,想做柳家的女婿,你得拿出誠意來,否則……” “否則孩兒便是娶了枝枝,往后岳母每每見我一次都會如鯁在喉?!?/br> “你明白就好。” 想著夜里連環(huán)的噩夢,公主殿下抿唇:“我去找母后?!?/br> 她乖乖行禮告退,腳步不停地朝乾寧宮的方向走。 看她匆忙離去的背影,季縈笑了笑:“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愛意有了,還得再添點膽氣?!?/br> …… 乾寧宮,皇后娘娘拈著一粒剝好的葡萄喂給女兒:“你岳母再是氣憤,再是心狠,生米煮成熟飯,難不成她還能打死你?” 噎人的不知是這話還是被喂進嘴的葡萄,季平奚飲了小半杯茶,氣緩過來:“阿娘是要我膽子再大些?” 顏袖笑看她:“為了枝枝,你豁出去又怎樣?” 帝后意見一致:婚可以賜,妻可以娶,得在直面暴風(fēng)雨,迎一個皆大歡喜后。 皇家不做強按頭的事,至少季縈和顏袖不仗著帝后之尊強按頭。 柳薄煙乃郁枝生母,母女相依為命多年,欠了她的總要還,受一時之苦總比余生都在丈母娘心頭扎著一根刺要好。 經(jīng)過親人開解,季平奚忐忑許久的心終于有了著落,冷靜下來,她鼓足勇氣:“孩兒知道怎么做了?!?/br> 與其要岳母從旁人口中得知真相,不如她自己來。 坦白的時機要拿捏好,至少要等岳母眼睛治好那天。 顏袖摸她腦袋:“去罷,乖一點,少欺負(fù)枝枝?!?/br> 季平奚眉目溫和,靦腆笑笑,堵在心口的大石暫且放下,陪皇后用過膳食長陽公主趕回公主府。 阿曜生產(chǎn)在即,郁枝這幾日心心念念她的愛寵,狗崽的名字她都起好了,一只喚作寸寸,另一只喚作有有,若是一胎生個四五只,剩下的再由奚奚為它們起名。 季平奚看她整日圍著一只狗打轉(zhuǎn),愛屋及烏,覺得她做什么都好,只要枝枝開心。 每當(dāng)這時她少不了發(fā)出一聲感嘆:原來這就是心里有人啊。 當(dāng)晚心里有人的長陽公主摟著美人卿卿我我,郁枝幾次受不住在她耳畔軟聲求饒。 情.欲交織,彼此交融。 甚妙。 翌日,季平奚發(fā)話令全府上下的下人改了“姨娘”的稱呼,開始喊郁枝“少夫人”。 公主府的風(fēng)向變得快,改了稱謂,要說最替郁枝感到開心的莫過于金石銀錠和吳嬤嬤。 眼看正名之日愈發(fā)逼近,忠心郁枝的婢子、仆婦盡心盡力做好手頭活計,務(wù)必不給主子拖后腿。 星月當(dāng)空,一直代少夫人守在大黑狗身邊的金石疾步邁入主院,彼時郁枝才泄.了一回,兩人還沒鬧夠。 “少夫人!” 金石隔著門喊了聲。 云.雨初歇,郁枝神色迷離,隱隱約約聽到金石說“要生了”,撐著綿軟的身子起來。 季平奚拿她沒辦法,為她穿衣穿靴,出門抱著走了一道兒,來到燈火通明的小屋。 為阿曜接生的是名有經(jīng)驗的獸醫(yī)。 獸醫(yī)臉色不大好。 阿曜難產(chǎn)了。 昔日威風(fēng)八面的大黑狗身子倒下,黝黑的圓眼睛直勾勾看著它的主人,良久,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嗚咽。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阿曜一生的富貴走到頭,親昵地用腦袋蹭蹭郁枝發(fā)顫的手掌心,尾巴沖著公主殿下晃動兩下。 盡管它想圍著主人繞圈圈,生一窩活蹦亂跳的崽子,奈何……有心無力,只能疲憊闔眼。 郁枝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獸醫(yī)用特質(zhì)的銀刀劃開阿曜的肚皮,剖出兩只幼小孱弱的狗崽。 出了母腹的崽崽無助哼叫,聲音軟綿綿的,季平奚忍住眼眶的熱意,吩咐人來照料這兩只出生沒了母親的小可憐。 “別哭了枝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