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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求人也如愿?”她眉眼含笑:“姨母真是懂我,知我不想求人。這法子好,以不變應萬變,我只管做我自己,其他的,管她呢?!?/br> 如云章長公主這般人物,本就是人精,想必人精也見識不少,想得她賞識護佑,那就萬萬不能存著討好的心。 有心討好,反而落了下乘。 念頭通達,她不再糾結得罪長公主一事,左右得罪一回是得罪,得罪兩回還是得罪,她先舒坦了再說。 冬日的陽光清清冷冷,魏四小姐饒有閑心地在庭院擼貓,府里的橘貓上月才下了崽子,軟乎乎的奶貓一只手能握住,毛軟聲嫩,最得她喜歡。 翡翠快步而來:“小姐,外面那些文人喊著要見你?!?/br> “見我做甚?又想偷窺本小姐仙顏?” “……” 她臉皮厚翡翠也不是第一天曉得,可氣的是這話乍一聽是臉皮厚,仔細想想挺有道理。 文人們扎堆地跟著四小姐滿大炎跑,不就是圖小姐生得好?這世上離經叛道的人不止她家小姐一個,也不見他們上門去說教。 翡翠扼腕:“可不是!他們心思不純啊!” 魏平奚瞥她:“行了,瑪瑙不在你怎么成戲精了?!?/br> “敢問小姐,何為戲精?” 她擼著奶貓,漫不經心道:“京城剛出來的詞,指好好的人演戲成精。” 翡翠嘿嘿一笑:“那小姐要不要見見他們?” “見,閑著也是閑著?!彼е垉撼鲩T。 太師府門外,顏家雙璧看著前來堵門的文人:“你們這樣堵在我家門口像話嗎?表妹如今在家養(yǎng)傷,十萬火急的話也得等她傷好了再說?!?/br> “顏公子此言差矣,正因四小姐閉門養(yǎng)傷,我等才結伴前來。” 顏如毓道:“這是何道理?” “有傷在身才不會亂跑,不亂跑才會在家安心反省,四小姐平素見不著人,想蹲她委實是難,天賜良機,吾等不能逆天而為?!?/br> “什么天賜的良機?”顏如傾氣鼓鼓地看著一身儒服大襖的書生:“你這是咒我表妹呢?” “不不不,在下所說的天賜良機是勸四小姐向善的良機。” “向善?”魏平奚抱著橘白小奶貓慢悠悠走來。 堵在門前的文人見了她不約而同踮著腳尖想看得更清楚。 人來得實在多,烏泱泱的。 顏太師在朝野素有清名,顏家更是京城首屈一指的世家大族,因太師從不與百姓多做計較,這才給了一眾文人堵太師府的膽量。 魏平奚柔聲安撫怕生的小奶貓,揚眉淺笑:“我說你們既不是和尚也不是道士,我呢,就一小女子,你們三番四次不厭其煩地礙我的眼,本小姐大度不和你們一般見識。 “但你們睜大眼睛看看這是哪,這是太師府,不是菜市場。 “想渡我向善也得有那本事,我本俗世人,心中所持善惡與諸位不同,道不同,不相為謀,爾等退去罷!” “四小姐!” “四小姐留步!” “不才斗膽問一句,四小姐心中的善是什么,惡又是什么?” 她背對眾人腳步不停:“我以為的善,是無愧于心,我以為的惡,是懦弱茍活。我活著是要成就自己的善,我既在善中,何來‘向善’?卻是你們,滿嘴大道理,不誠懇啊?!?/br> “……” 太師府門前一片寂靜。 靜默半晌,顏如毓道:“都散了罷,我家表妹有傷在身,肯來見你們一面,諸位該知足了?!?/br> 文人們彼此交換視線,結伴退去。 “看到了嗎?” “看到了看到了,還有力氣懟咱們,不像活不長的樣子?!?/br> “還和以前一樣伶牙俐齒!” “她看起來心情不錯?不是說挨了娘娘的打,失寵了嗎?失寵還這么開心?” “四小姐不是一般人。” 又有人嘆道:“可惜竟然喜歡女子,天底下的好男兒竟無一人入她眼?” “所以我們要勸她嘛?!?/br> “是極是極,任重道遠?!?/br> …… “他們都走了?” “走了,一個個搖頭晃腦說著小話走的?!?/br> 魏平奚哼笑,抱著貓兒推開房門。 內室,郁枝躺在床榻睡得香。 奶貓從四小姐掌心猶猶豫豫地跳到枕頭邊,聲音軟糯糯的。 貓叫聲飄入夢里,郁枝半睡半醒,臉挨著小貓干凈輕軟的毛。 觸感不對勁。 “還睡呢,醒醒。” 郁枝睡眼惺忪地看去,只看到一只巴掌大小的貓兒,她迷迷蒙蒙地想:四小姐何時變成貓了? 那‘貓’還在說話: “誰家的妾像你這樣弄上幾回就喊累,讓你休息你竟賴著不起了?醒醒,起來陪我下棋?!?/br> 下什么棋? 貓也會下棋的嗎? 她面上帶笑,親親昵昵挨著貓兒睡。 魏平奚臉色rou眼可見地難看起來,冷哼一聲——唰!錦被掀起! 涼風襲來,郁枝打了個寒顫。 “醒了嗎?起來,陪我下棋?!?/br> 四小姐放下不帶感情的命令,轉而抱著奶貓愜意地自說自話。 “……” 郁枝長舒一口氣:原來貓是貓,四小姐還是四小姐。 她抱住柔弱的身子,起身認命地穿好外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