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
“和他們說,也太欺負(fù)他們了。” 四小姐云淡風(fēng)輕,顏如傾笑趴在桌子:從初見他就直覺表妹不是溫順的綿羊,綿羊裝久了,不再裝了,牙尖嘴利實(shí)在好氣人。 “這樣很好?!?/br> “對!很好!” 顏如毓懇切道:“既然是虎,千萬別再做回羊。” 不說虎嘯山林,虎嘯整個魏家總可以罷?再厲害些也行,再厲害些,省得被人欺負(fù)。 他們表兄妹說說笑笑,話里的深意透著秋日的涼,宛若一把藏鋒許久的劍終于要出鞘,劍氣四溢,削下一片血rou來才罷休。 郁枝看著側(cè)顏冷淡的四小姐,覺得她好生危險,又好生厲害。 …… 顏家雙璧終究有其他要務(wù)在身,不能久留,逗留半月,已是招得魏老爺子不滿。 兩兄弟懶得理會外人怎么想,總之住在魏家的這段日子,棒極了。 見識過表妹的另一面,見到她與郁姑娘若有若無的情意綿綿,委實(shí)不好意思打擾小兩口你儂我儂。 他們住在這,連累表妹調(diào).戲美人都不能盡興,實(shí)在罪過罪過。 臨走那日見到前來送行的大忙人姑父,儀陽侯英俊逼人,人到中年仍然容顏不改,與姑母站在一處倒也算得良配。 顏如毓顏如傾拱手辭別,魏家門口堆滿人。 “姑母,有機(jī)會來京城住段日子,不止祖父想你,父親和母親也想你!” 顏如傾坐在馬背喊完話又朝四小姐揮手,聲音更大了些:“表妹!喜酒姑且不喝了,改日你們來京,哥哥們?yōu)槟銈償[上幾桌!” 魏平奚笑吟吟回道:“多謝表兄?!?/br> 顏如毓最后與魏老爺子、姑父姑母見禮,翻身上馬,揚(yáng)鞭直出陵南府。 他們前腳走,老爺子拂袖而去。 留下眾人面面相覷。 本著‘長兄如父’的原則,幾日前顏如毓特意尋了魏大公子在比武場切磋,長兄如父,卻縱容底下的胞弟不做人,該打。 顏如毓不客氣地斷了魏大長劍,算是給表妹出了口惡氣。 至此,魏家三位公子都被折了顏面,人剛走,他們不好對嫡妹冷眼相向,只當(dāng)睜眼瞎地從她身旁擦肩而過。 祖孫不和,兄妹不睦,儀陽侯顧及發(fā)妻,看看嫡女,又看看嫡女身邊的嬌弱美人,語氣晦澀:“如愿了,就別再鬧了,鬧給外人看,不嫌丟人?!?/br> 魏平奚眉目涼?。骸按_實(shí)很丟人。” 她微微彎腰。 一口氣堵在喉嚨不上不下,儀陽侯自討沒趣,去捉發(fā)妻的手,被魏夫人冷漠避開。 母女倆站在一條線上無聲對抗,魏汗青臉色白了青,青了白,不顯年歲的俊臉眉毛皺起,軟了腔調(diào)哄夫人開心。 聽著這個男人卑微的乞求討好,魏平奚無所顧忌地笑了笑,沒再杵在這當(dāng)不解風(fēng)情的木頭人,牽著郁枝的手大大方方走在夏至的晴天。 陽光照下來,魏家的天變了。 這是所有仆婦共同的認(rèn)知。 囂張不馴的四小姐再不是以前的四小姐,可以隨意漠視,隨意編排。 太師府有恃無恐地站在四小姐身后,容得她一切胡鬧,府里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主子——儀陽侯,也被夫人治得服服帖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打狗還得看主人,遑論親生的女兒。 哪怕愛屋及烏,魏汗青都得忍著對嫡女的不喜待她多有忍耐。 魏家與宋家的婚事八字沒一撇落了空。 郁枝頭回做勛貴之家的看客,戲散了恍恍惚惚清醒過來,深覺權(quán)勢才是頂在頭上真正的天。 四小姐之前拜托夫人派人來調(diào).教她,而今調(diào).教她的人來了,郁枝怯怯地看著眼前上了年紀(jì)的老嬤嬤。 老嬤嬤先與驚蟄院的主子見禮,魏平奚傷好了一半,漫不經(jīng)心:“嬤嬤起來罷?!?/br> 魏府上下,還有誰敢不敬四小姐? 親眼看到其中的差距,郁枝腰桿不禁跟著直了。 “四小姐想要奴調(diào).教出怎樣的美人?” 魏平奚似笑非笑:“嬤嬤以為怎樣的美人才勾本小姐的心呢?” 老嬤嬤見多識廣,腦子活絡(luò),余光瞥向怯弱不安的姑娘,沉吟良久,她道:“自然是知情識趣的?!?/br> “去罷,調(diào).教好再給我毫發(fā)無傷地送回來。” “四小姐!”郁枝急切喊她。 魏平奚無奈嘆道:“好好學(xué),為了咱們的洞房花燭,這段日子我需仔細(xì)養(yǎng)傷,有空再去看你?!?/br> 她看著美人泛紅的眼眶,眉眼含笑:“聽話,學(xué)好了來伺候我?!?/br> “郁姑娘,請?!?/br> 老嬤嬤恭恭敬敬為她開路。 郁枝一步三回頭地邁開步子,念頭紛雜,一時擔(dān)心這只是個幌子,四小姐膩了她不想再要她,一時又擔(dān)心嬤嬤所謂的調(diào).教是怎么個調(diào).教法。 她眼圈發(fā)紅,小聲道:“我回來,你就納我為妾么?” “是啊?!彼男〗銤M眼期待:“早點(diǎn)回來。” 第18章 知情識趣 郁枝再舍不得離開驚蟄院,舍不得離開坐在輪椅安然曬太陽的魏四小姐,仍然在四小姐溫柔的注視下挪動步子跟著前來的嬤嬤離開。 她不知要去哪兒,不知等待她的又會是什么,總之從前世死了一遭重生回來,離開陰暗潮濕的流水巷,她的命運(yùn)不再是自己做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