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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沒四小姐當初的一飯之恩,她和阿娘沒準還得死在四小姐前頭。 滿打滿算前世她只比四小姐多活了半年。 阿娘去后,她一人獨木難支,避開了幾次還是被流水巷的地痞糾纏,逼到絕境只能以死保全清白。 郁枝想到前世為四小姐流的那些眼淚,再想想今日見過的四小姐,心底升起怪異的情愫。 沒空想那么多有的沒的,她一路回到流水巷。 流水巷偏僻,是陵南府最不起眼最骯臟的貧民居,住在這的多為三教九流,魚龍混雜。 甫進流水巷郁枝被一長相刻薄的婦人攔住。 “呦!郁姑娘,你可算回來了!” 第3章 好心人 生就一臉刻薄相的婦人,巷子里的人私底下都偷偷喊她刁婆子。 刁婆子夫家姓刁,人也刁,回回見到她郁枝心頭都禁不住一咯噔。 婦人熱情洋溢地迎過來,瞧稀罕景一般上下打量郁枝,毫不掩飾眼里的狐疑探究。 郁枝今日去見‘貴人’,特意穿著自己最好的一件衣裙,洗得發(fā)白,隱隱約約能辨認出是一件褪了色的刺繡妝花裙。 絲帶交纏,襯著一把小蠻腰,男人的手若是搭在那,用勁大了說不得人都能掐沒了。 再看郁姑娘眼尾點著淡緋,小臉紅撲撲的比涂了胭脂還魅人,弱柳扶風,活生生好大一只狐媚子。 刁婆子暗暗啐了一口,生出潑天的嫉妒——若她生得這副好模樣,早就飛上枝頭做鳳凰去了! 便宜了這個狐媚子! 心里這般想著,她笑得合不攏嘴:“郁姑娘好鮮艷的顏色,這是做什么去了?” 她綠豆大的眼瞅著郁枝捂在腰側(cè)的布兜,看那布兜似是裝著要緊物,她留了心計。 對上她郁枝不愿多言,她前頭才哭過,這會正為沒法為阿娘延請名醫(yī)感到惆悵,謹慎應對兩句,問明刁婆子堵她在這的來意。 “嗐,能有什么事?” 刁婆子揮了揮灰撲撲的手絹,身子前傾,鬼鬼祟祟的:“這不是郁姑娘年紀大了,怎么也說不上好夫家,你看我家柱子怎樣?” 你家柱子? 郁枝腦海浮現(xiàn)長得五大三粗,一笑能把小孩嚇哭的漢子。 做了多年鄰居,前世的經(jīng)歷里她依稀記得過不了半月刁鐵柱會因偷竊罪被關(guān)進大牢。 她有心提醒刁大娘一句。 才張了張嘴,聲都沒流出來,刁婆子受不了她溫溫吞吞的性子,以為姑娘家不樂意,登時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陰陽怪氣: “你還不愿意呀!我家柱子以后那是要考武狀元的,他都不嫌你二十三歲的老姑娘,你這人,怎的這么不識好歹?” 她夾槍帶棒好一通奚落,郁枝眸子低垂,道她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干脆裝啞巴,索性不再理睬刁鐵柱的死活。 刁婆子越說越上頭,她早就對這郁姑娘有意見了! 起先怎么也不同意柱子迎娶這女人進門。 好好的姑娘,生的和狐貍精沒兩樣,走起路來小腰扭著,屁股上沒幾兩rou,愣是能扭出讓男人看直眼的風韻。 這還是沒嫁過人的,要是嫁了人再添幾分風情,哪戶人家養(yǎng)得起這樣的尤物?哪個男人鎮(zhèn)得住這樣的禍水? 被她迷死在床上都不稀奇。 奚落的話說到一半,刁婆子才慢悠悠想起兒子拍著胸膛的保證——保證這女人娶進家門,能降得她服服帖帖,為老刁家生個三兒一女。 刁鐵柱年二十五,前年勉強混了個舉人,后因做事不厚道得罪權(quán)貴被廢除功名,勒令三年之內(nèi)不得再參加武試。 刁婆子抱孫心切,狐媚子哪哪都入不得她的法眼,可若借著狐媚子的肚子生出幾個靈秀的娃娃,也是一樁美事。 思及此,轉(zhuǎn)而對著郁枝有了好臉色,笑模笑樣地去捉郁枝的手,被對方靈活避開。 她面上不好看:“你這孩子,我家柱子哪點不好了?” 郁枝被她攔了去路,擰著細眉看她。 她二十三歲了,這些年不嫌她家貧來提親的人家,什么樣的家世沒有? 能保住這一身的清白不容易,被她拒絕過的人也不止十家八家。 好歹在陵南府有點財富名頭的都愛惜臉面,對付那些人容易,只要抓住軟肋就行。 但對付早就不要臉的刁婆子,郁枝懶得和她掰扯,口齒清晰:“我這輩子都不打算嫁人了,嫁了人也不會生孩子,我要和我阿娘過一輩子?!?/br> 她說話輕輕柔柔,刁婆子一愣,趁她愣神的功夫郁枝趕緊往家走。 走出沒一段路身后傳來刁婆子聒噪的咒罵聲。 無非是罵她妖媚,不正經(jīng),看著是沒嫁人,背地里不定早爬了誰的床,今兒個穿得花枝招展的不定又跑去做了哪戶人家的皮.rou生意。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郁枝氣紅了眼,心知不能和這等刁婦計較,長吸一口氣,捂著胸口加快腳步。 刁婆子戰(zhàn)力強悍,隔著幾道墻都能聽到她的罵聲。 在小院苦等女兒回來的瞎眼婦人支棱著耳朵聽了幾句,聽出刁婆子在罵她家枝枝,氣得身子直哆嗦。 門打開,郁枝拴好門,還沒來得及擦去額頭熱汗,驚呼一聲:“阿娘?!” “我要找她去,我要找她去!” 瞎眼婦人聽不得刁婆子污蔑她的寶貝女兒,一心想和人對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