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病公子失敗后 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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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摸至她的腳踝,觸碰到一處高腫。 “還愣著做什么,還不驅車去醫(yī)館!” 一邊的蘇朔頓時警鈴大作,下意識以為江晚寧又要折騰出些什么事端。然而當他在車轍附近尋到了一塊硬石后,才驚覺她并非有意為之,懸到嗓子眼的心方落回實處。眾人問他該如何處置,蘇朔壓了壓眉心,打算讓隨從給江愁予捎個口信兒。 涼夏攙扶著江晚寧,不滿地抗議道:“侍衛(wèi)從政事堂到這里一來一回就要耽誤許久,難不成就讓夫人這么受著……蘇朔,你辦事不力讓夫人受了皮rou之苦不說,如今夫人傷了又不即刻帶她去醫(yī)館,此事若是被郎君知道了,可知郎君事后會怎么罰你!” 這確實也是蘇朔的難為之處。 他們做事出了紕漏,回去后受郎君處罰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蘇朔何嘗不想快些帶人去醫(yī)館就醫(yī),只是怕自己又一個不留神,又出了什么意外。 蘇朔踟躕的間隙里,江晚寧難忍地開口。 她額上冷汗涔涔,甚至妝點了口脂的唇瓣也現(xiàn)出灰敗之色,道:“你效忠于他,萬事以他為先我亦能夠理解。我不攔你差人給他捎口信,只不過還請你先帶我去上醫(yī)館一趟,免得傷口加重,我不好受不說,你們幾十個人屆時也會被罰得更厲害?!?/br> 涼夏在一邊瞪著眼:“你們幾十個人在旁盯著,還怕夫人憑空消失了不成?” 蘇朔的視線落在江晚寧被衣裙覆蓋的腳踝上,很快又移開。 他是習武之人,即便隔著裙裾也能看出江晚寧的傷勢不是作假。 轉念一想,她如今腿腳受傷不利于行,兼之里里外外有幾十雙眼睛盯著,想要耍手段也難。遂暗暗提高了警惕,讓人過去傳消息的同時,親自駕車帶上人去看郎中。 御街有一處專門為女眷開設的醫(yī)館,經營者為一醫(yī)術高明的女郎中,即便前段日子圣上的寵妃咳疾難愈也是聘厚金請她診治。不過此人也因為規(guī)矩繁瑣、診金昂貴、不治窮人等事一直被人所詬病。然而江愁予權勢頗豐,府中金玉盈室,蘇朔能夠想到的醫(yī)館,應該也只會是這一家。 當江晚寧仰頭看見金晃晃的匾額時,便知道自己猜得不錯了。 她微微吐出一口氣,被醫(yī)館前的兩名使女請入屋中。 醫(yī)館隨時都會出現(xiàn)女眷,蘇朔一行人無法進入。 他眸色一斂,朝身后侍衛(wèi)遞去一個眼風。 一瞬間,一幫子人呼啦啦四散離開,不現(xiàn)蹤跡。如今正值酷夏,蓁蓁草木爭先掩映,在晝猶昏,侍衛(wèi)們或匿于假山或掩于綠茵,猶如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將這座醫(yī)館罩住,便是一只飛蠅禽鳥也插翅難逃。 彼時醫(yī)館內,江晚寧被安置在座椅上。 使女捧來茶糕,笑對江晚寧道:“女郎來得正是時候,林娘子將將接診了一位貴客,算算時候差不離就出來了。勞煩女郎在雅間里再等等,我這便去與我們娘子知會一聲?!?/br> 江晚寧微微頷首,示意自己知道了,見清池中游弋著幾尾錦鯉,心里壓抑的緊張竟?jié)u漸緩和下來,便支著涼夏給自己挪了位置,探窗觀賞。 少頃,不遠之處由遠及近地傳來交談聲。 一女聲略顯尖利,言語之間充斥金銀寶玉堆砌出來的倨傲。 “那丹藥,當真不能再用了?” 答話的人聲音平和,應當是被稱作林娘子的女郎中。“確實如此,民女已按照長公主的吩咐加重了丹藥中的劑量,您在服用時應當也察覺到了苦澀腥寒之氣。然民女今日為長公主診脈時候,發(fā)現(xiàn)您五臟虛弱,而公主稱近日精神略有恍惚、夜不能寐,應當是這丹藥的毒性損害了公主的身子,好在及時發(fā)現(xiàn)。若時日久了后果不堪設想,公主最好停用一段日子?!?/br> 昭懷長公主略有急躁:“我在你身上投了這么多錢財,你卻告訴我我需得停用了?” 從前昭懷與端王很是交好,仗著端王的勢頭出門在外御的是纖離馬,室內橫陳的是夜光璧。然而端王被放逐之后她便失了勢,再者有心交好圣上卻在他那里得了冷遇,憤恨之下便碰了宮中禁藥,又開始廣納各地面首,日日歡yin,不知不覺間便離不開這仙丹了。 林娘子語氣無奈:“長公主,您應當明白的……此種丹藥為上頭禁用,然而民女冒著這等風險為公主做事,想來民女不是不愿意為公主制藥,而是此物危機到了公主性命……這東西尚未被禁用前一直被王公貴族所用,公主應當聽到過些風言風語……” 昭懷是圈內之人,又豈會不知。 她就見過一個人活生生倒在她面前暴斃而亡過,現(xiàn)在回想起來都心有余悸。 林娘子見她松了口風,趁熱打鐵道:“不過若此物用得穩(wěn)當,能讓長公主嬌顏永駐永葆青春,不過還請公主務必聽民女所說的……” 昭懷抬了下下巴,示意她繼續(xù)說。 “長公主接下來這段日子,不可再放縱不可再酗酒,不可因府中瑣事觸動肝火?!币娬褢言俅温冻霾荒蜔┑哪?,林娘子小心地叮囑一聲,“此物藥性溫吞,無知無覺間從損神再到傷身。還望長公主牢記了,七情過度皆可傷人,大悲大喜下配合丹藥作用,保不準會導致氣竭而亡……”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著,看林娘子的架勢應當是要把昭懷送出府外的架勢。 江晚寧摸了摸袖中物,心口莫名突突跳了兩下,讓涼夏攙著自己回到原來位置。 當林娘子與昭懷論及禁藥的時候,連她自己也作不出解釋,為何就一下子想到了江愁予用的藥丸。就在她的衣袖里,裝著一枚價值連城的夜明珠與一枚她誤得的丹藥。她對這藥丸存著幾分顧慮,又從仆從的閑談中得知林娘子為了錢財做過不少不得見人的事情,便想著借夜光珠賄之,來探取江愁予用的什么藥,不成想聽到了她和昭懷的談話。 江晚寧出神的功夫,折返的林娘子已迎面前來。 “勞夫人久等了,還請夫人與民女到屋中一談?!?/br> 看診的房間應與昭懷是同一間,江晚寧進去時,使女還在收拾凌亂的桌面。 林娘子喝了聲:“怎動作這般慢,還不帶了東西下去!” 又對江晚寧道:“那小蹄子是我前幾日招來的,不懂事唐突了女郎,還請女郎見諒?!?/br> 即便林娘子身形一閃擋在了圓桌前,江晚寧還是在這一瞬看清了桌上擺放的物什。 “還請女郎臥下,民女為您看看傷?!?/br> “女郎傷處未及骨頭,傷得并不算重,只不過肌膚細嫩,腫的地方才看起來厲害些,女郎不必害怕?!绷帜镒油氏伦阋m看了江晚寧的傷口,見她臉色白得有些厲害,仿佛又有些發(fā)抖,輕聲寬慰道,“民女到時候給女郎開個外敷的藥房,睡前熱浴個四五日便好了。” 過了好半晌,江晚寧長睫才簇簇地抖抖。 林娘子攙她從臥榻上起來,她有如提線木偶似的照做。 不過在她下地后,她的視線卻定格在了某一處。 林娘子順著江晚寧的目光下俯,臉色登時一變。 她衣袂一掃,行云如水地將地上躺著的藥丸納入袖里,一面又略帶歉意和埋怨地和江晚寧訴苦:“應當是那小妮子漏下的,我真是白花了十兩銀子買個飯桶。這藥丸是留給上一位客人的,幸得女郎發(fā)現(xiàn),否則落在這兒招來蟲蟻都說不準?!?/br> 江晚寧腦海中緊繃的那一根弦,“錚”一下應聲斷開。 地上的丹藥,是她偷偷放的。 這是江愁予近日在服用的藥。 江愁予將此物納入禁藥,然而他在服用。 江晚寧只覺得自己像是被人兜頭灌下了一桶冰水,身心皆冷得厲害。 只不過婢女們以為她是因為腳傷受怕,便一直絮絮寬解著她。 一直守在外頭的蘇朔見江晚寧出來,暗中松了口氣。然而終究是感到不放心,又遣了侍衛(wèi)過去將醫(yī)館里的人好一通盤問,一直到沒什么異樣后才離開。因著江晚寧腳踝上的傷,玩樂之處自然是去不得了,一行人便就此打道回府。 車輪粼粼,在午后街巷里悠遠綿長,卻一下下碾在江晚寧的心尖上。 倘若今日陪她出門的是冬溫,一定是能發(fā)覺她此刻的不妥的。涼夏粗心大意慣了,這兩日夜都念著吳望津,食欲不振且精神困乏,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什么興致。江晚寧連喚了幾聲,她才如夢初醒地轉過神。 “女郎有何吩咐?” 江晚寧聲若蚊蚋,輕得幾乎讓人聽不清。 愣過一會兒,涼夏才明白她在說些什么。 涼夏壓低聲音,道:“奴婢和夫人說的自然是真的了,夫人的外祖切切實實是……被郎君給軟禁起來了。夫人何不仔細想想,便是江湖上三教五流的人都能被郎君請來,尋出兩個普通人又豈是難事。再者說了,杜二郎何曾欺騙過女郎……” 這兩日里,涼夏已不知將這幾句話重復過幾次。 她輕輕地嘟嘴,打心底里有些埋怨起面前的女郎來。 江愁予的惡行眾目昭彰,她著實不明白她有什么可搖擺不定的。 如今涼夏日思夜想的唯有一個念頭,便是將江晚寧盡早地帶到杜從南身邊。唯有成全了杜從南的心愿,杜從南才會成全了她和吳望津的心愿。 “奴婢走前,杜二郎還說他會繼續(xù)為夫人尋人?!?/br> 在涼夏驚詫的目光中,江晚寧緩緩搖頭。 “我不要也不想他替我尋人,既是我的血脈至親,我自個去尋便是。” 聽她的話,應該是不再和杜從南聯(lián)系的意思。 涼夏難掩心焦,前傾過身子試圖再勸說兩句。誰知這車身在此時猝不及防地顛簸晃動了一下,動靜不算是很大,涼夏卻覺得小腹挨了一拳打似的,痙攣出一股酸腐味,讓她幾欲作嘔。 江晚寧顧不得腳傷,立即握住她涼透的雙手。 “你怎的了,臉色看起來不好,我們快折回那家醫(yī)館看看?!?/br> “奴婢身份低賤,哪里能擔得起千金的醫(yī)館?!睕鱿谋鞠胝f自己無礙,然而腹上一陣陣竄上的刺疼感讓她坐如針氈,“奴婢當真沒出什么事情,或許今早吃了冷食鬧了肚子……要不夫人在這兒將奴婢放下,奴婢自個兒尋個郎中看看去?!?/br> 江晚寧抿唇吐出二字:“我不準?!?/br> 蘇朔這時也被召過來了,瞥了眼捂著肚子的涼夏,恐主仆二人使詐,面無表情道:“夫人千金之軀,來回折返腳上的傷會痛的愈發(fā)厲害。屬下受郎君之托是看護好夫人,而不是個區(qū)區(qū)婢子?!庇|及到江晚寧慍怒的面色,堪堪改了口風,“屬下指個人帶她去家醫(yī)館看?!?/br> 江晚寧來不及再說,涼夏便看起來心事重重地下了馬車。 涼夏走后,她便又繼續(xù)發(fā)怔。 午后悶熱的風,能短暫地將腦海中盤踞的一切拂開。冷硬的車壁卻又將這些瑣事簇擁回來,帶著不近人情的審判,將心口撐得微微發(fā)堵。 她攥緊膝上蜀料,發(fā)覺車帷被人掀開了。 蘇朔與其余侍衛(wèi)的謝罪聲在后面追過來。 江愁予半個臂膀撐進狹仄的車廂,漆目冷銳,氣度孤寒,偏偏衣襟處沾了策馬疾馳的塵土,帶著烈日熾烤的蒸蒸暑氣。江晚寧看見一滴汗珠自他鬢發(fā)中滾下,順著漆睫,滾落在地上。 她心中一刺,一聲不吭地別開雙目。 江愁予已在這時彎下脊背,褪了她的棉襪在查看傷勢。 指尖冰涼,平日她不以為意,今日才發(fā)覺蹊蹺。 她渾身一凜,腦海中不由自主地翻涌著林娘子與昭懷的談話。 江愁予自然察覺到她細微的抖動,勾了指腹輕輕舒緩著酸痛。又取了車內暗盒里的一疊軟帕,澆淋了熱水,稍微放涼了一些輕輕地敷在她的腳踝上。他一刻也不閑著,又取了林娘子開具的方子看過,增添刪減后才抱她在膝上坐好。 江晚寧眼皮垂著:“你事務如此……是我添亂了。” 她難得說些軟話,江愁予怎會不起疑。 攏著她指尖玩的手指幾不可察地頓頓,等她再次開口。 “你事務忙,其實夜里不用特地回來……若不就在敬事堂歇下?!?/br> 江愁予笑,言辭有些深意:“還是要回來的?!?/br> 江晚寧埋臉:“那我讓下人備些補品?!?/br> 他眼中存些笑影:“你夫君身子很好,用不到那些?!?/br> 江晚寧語氣有些好奇,聽起來像是單純問問:“我見你隨身帶著一味藥,你平日都在用那些的?我聽安白說你連藥膳都停下了,吃多了藥總是不好……” 江愁予不置可否。 這是對她起疑心了。 江晚寧順勢停下來,將話題叉開到她外祖父母身上,前面關切他身子的話仿佛就是為了這兩句做鋪墊的?!俺蒙闲屡f黨爭的波云詭譎,我不懂。不過我從御街時見到了被抄沒的承宣使,中年喪妻老年喪子,如今這般不免有些可憐。” “此人為人jian佞,并無可憐之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