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病公子失敗后 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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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愁予摩挲著她的睡顏,眼神一瞬古怪。 他被這個想法折磨得難以入睡,隨即悄然起身,披了件厚氅走出房間。 而在他走之后,原本酣睡在床一側(cè)的江晚寧緩緩睜開雙目,她如釋重負的輕嘆在開闊的房間響起,很快又靜下來,繼續(xù)安睡。 - 今夜有月,四囿環(huán)雪。整個昏暗的世界似涂銀澆汞,滉弄著霧蒙蒙的圓暈。安白將書房里的書冊整理羅列好后出門,途徑郎君夫人的前院,見郎君立于寒月之下,負手沉吟,不知在想些什么。 安白上前,詫異道:“郎君怎還不歇息?” 江愁予愈發(fā)覺得不對,莫名將她的古怪同沙婆婆聯(lián)系起來。 “朔呢?” 安白怔了下:“尚不知道,奴才去他的住處找找看罷。” 隨即安白的腳步一轉(zhuǎn),身影消失不見。他起先是朝著蘇朔居住的廂房那兒看了看,見黢黑的房間里沒有丁點光火的痕跡,想到蘇朔偶爾也會到沙婆婆那邊坐坐,腳下拐了個彎,腳打腦門兒地往沙婆婆那里跑去。 “蘇朔,蘇朔!” 安白遠遠就看見了蘇朔的身影,噶著粗氣喊他。 蘇朔聽到他的喊聲,未曾理會,一心想著去沙婆婆的屋里。 就在方才他夜歸時,府上的一個侍衛(wèi)過來說沙婆婆晨昏時出去了一趟,然而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回來。沙婆婆是個閑不住的性子,常常會杵著拐杖到街上逛逛,所以侍衛(wèi)并沒有放在心上。只是過去了這么久還沒回,侍衛(wèi)覺得不妙了才過來告訴了他。 蘇朔想不明白沙婆婆為何會不告而別。 是沙婆婆不愿意再為夫人施以祝由了,還是她的祝由術(shù)在夫人身上起了效用才離開的? 正當(dāng)蘇朔要沉力推開房門,想去沙婆婆的房間一探究竟時,后面急匆匆趕上來的安白焦躁地沖他喊道:“蘇朔你這是在做什么,郎君正在前院那里等候你呢。我瞧他在雪地站了有好一會兒了,你還不趕快過去!” 郎君的身子孱弱,他們二人都是知道的。他們自然不能讓他多等。 蘇朔推門的動作一頓,貼著房門的掌心很快地收回,跟在安白身后往江愁予待的地方快步走去。無人知道,一陣朔風(fēng)趁亂洶涌地撲進房間,將沙婆婆留存的、說明了事情前后因果的信箋掀至旁人難以注意到的角落縫隙。 蘇朔武藝高強,步伐踩入雪里依舊迅速。 他很快走到前院,耷眼喊道:“郎君?!?/br> 面前的郎君似在發(fā)怔,略微渙散的瞳孔過了好一會兒才凝聚到他的面前。 蘇朔忽覺頭皮一緊,把頭往下埋了埋。 “方才侍衛(wèi)過來稟告,我才知道沙婆婆垂暮時分離府了?”江愁予垂目看著他,長睫覆蓋的雙目晦暗不定,道,“我府以賓客之禮待之,又出千兩黃金、數(shù)十箱珠寶作為診治費用,她為何就這么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蘇朔心下一凜,連忙道:“屬下也是剛聽到的消息,本來正打算去沙婆婆的房間一探究竟的,聽到郎君在找屬下,屬下便先過來了……如果屬下沒猜錯得話,想必是沙婆婆為夫人診治得差不離了,她這才不告而別……至于為何連招呼不打就走,是因為沙婆婆和江湖人士來往時隨心所欲慣了,所以才沒和郎君說一聲?!?/br> 江愁予的視線從蘇朔額上的冷汗瞥過,面色漸漸轉(zhuǎn)冷。 他逼視著對方:“原來如此么?” 蘇朔大氣不敢出:“應(yīng)當(dāng)是這樣的?!?/br> “既然如此,你就再將沙婆婆請過來一趟罷了?!苯钣杩粗?,意味不明地,“腓腓身上的病癥因為沙婆婆的診治好了許多,我還未來得及感謝她。況且——我方才見腓腓身子有些不對,唯恐她再生病,又怕這種詭秘之術(shù)留下什么后遺之癥,想著親口問問她才安心些。” 聽到江愁予說夫人有些不對,蘇朔豁然抬頭。 明明沙婆婆口口聲聲同他保證了,此術(shù)只會迷惑夫人的心智,并不會禍及身子的。怎么現(xiàn)在—— 蘇朔抬頭撞見對方冷如鋒芒的視線,一瞬間汗如雨下。 “郎、郎君……” 江愁予將蘇朔的反應(yīng)盡收眼底,也明白了他似乎隱瞞了自己些什么,冷聲叱道:“我非三歲小兒,即便周旋于事務(wù)也不會看不見她的異樣。蘇朔,我不知你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腳,不過,你到底是哪來的膽子敢挑戰(zhàn)我的底線?” 蘇朔為人勇敢而不果敢,而身居高位之人要的就是這種下屬,蘇朔由此格外受到江愁予的重用。然而今夜他卻是頭一回受了江愁予的苛責(zé),頓時雙膝一軟,跪在地上。 “屬下見沙婆婆精通巫蠱之術(shù),便讓她在夫人身上動了手腳。沙婆婆擅長養(yǎng)蠱,昔年便是借用此術(shù)讓他夫君對她情根深種……屬下見郎君愛妻深重,卻時時抱憾,周轉(zhuǎn)于俗事,身子漸衰,便想著……好在沙婆婆堅持不在夫人身上下蠱,該用一種溫和的法子,屬下保證此術(shù)對夫人無礙?!碧K朔不敢去看郎君鐵青的臉色,低聲解釋著,“屬下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不愿見郎君懲一八十老媼。請郎君將屬下之過、沙婆婆之過皆罰在屬下身上,屬下絕無分毫怨言?!?/br> 雪粒在腳下沙沙作響,安白氣喘吁吁地追上開時恰好撞見了這一膠著的場面。 “安白,你來?!卑舶茁牭嚼删劣糸_口。 “將蘇朔拖下去,脊杖五十,你就在旁邊替我盯著?!苯钣枥漤蛩?,“若被我知道有一下少了有一下輕了,我連你一道罰?!?/br> 安白即將脫口而出的求情頓時卡在喉嚨。 要知道,脊杖不同于旁的杖刑,別的杖刑就是在身上捶打出個四指深的傷口,頂多吃個皮rou之苦。然而脊杖卻是下下砸在后脊上,三十杖之內(nèi)定會教人斃命。蘇朔體格雖比旁人強健,卻也是血rou鑄的,怎么熬得過去! 安白殷殷地看著蘇朔,盼他能說出寫求饒的話。 卻見蘇朔一語不發(fā)地站起來,主動地去領(lǐng)罰了。 第49章 翌日醒來, 已逼近辰時。隔著薄如蟬翼的水墨綃帳,依稀可窺見窗外的一絲天光。江愁予揉揉酸脹的額角坐起,目光潛意識看向身側(cè)的枕畔, 見身份位置空蕩后, 他豁然起身走了出去。 蒹葭已捧著朝服立在一旁,江愁予冷目掃去:“夫人呢?” “今日雪下得小, 夫人一早起來便到院子里折梅去了?!陛筝缃忉屩钣璧囊苫?,“大抵是夫人體恤郎君辛苦,特地囑了奴婢在房里燃上安神香,又不準奴婢喚郎君早起……這會子夫人尚未用膳呢, 郎君稍微等等, 奴婢這就去請夫人進屋?!?/br> 蒹葭退出去的片刻里,江愁予就這么坐在桌前發(fā)怔。 從昨夜開始發(fā)生的一切,讓他恍恍惚惚、如在云端。 隨后他才慢騰騰地反應(yīng)過來, 想起來蘇朔昨夜說的話,沙婆婆的幻術(shù)在腓腓的身上起了效用, 她開始漸漸地, 變成一個對他懷有依戀之情的小女郎。 江愁予喉嚨發(fā)干, 吐氣有些紊亂。 很快, 院落外面?zhèn)鱽硭燥@得輕快的腳步聲, 以及她和身邊婢女交談時活潑的、像扶?;ㄒ话愕娜彳浀恼Z調(diào)。獨屬寒梅的清冽氣味撲入房間, 江晚寧撥了撥發(fā)髻上的綠梅, 讓涼夏將剩下的枝椏放入花瓶中。 她顯然看見了桌前端坐的身影, 然而視線很輕地帶過,在另一邊的桌前做下, 捏了塊栗粉糕放入唇間咀嚼。 她似嫌那味道膩人, 吃了一半便擱在了碗里, 挾著玉箸去夾山楂糕。 江愁予在一邊默默地看著她一下下如玉鼓起的雪腮、抿動著偶爾露出榴齒的紅唇,他亦跟著持起筷箸,夾過江晚寧咬了小半口的栗粉糕,順著濡濕的月牙弧度咬了下去。 他如愿地讓江晚寧看了過來。 他微微動唇:“得虧了安神香我才睡了個好覺,多謝你?!?/br> 江晚寧沒說話,瓷白的湯匙上上下下地翻攪著剛端上桌的牛乳,她柔軟溫吞的聲音仿佛在氤氳的熱氣中漸漸融化,很輕很輕地傳到了江愁予的耳畔:“關(guān)于我爹爹娘親的事情……也多謝你?!?/br> 江愁予眼眸一暗,抻臂將她攬入懷里。 “既如此,腓腓打算如何向我酬謝?” “你別、別這樣?!苯韺幙囍钡挠夷_點在地面,美目一乜,見屋子里的婢女無不是用好整以暇的目光揶揄著自己,不禁雙靨生緋,用手推推他。“你今兒個已經(jīng)錯過一個早朝了,若不早些趕去官署,沒準圣上要派人過來逮你?!?/br> 她看似推脫,手上力道卻是纏纏綿綿,頗帶些欲拒還迎的意味。 放在以前,江愁予斷不會有這樣的待遇。 多半他會被她態(tài)度強硬地推開,冷冷清清的臉蛋上不會有半分波瀾;或者像是放棄抵抗般地坐臥在他的膝上,言行舉止之間盡是不耐煩。如今卻肯安生被他抱著,指尖在他的腰帶上勾勾、在玉佩上纏纏,即便對他從前的所作所為含有芥蒂,然而面對他時卻有種別別扭扭的依賴感。 世人譽他君子,江愁予卻在這一瞬暗罵自己的卑劣。 只因在某一個瞬間,一絲齷齪的慶幸從他心口轉(zhuǎn)瞬即逝。他無比地慶幸蘇朔背著自己做了這件事,甚至產(chǎn)生了一種找回沙婆婆,讓沙婆婆繼續(xù)給她施以幻術(shù)的沖動。好在他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認為沙婆婆所做之事實在悖于常論,很快地打消了自己的沖動。 江愁予正打算俯身親親她,卻聽她發(fā)出一聲嘆息:“成日拘在府上,實在毫無意趣?!?/br> 江愁予溫?zé)岬臍庀⒎髟谒陌l(fā)頂,不以為意地:“若覺得呆在府上嫌悶了,我讓安白去請外邊的說書先生、皮影戲班子……腓腓若嫌這些過分吵鬧,讓白露教你玩兒葉子戲也使得。” 江晚寧聲音悶悶的:“我不喜歡這些。” “之前的時候,不是最愛看皮影戲的?” 江愁予訝然。 “看皮影戲,還是和別人熱熱鬧鬧一起看才有意思,把它請到府上表演有什么好的?!苯韺幟娌桓纳仄届o道,“……我將近有三個月不曾出門了,葉子戲我早就和涼夏玩膩了……” 江晚寧的指尖無意地在他衣服上畫圈圈,卻不知這個動作該有多少取悅身畔的郎君。 “聽腓腓這么說,是想去街上轉(zhuǎn)轉(zhuǎn)?” “不如讓涼夏陪著你一道去?” 江晚寧的心臟“砰砰”跳動著,幾乎是想一口氣應(yīng)承下來。 但她知道面前的郎君是一個怎么樣的人。 捷思、多疑、敏感、多慮,拼湊成他這樣的一個病態(tài)體。單單讓涼夏一個人陪同她上街絕非是江愁予能做出來的事情,江晚寧這般想的同時,很快反應(yīng)過來自己當(dāng)下的狀況。她現(xiàn)在是個相當(dāng)愛慕他的女郎,應(yīng)當(dāng)事事都依賴于他。 “不好、不好?!苯韺幙粗?,搖頭。 “那——” “你陪我去。” “近日諸多事務(wù)……” “你既不愿意,那就算了?!苯韺幯鹧b要起身。 “愿意的,”江愁予截腰將她攔住,“既然腓腓都開了口,我怎么會不愿意去。只是最近事務(wù)多了些,你再等我個一兩日,嗯?后日再帶你出去玩兒,怎么樣?” 江晚寧輕哼一聲,勉勉強強地點下頭,模樣像極了一個被心上人失約的賭氣女兒家。然而被纖睫遮覆的眼波中,卻淡然得無一絲情緒的波動。 - 江愁予用完早膳,便去上值了。 江晚寧照例窩在琴瑤邊,日復(fù)一日地練習(xí)她娘親親譜的曲子。她不曾注意到時間過去了多久,只是在伸懶腰時無意地往窗外瞥過去一眼,才驚覺昏沉暮靄翻卷而來,將府邸籠罩在一片暗色中。 江晚寧用過晚膳,在涼夏的伺候下梳洗過后,攏著略潮的烏發(fā),半臥在矮榻上讀她爹爹的傳冊。精神疲乏的時候,也會不知不覺地睡過去,偶爾半夜醒來,會發(fā)現(xiàn)自己又回到了架子床。問過了冬溫涼夏,不是她們,大抵是他回來匆匆地看她一眼,又回到官署務(wù)公去了。 沒有江愁予煩的時候,她的一天差不多就是這么過去。 今夜亦是如此。 江晚寧渾身軟綿綿地俯趴在矮榻上,細膩光潔的皓腕低垂得幾乎貼在絨茵地毯上。然而這一份安穩(wěn)的睡眠并沒有持續(xù)了多久,府上侍衛(wèi)雜沓的腳步聲將房屋震得地動山搖。隨著那群人的奮力喊叫,江晚寧迷蒙的雙目被侍衛(wèi)高擎的火把照亮。 “快來人,有刺客?。。 ?/br> “快派些人手去保護夫人!” “速去官署一趟,把消息帶給郎君!!” 江晚寧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精神亦是緊緊繃住。 不過多時,府上的多數(shù)侍衛(wèi)將江晚寧的院落團團圍住,似乎有個領(lǐng)頭的侍衛(wèi)過來敲了敲她的房門:“夫人,您不要緊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