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病公子失敗后 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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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邊,安白正擎著燈,對著天上的那一彎冷月發(fā)呆。他的父母居于蘇州,且予他千般萬般的疼愛,他是不曾嘗過父母厭棄的滋味的。 安白很想安慰他:“郎君……” 郎君身子羸弱,比漏過指縫的月色更是蒼白。安白忽而覺得自己的安慰,在父母長達十幾年的冷眼和欺凌面前,顯得格外微不足道。 安白默默走到他前頭為他引路,只想他今后走的路更坦闊明亮些。 主仆二人沉默地在徑上行走。 安白見他眉目寥然無趣,便興致沖沖地給他介紹國公府的規(guī)格布局。 “奴才也是聽蒹葭和白露說的?!卑舶滋匾獗荛_了國公爺和夏箏,“夫人和林姨娘潛心禮佛,早些年就從府里搬了出去,如今大夫人的院里已不住人,倒是三郎君還住在林姨娘的院里……四郎五郎六郎目前還跟著教書先生在學(xué)習(xí)課業(yè),他們住在一個院里……” 燈火一寸寸地燃盡,在那深不見底的路途盡頭,沾染著稀稀疏疏的幾點星光。安白忽而眼睛一亮,隔著一道水榭指去。 “瑤光院,正是姑娘的院落!” 國公府構(gòu)造玲瓏曲折,若二人想抵往瑤光院,兩人還得繞大半個圈子,走上一個時辰的腳程。安白不過是湊巧看見了,說一聲罷了。 然而郎君一言不發(fā)地走到了水邊,望著粼粼的水面。 安白覷著他的憔悴,不安地:“郎君……” 江愁予尚未理他,已涉水而去。 夜河似一頁薄薄的信箋,任由郎君的白袖在上謄寫令人心碎的過往。冷玉色的晚風(fēng)吹拂層層水面,那些便成了安白被凍得齜牙咧嘴的哀哀聲。 安白在后面追上他,勸得苦口婆心:“即便郎君要找姑娘說話,這么晚了也不太合適吧。不若等姑娘明兒個來,反正姑娘明日會來找郎君的。” 江愁予未曾理他,拖著濕漉漉的衣袖繼續(xù)走。不遠處的樹里跳下一個隱衛(wèi),親自領(lǐng)著郎君朝著江晚寧的住處走去。 于是江愁予敲開了她的窗,正如那一日她敲開他的窗一般。 江晚寧就坐在窗邊,熬著她的小繡活兒。她這樣活潑的性子,若是冬溫涼夏在她身邊,幾個女孩兒嘰嘰咕咕地呆在一塊兒,總是會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于是江晚寧每一回練繡活兒的時候,兩個都會識趣的離開。 江晚寧外邊兒的敲擊聲,以為是哪只頑皮的野貓在窗臺上蹦跳。她被手邊密密麻麻的針腳纏得心煩,便怒氣沖沖地推開了窗戶。 沒想到是她的四哥哥。 江晚寧怔怔地:“四哥哥怎么會在這兒?” 作者有話說: 請兩天假,周六會補上的啦 第10章 帶些潮意的晚風(fēng)拂開了她的怔忡之色。 江晚寧眼中的驚喜慢慢地褪去,舌頗為遲疑地抵住牙關(guān),似乎是想和面前的兄長說些什么。 她逐漸長成了大姑娘,知道男女之間應(yīng)該要講究忌諱。她八九歲時還會在三哥哥的臥房里胡竄,可隨著一日日長大,便不會輕易入他的屋里。然而望著面前的四哥哥,她不知該如何告訴他夜探少女閨閣是不妥當(dāng)?shù)摹?/br> 江晚寧啟唇:“四哥哥……” “我知我今夜冒昧前來,著實不妥。只是適才從夏姨娘那邊來,一腔孤悶不知……”江愁予別開了雙目,頓了頓道,“一腔孤悶不知從何處宣泄,心中凄楚又不知如何與人提起。我在府中并不受人待見,承蒙meimei不棄……” 他是這樣一個敏感多疑的郎君,一眼便看出來江晚寧今夜的疏離和猶豫。他對著她強顏道:“我知我多病惹人厭煩,meimei若也覺得我這般……” “meimei往后不必再來尋我了?!苯钣杷坪蹼y再說下去,抽身便要離去。 然而濡濕的衣袖從后被緊緊抓住。 “晚寧沒有覺得四哥哥哪里不好,四哥哥莫要妄自菲??!”江晚寧傾著身子,對著他著急地道,“我、我原以為兄妹間亦講究男女大防,所以覺得四哥哥此番過來欠些考慮,并不知道四哥哥心里頭傷心,我、我實在是……” 她眼尾潮濕,一個勁兒地責(zé)怪自己惹他傷心,到了最后竟急得語無倫次起來,趴在桌上嗚嗚地小聲啜泣。饒是如此,她還是緊緊抓住他的袖子,生怕他走了之后便再也不理自己。 國公府的后院少有勾心斗角,哥哥們時不時會教她些為人道理,她被養(yǎng)得純而善,知道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卻不曾揣測過旁人對她會不會是虛情假意。 良久后耳邊傳來嘆息:“meimei莫哭了。今夜前來驚著了meimei,是四哥哥的不是,四哥哥同你認錯?!?/br> 江晚寧抬起臉頰,腮上淚珠子被修長的指尖剔去。 皎皎月光似流水般傾瀉而下,他默然立于花窗邊,如瑤林瓊樹,絕非世俗風(fēng)塵之物。 江晚寧恍恍惚惚地想,四哥哥就像是天上的仙人,本該就不受禮法拘束的才是。況且他在府里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她了…… “四哥哥下次傷心時找晚寧說話,便不要涉水過來了。夜里風(fēng)大,你身子又不好?!苯韺幠笾囊滦?,嗓音細細地道,“四哥哥把想說的話寫的信箋里,遣安白偷偷送過來。我會認真看,也會認真給你回信的?!?/br> 江愁予笑著頷首,夸她美而慧。 江晚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想問問夏姨娘找他是去做什么。她思來想去,又覺得不方便開口,轉(zhuǎn)而說起那日出游的事情。 “把四哥哥一個人拋在人不生地不熟的地方確實是我不好?!苯韺幇櫰鹦∶济?,哼哼道,“我回回去瑕玉軒都吃了個閉門羹。四哥哥好狠的心呀,晚寧就連給四哥哥道歉的門檻都摸不到……” “這哪能一樣。”江愁予摸著她的髻兒,黑黢黢的眼中似有澎湃海浪,“橫豎你有這么多個哥哥哄你開心,我卻只你一個。等你哪日覺得我無趣將我撇下了,與其我一人神傷,倒不如趁早斷了?!?/br> 烏云遮去淡淡月色,他眼中的卑劣與貪婪便如同春日里的蓁蓁草木一般肆意瘋長。 前幾日不愿理她,是覺得她在幾個哥哥里面左右逢源,而他不過是其中之一,不免覺得沒意思。 昨個兒她巴巴地把那只夜鶯送來,確也讓他生了幾分愉悅。這只鶯兒到頭來還是他的,更何況是她呢。他不過是冷一冷她吊吊她的胃口,她便巴巴地黏了上來。 若非今個兒夜里夏箏找上來,他有心再晾她個一兩日。他在她面前賣弄逞嬌,不過就是激了她的憐愛,勾得她往自己這邊跑。 江愁予抵唇一咳,面如雪色。 “瞧罷,你心里多半也是這么想的……” 哪只江晚寧搖搖頭,鄭重地取出一只香囊道:“四哥哥就是四哥哥,別的哥哥一點兒也不能代替。我聽安白說四哥哥這兩日夜里睡不踏實,便著手繡了個安神的香囊,四哥哥拿去試試看……” 她低垂著腦袋,很是認真地將香囊上的幾顆青草說成是墨竹。額上的碎發(fā)掃過柔軟的眉眼,莫名叫人心里癢癢。 這兩日相處下來,她似乎摸清楚了他是個喜歡顧影自憐又極其缺乏安全感的郎君。江晚寧道:“這東西只是四哥哥一個人的,別的哥哥都沒有……四哥哥以后不許提斷不斷的這種話了。” 江愁予抿了抿唇,無言。 江晚寧笑道:“四哥哥莫不是感動哭了?!?/br> “你若是真心憐我。便答應(yīng)無論今后發(fā)生什么,無論我為人如何,對待之后的我會如今日的我一般?!?/br> 他玉脊半折,落在手邊的呼吸guntang。 江晚寧終于發(fā)覺他的不對勁,摸了摸他的前額,對著半丈外的空處喚道:“安白!你過來瞧瞧,四哥哥他是不是燒著了!” 安白應(yīng)聲而來,忽而見郎君衣袂一揚。 “別過來。”江愁予看著江晚寧道,“我知道m(xù)eimei體貼,從不過問我與夏姨娘之間的事情。若meimei應(yīng)了我,我便告訴meimei,夏姨娘今夜喚我過去是為何事?!?/br> 江晚寧見他漆目之中多是執(zhí)拗,不見平時的謙謙然。即便心中有些詫異,半是哄半是勸地應(yīng)下了。 “她讓我今后不要再與meimei來往?!?/br> 江晚寧驀地一滯:“姨娘怎會這樣說?” 江晚寧記得很清楚,三人結(jié)伴出去游玩的事情已被三哥哥瞞下來了。即便她會在午間偷偷跑去找四哥哥,回來后也會把鞋底擦得干干凈凈。 按理來說夏姨娘不會毫無征兆地喊他過去說這些事,然而江晚寧自己做了心虛事,心里面不由得變得惴惴不安。 江愁予澀然道:“你若覺得她說的對……” 江晚寧有些惱了:“四哥哥總說這些話!” 病痛纏身的四哥哥竟這般磨人! 江晚寧不喜歡他說這種喪氣的話,更不喜歡他頻頻地說要和她斷絕了往來。 “四哥哥越是這般說,我越是要往四哥哥那邊跑!”江晚寧扭過臉不看他,惱道,“即便姨娘不喜你我來往,然而腿長在我自己身上。以后的每一日午休我都來找四哥哥玩兒?!?/br> “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 “我這樣機靈,怎么會被人發(fā)現(xiàn)?” 江愁予幾不可察地抽了抽嘴角。前不久他的隱衛(wèi)來上報此事,說是她院里一個叫冬溫的丫鬟發(fā)現(xiàn)了她的蹤跡,才去夏箏那兒報的信。 “你一個人怎敵得過院里這么多的眼目?”江愁予低聲道,“不如找個信得過的丫鬟幫襯著,免得受累?!?/br> 江晚寧歪頭想想,覺得他說得在理。 “那我找涼夏給我把風(fēng)。” 窗外,安白和黑衣隱衛(wèi)心有靈犀地對視了一眼。二人起初還以為郎君意志消沉,特地來找meimei尋求安慰;哪里想到他借著一副病弱模樣,慫恿meimei往自己那邊跑。 江晚寧見風(fēng)起,便要四哥哥回去。臨前她還不忘叮囑安白:“將姜湯熬得濃稠些,要讓他趁熱喝下去!記得勸他吃藥,他若是不吃,明天中午我過去教訓(xùn)他!” 安白看了眼郎君。見他眉目縱容含笑,哎哎兩聲應(yīng)下了。 回去路上,安白時不時地看郎君一眼。 江愁予似乎是好心情,“想問便問罷?!?/br> “郎君說不管今后發(fā)生什么,要姑娘對待之后的您和現(xiàn)在的您一樣?!卑舶走鲞龅貑?,“莫不是今后要出什么變故?” “夏箏對她寵愛,即便她違了夏箏的意愿偷偷出來找我,斷不會對她翻臉?!苯钣枭⒙氐溃跋墓~既想維護母女情分,又想離間我和meimei的感情,只好從我身上下手?!?/br> “我做過的錯事——” 能讓夏箏拎到明面上說的唯一的錯事,便是他五歲時殺人而未得罷了。那時候夏箏對他諸多冷眼,非打即罵,他覺得是襁褓中的她奪了他的寵愛,將遭遇的種種歸結(jié)到她的身上。 那時候她又乖又脆弱。更不知道什么是危險,以為他是逗自己玩兒,笑著對著他吐了個奶泡。 女孩子即便是長大了也是沒心沒肺的。他說什么她便信什么,這般好騙。 江愁予搓了搓指尖,上頭依稀殘存著她淚珠子的冰涼觸感。 —— 江愁予回了瑕玉軒,目光瞥過墻角。墻角的兩道身影在燭光中搖曳,一道哆哆嗦嗦地蜷成一團,另一道身影直挺挺地站著。 江愁予懶洋洋地解著衣帶,撩目看過去。 站著的身影道:“快說!” 冬溫哭道:“夏姨娘別的沒說什么,只讓我盯緊了姑娘,姑娘做了什么說了什么每隔三日都要傳達給她。旁的真沒什么了……我今兒個過去說了一次,說是姑娘來四公子這里,夏姨娘瞧著就不高興了……” 江愁予柔聲:“那,日后知道怎么說了?” 蘇朔將手里的銀項圈擲在地上。 冬溫的雙親在兩年前已經(jīng)先后病逝,她在世間唯一的血脈至親只有這么一個弟弟了。冬溫將項圈捧到懷里,嗚咽著應(yīng)了兩聲。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