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動成真 第17節(jié)
晏寧默默地把從食堂打包帶回寢室吃飯的這個選項從自己的本子里劃掉,輕聲開口道:“好?!?/br> * 這家餐館晏寧沒有來過。 她不知道學(xué)校附近還有這樣的去處,地處鬧市,裝修的卻很典雅,與學(xué)校附近喧囂的氣氛顯得格格不入。 本來是掛著個閉店的招牌,江致知輕輕敲了三下門之后,門就開了。 這家餐館規(guī)模不算大,也不算小,看得出來才裝修好不久,并沒有正式掛牌營業(yè)。 江致知去和老板說了幾句話,點(diǎn)了菜,具體點(diǎn)了什么,晏寧也不清楚,但是等他回來的時候,卻帶著淺淡的笑意。 這和晏寧平素認(rèn)識的他其實(shí)有些差別在其中。 她以前原本以為他那樣桀驁不馴的人,無論面對誰應(yīng)該都是高高在上的如同天之驕子的姿態(tài),可是現(xiàn)如今看來,也不是這樣,他對待老板很有禮貌,甚至還會掛著笑意。 后來她輕輕垂下眼眸想,好像也不是這樣,中學(xué)時期的老師都喜歡江致知的張揚(yáng)與大膽。 他并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不良少年。 起初她之所以會在心里默默記掛他這么多年,不過也就是因?yàn)槭鍤q時的驚鴻一瞥。 像江致知一樣的人,應(yīng)該沒有人會不喜歡他吧? 他和她不同,他永遠(yuǎn)向陽而生,以后也會成為比她更好的人。 她本該知足,可是貪心卻像野草一樣瘋漲。 江致知坐在座位上的時候,隱隱約約還能看出來帶著倦意,他把羽絨服脫下來掛在一邊,開口道:“這家店還沒正式開業(yè),我先帶你來嘗嘗吧?!?/br> “還沒開業(yè),我們是怎么混進(jìn)來的?”晏寧眨了眨眼睛,努力地說出了一個冷笑話:“是因?yàn)槟汩L得太帥,刷臉進(jìn)來的嗎?” 江致知剛想伸手喝杯茶水,卻被晏寧這句話給逗笑了,他搖了搖頭,認(rèn)真的思索半晌,才開口道:“你覺得我很好看?” 這句話沒有回答方才的那句,而是把問題又像拋皮球一樣地拋了回來。 不過,也是在隱晦的表示他并不是靠刷臉進(jìn)來的這件事。 但晏寧想再逗逗他,況且她心里本來就是這么想的,她輕聲道:“你確實(shí)很好看呀。中學(xué)時期就很多女孩子喜歡你,之前看學(xué)校內(nèi)部論壇上還有人在上面公開向你表白呢?!?/br> 她本意只不過是想打趣一下面前的人,可是不知道怎么,說著說著,內(nèi)心就帶上了一股莫名的酸意。 江致知手中的筷子輕點(diǎn)了一下桌面,接著道:“別鬧。” “我已經(jīng)禁欲很久了,論壇上那些八成就是打趣我玩的?!彼_口接著道:“暫時還沒那個心情,再說,就只是玩玩而已,沒人把這種事當(dāng)真。趙宛瑜之后,我有沒有再接受別人,我估計你也知道的。” 晏寧覺得自己把話引到了一個糟糕的方向去。 之前趙宛瑜在校友群里發(fā)起過臨時會話,問她有沒有丟過日記的事,她閉口不提,甚至把對方的會話屏蔽,如今再面對江致知,聯(lián)想到趙宛瑜的名字,她難免有些心虛。 那本日記上沒有寫她的名字,她大可以裝死說不是她的。 但如果趙宛瑜把這本日記給了江致知呢? 趙宛瑜不認(rèn)識她的字,但江致知,或許已經(jīng)認(rèn)識了。 她的那些被隱藏在日記之中,見不得光的心思,如果被傾瀉在陽光之下,就會像泡沫一樣,瞬間破裂。 她精心維護(hù)的一個普通朋友的假象,就會鏡花水月一場空。 而到了那時,恐怕兩個人之間,就會徹底斷了聯(lián)系。 或許葉文倩說得對,她的的確確就是如此虛偽。 虛偽的要以朋友之名遮掩對他的愛意。 晏寧竭盡全力把僵直的脊背放松下來,她低聲道:“那我們是怎么有幸開的這個特權(quán)?” 還沒等江致知回話,老板就端了一盤鍋包rou和拔絲地瓜上來,還有一盤水餃。 晏寧頓時愣在那里,她已經(jīng)很久沒吃過家鄉(xiāng)菜了,但她很少會在朋友圈公開抱怨,她和陳悠悠不同,晏寧的情緒相較于陳悠悠要更加內(nèi)斂得多。 可是江致知卻…… 她薄唇輕抿,聽過來的老板開口道:“小江是個好孩子,這店是他借我們錢開的,哎,年紀(jì)大了下崗不好找工作,小江說我們做菜做得不錯,便借了我們錢給我們開店。這孩子起初說什么都不讓我們還,但這樣我們也不好意思,他便說當(dāng)做入股,分期給他分紅就行?!?/br> 江致知嘆了嘆氣,接著道:“張阿姨您別這么說,這錢給不給我不重要,你們兩個人先過好日子才重要,不是嗎?再說了,讓你們開到t大附近也是有原因的,我很喜歡你們做的東西,也算是讓我飽口福了,不是嗎?” 他的話句句體貼入微,讓人如沐春風(fēng)。 晏寧正在愣神之時,手機(jī)猛地傳來了一條臨時會話。 是葉文倩。 【晏寧,你最近和江致知走得很近?我告訴你,他不懂得怎么喜歡一個人,就算你處心積慮,他也會無動于衷。】 這條消息讓她的腦子有些渾渾噩噩的,一瞬間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晏寧火速劃掉了這條對話框,當(dāng)做沒看到。 可她心里仍然亂糟糟的,驚濤駭浪一旦被掀起,再平復(fù)下去,會比想象中的難上太多。 晏寧的指尖都是抖的,她大可以裝作沒看到,再次屏蔽葉文倩,可是她知道她不能,選擇性的自欺欺人,遲早有一天,這份自欺欺人會土崩瓦解。 但現(xiàn)在,她裝作沒看到,就能躲一時是一時。 “怎么了?不喜歡?”江致知看她半晌沒動筷子,開口問了她。 “不是不喜歡,我只是,有點(diǎn)不舒服 ?!彼钗艘豢跉?,接著道:“方才看到了點(diǎn)讓人不愉快的消息,有點(diǎn)難過而已?!?/br> 晏寧連忙伸出筷子夾了一塊鍋包rou到碗里,接著道:“你別在意,我是真的很喜歡。” 她這樣匆忙的解釋,倒是頗有些欲蓋彌彰的意思。 好在江致知沒有過多的糾結(jié)在這件事情上,他神情散漫,帶著些笑意:“怎么了,晏寧?有什么事我不能罩著你,還是你沒把我當(dāng)朋友?誰欺負(fù)你了?跟我說?!?/br> 話噎在嗓子里半晌還是沒法出口,晏寧索性直接把rou吞進(jìn)了嘴里。 她總不能告訴江致知說,是你前女友過來找我,她說你不會喜歡我。 這些話沒辦法出口,難以啟齒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更怕會被江致知瞧不起。 她默了半晌,深吸了一口手邊的楊枝甘露接著道:“沒事兒,我緩一緩就好了,不必太在意,很謝謝你今天來請我吃飯。” 晏寧想了半天,也只想出了這一句來回應(yīng)江致知的話。 她頓了頓,又接著道:“我已經(jīng)很久沒回過老家了。” “我知道,你不是北城人?!苯轮_口道:“我之前跟同學(xué)打聽過。” 不是他打聽過,是他之前高三的時候做信息匯總整理,幫班主任整理了一份,存在了自己的電腦里,他懶得刪除,前幾天覺得晏寧的口音似乎和地地道道的北城人有點(diǎn)不太一樣,才特意去查了查被他存好的那份資料。 這才發(fā)現(xiàn),晏寧不是北城人。 江致知很少撒這種拙劣的謊言,但他又不想傷害晏寧。 其實(shí)班級里很少有人會去在意晏寧這個人,但他受到的教育告訴他,面對這樣的事情,應(yīng)該體面。 晏寧的睫毛很長,她垂著眼,想著江致知該是怎么樣和別人提起她,晏寧手指緊縮了一下,又舒張開來。 或許葉文倩說得不對。 江致知根本就不是她說的那種人。 “謝謝你,我……”晏寧不知道到底該說些什么感謝江致知,他的熱心和體貼,都讓她的心蠢蠢欲動,她想說,你可不可以不要這么好,讓我會錯了意。 但潛意識又告訴她,她不能這樣說。 她是如此的卑劣不堪,以至于明知道這是個蜜糖陷阱,卻還是要挖空心思往里跳。 但江致知卻恍然不覺,他手指敲了敲啤酒瓶,接著道:“快吃吧,等下涼了就沒那么好吃了?!?/br> 他實(shí)在太懂如何去拿捏一個女孩子的心思。 也太清楚怎樣才能讓一個人死心塌地的愛上另一個人。 只是他自己或許從不清楚自己的這種魅力。 不得不說,菜的口味確實(shí)不錯,至少很符合晏寧的口味,很對她的胃口。 許是借著夜色,晏寧壯著膽子,把江致知手里剛打開還沒喝的啤酒搶到了自己的手中,猛地喝了一大口。 江致知有些無奈地道:“慢點(diǎn),我說了女孩子少喝酒,你怎么不聽?” 上次吃燒烤的時候,晏寧的白葡萄酒基本上都是他給攔下來的,江致知沒想到今天晏寧還能這么大口的直接把啤酒當(dāng)水喝。 她搶這一下子搶得有些猝不及防。 少女的臉色都變得有些紅潤起來。 她輕聲道:“江致知,我其實(shí)——” “嗯?”突然連名帶姓的叫他,江致知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yīng)了過來,他帶著促狹的笑意,靠近面前的晏寧,開口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是非得喝酒才能跟我說的么?” 他彈了晏寧一個腦瓜崩,他們兩個人靠得很近,晏寧覺得自己此時此刻甚至能數(shù)清楚他睫毛的根數(shù)。 氣息交融之間,晏寧覺得她快要溺死在這樣的溫度之中。 江致知說得沒錯,她的確是有事情想問江致知。 自從程洲愉跟她講江致知會去參加學(xué)生會在圣誕節(jié)的配對活動時,她就想問了。 明知道江致知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是因?yàn)樗齺韰⒓?,她還是想知道。 也許,他對她也會有一丁點(diǎn)兒好感。 哪怕只有一丁點(diǎn)兒,也好。 她在期盼的,不過是她對他百分之百的喜歡,能夠換來他百分之一的好感。 如果不借著酒精,她恐怕無法宣之于口。 昏暗的燈光打在晏寧的臉上,她生得本就嬌小可愛,臉上帶了微微的紅色,更像是古希臘神話中勾人心魄的美人魚。 她直起身子,沒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已經(jīng)按在了江致知的肩膀上。 晏寧輕聲道:“我想知道一個問題?!?/br> “嗯?!苯轮p聲笑了笑,抬眼望著她,沒把她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拿走:“多問幾個都行,沒準(zhǔn)我今天心情好,就都回答你了也說不準(zhǔn)?!?/br> 沒來由的,他也有點(diǎn)想打趣面前這個樣子的晏寧。 就在他促狹地逗弄面前的女生時,突然感覺晏寧勾住了他的脖頸。 她聲音放得很輕很輕,這個聲音的分貝,只有她和面前的人才能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