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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未曾見過或許不知道,但我能肯定。”瑯音說著頓了一下,“吞天或許也能感應到,眾生愿力與信仰之力同出一源,不過她向來蠢笨,也未必能察覺細微差異?!?/br> “這可奇怪了……”昊一眉頭緊皺,來回踱步,“我聽父君說過,萬年以前,神族便已徹底覆滅,墮落為魔,這世間哪來又哪來的神族……等等,你剛才說,她的元神凝實遠勝常人?” 瑯音點了點頭:“你還記得魂宗嗎?” “魂宗!”昊一眼睛一亮,“不錯,是魂宗!她不是神族,不對,她是神族,但她又不是神族?!?/br> 昊一喜笑顏開,語無倫次。 瑯音微微皺眉,沉聲道:“說人話!” 昊一笑道:“也有你讓我說人話的一天?!币姮樢舨[起了眼,他才斂了笑意,正色道,“你知道矗立于大陸每一座主城的神農廟嗎,那是神族覆滅之后,新生的人族之神。她與高高在上的諸天神明不同,那諸天與人族本就不是同族,從來不曾眷顧過下界眾生,只是制造災難,利用人心的恐懼來凝聚信仰,收割眾生愿力。父君乃是人族第一代圣君,承天命而生,想要推翻神族的黑暗統(tǒng)治,卻被神族以無上至寶天命書鎮(zhèn)殺,將他打入熔淵之下,逼他入魔。后來母親為父君復仇,與天命書同歸于盡,神族因此覆滅,神界崩毀墜落,便成了今日的魔界?!?/br> 昊一說道此處長長嘆了口氣:“這段歷史已被天命書掩蓋,不可銘記,不可流傳,我今日能說,只是因為你我皆有三分混沌之氣,不受天命書的影響,但你卻無法往外說,他人也聽不到這段話?!?/br> “這與慢慢的身份有什么關系?”瑯音關心的只有這點。 昊一道:“神界隕落為魔界,便引發(fā)了一場天地浩劫,水災旱災接踵而至,生靈涂炭,宛如末日,那時人族無數(shù)圣賢挺身而出,以血rou之軀滋養(yǎng)大地,令生機再度煥發(fā),人族文明得以延續(xù)。神族覆滅,但神明不滅,神農氏從來不是一個人,而是人族生生不息的信仰,亦被稱為眾生意志。當眾生意志得到回應時,應運之人便會誕生,她們這一族生來便近乎于神,眾生愿力便是她們的力量之源,眾生不死,她便長生。她們這一族也有一個名字,便是四魂族,凡人有三魂,而她們以眾生愿力凝聚出來的第四魂,是神魂。” 瑯音心中震驚,垂眸低語道:“所以,她并非奪舍,只是回到了自己原本的軀殼之中?” “四魂族不可能被人奪取的,她們的元神之力太磅礴了,能與天地呼應,神族覆滅之后,她便是天地間唯一的神。?!标灰桓锌?,“瑯音,若你喜歡的是這樣的神明,以后的路,怕會很難走?!?/br> 瑯音抬頭看他,問道:“為何?” “因為她是應運而生的,她的命不屬于她自己,更不會屬于你了。她注定要背負眾生的意志而行,即便失去了記憶,她也是走上這條路,因為她能聽見眾生的渴求,看到眾生的苦難?!标灰簧裆氐卣f,“瑯音,我聽說神明有情卻無私,她或許愛你,卻也會平等地愛每一人,你想要的,是這樣的感情嗎?” 瑯音沉默良久,當昊一以為他會失落難過時,他竟笑了。 漆黑卻澄澈的眼底蕩開了輕淺的笑意,冰消雪融,暖色繾綣,清冷的俊容也因此柔和,便是兩界山上萬年不止的風也不禁放緩了腳步,靜靜凝視一朵花溫柔的綻放。 “我曾以為她愛我,后來方知真正心動的只有我一人。” “那一刻恨過、悔過、痛過,但真正讓我入魔的原因,是我以為自己已徹底失去她。” “我本可以忍受無意義的花開花落,無悲無憂,若我不曾愛過?!?/br> “是她讓我明白,唯有心動,才算真正活過?!?/br> “我失去過,所以更加明白,我不需要她為我放棄她的道,只希望她的道上,能有我同行?!?/br> 昊一怔怔地聽他說完這番話,喃喃道:“你當真變了……” 他聽說人族有句詩,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而瑯音大概便是如此。 他枯寂了三千年,一朝開放,便是如此淋漓盡致。 昊一道:“你能接受她心懷蒼生,不獨愛你?” 瑯音神色淡淡,道:“可以?!?/br> 昊一道:“你能接受她身邊有其他男人,不獨有你?” 瑯音眉頭一皺,立刻道:“不行!” 昊一樂不可支,仰天笑了起來:“哈哈哈哈……你果然是個有心有肺的男人了,不過我可聽說,瀲月道尊的道侶遍天下?!?/br> 瑯音俊臉微沉:“她心善心軟,自然會有人厚顏無恥攀附?!?/br> 昊一笑著道:“我聽說有帝鸞的少主,帝鸞的男人可是出了名的英俊又賢惠,花枝招展,沒有女人不喜歡的。還有海皇敖修,云蛟的俊美帶著邪性,很少有人能抵御那種誘惑。你雖有幾分姿色,但是性格冷僻,說話又難聽,如何爭得過那兩位?” 瑯音面露不虞:“我是想殺了他們,但是慢慢會生氣。” “你使了這種手段就徹底敗了,我來教你怎么討女人歡心?!标灰慌d致勃勃地往瑯音身旁一坐,“首先啊,你得有心機……” “快到午時了?!爆樢籼嵝阉?。 “你居然會關心我的死活了!果然是有人性了!”昊一感動得眼眶都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