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雙妍芮被自己在夢中的尖叫嚇醒，醒來時有些恍惚，臉上分不清是冷汗還是淚水。

    照理說醒來不久夢的內(nèi)容就會漸漸消逝，就像發(fā)現(xiàn)系統(tǒng)錯誤一樣重整修復(fù)并加以剃除，但不知為何她的恐懼卻越發(fā)強(qiáng)烈。

    特別是朝顏沒有睡在她身邊的時候……

    雙妍芮掙扎的離開床，四處去找朝顏，像是去拾取自己被狠狠打碎的靈魂。就是那么迫切，找不到的話，她就不完整了。

    腦中回響著朝顏語帶哽咽說的最后一句：『我的朋友，祝你們一切安好?！?/br>
    那天就像夢一樣，醒不來的噩夢。

    雙妍芮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接到素素電話后她精神恍惚，腦袋只剩下要趕快回去的念頭。應(yīng)該是前輩把她拎上了車，一路狂奔下山。

    不知道該去哪里，警方還在搜索，他們手足無措，只能先回家至少可以找找她留下的線索。

    車窗外一看是自己家樓下，雙妍芮根本不管有沒有停妥，慌忙的拔開安全帶摔出車去，跌倒也掙扎著爬起來，頭也不回的往家里衝去。

    「朝顏，你究竟在哪里？」

    明明一切都好起來了不是嗎？為什么？發(fā)生了什么事？

    拿起鑰匙試了幾次，手都因?yàn)轭澏抖鴮Σ粶?zhǔn)，她太急了，歇斯底里的直接捶門，沒想到門根本就沒有關(guān)。

    她跌跌撞撞的走了進(jìn)去，四處尋找朝顏的身影。突然頭一昏眩，后腦勺被外力猛撞到地上，身上突然坐著一個龐然大物，那是憤怒到了極點(diǎn)的野獸，全身爆著青筋，掐住了雙妍芮的喉嚨。她的掙扎對他而言不過花拳繡腿，她的呼救也卡在嘴邊出不了聲。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他尖細(xì)的聲音大聲嘶吼著，也隨著他的咆嘯加重了手的力道。

    她就要結(jié)束在這里了嗎？

    雖然她美好人生正要開始有點(diǎn)可惜，但黃泉上有伴也就不孤單了吧？

    眼前突然變得一片慘白，四周什么也沒有，那里很安靜，也很溫暖。sao擾、紛爭、恐怖皆不存在。

    那個盡頭站著一個人，藍(lán)紫色的小洋裝，愜意的仰著頭望向頂上耀眼的光。她轉(zhuǎn)過頭來看雙妍芮，笑著什么話都沒說。沒說再見，也沒要她跟著走。雙妍芮想要追，她卻一直是那么遙遠(yuǎn)。

    『哐——』

    好大的聲響，剎那把她從那白色的世界里抽離，她咳嗽著喘氣，比起恐懼更多是滿滿的迷茫。

    素素眼眶里都是血絲，眼睛都要瞪出來了。她拿著中式鐵鍋朝邵添猛力敲去，邵添沒想過會被偷襲，吃痛就松開了手，撫著自己頭上的傷處踉踉蹌蹌的跌到一邊。

    血，一道涓涓細(xì)流就這樣從頭頂穿過眼睫，直接滴入邵添的右眼里，看起來格外可怖。

    「邵添你瘋了！你想想看真正的兇手到底是誰？」素素發(fā)狂得朝他吼著，一邊擋在雙妍芮面前護(hù)住她。

    「是她！是她！要不是她……」邵添高分貝的咆嘯，激出了雙妍芮的淚水。

    平時連話都不說幾句的邵添，現(xiàn)在正歇斯底里地朝著她吼……

    一定是她有哪里做的不好不是嗎？不然怎么會落到好朋友相殺的地步？

    「你他媽就是個孬種，有本事你就去找方會長報(bào)仇，找那些真正侵犯朝顏的人，都不敢的話就找你自己好了。從以前到大你都這樣保護(hù)她，怎么這次出事了呢？怪你，都怪你！你是她最親近的人，你都做不到要別人怎么辦？你他媽還敢……」素素邊罵邊哽咽。

    被一陣痛罵后，邵添好像冷靜多了。隱隱抽泣著弓著身體，像是受傷了的野獸，卻不是真的因?yàn)轭^上冒血的傷口而哭泣。

    哭有什么用？去報(bào)仇。

    邵添大吼了一聲就衝了出去，不知所蹤。

    //

    「大家好，我是朝顏。對很多人來說我可能是個陌生的面孔。很高興這次可以參與《月斜窗紙》的拍攝，第一次當(dāng)有臉的角色，對我而言真的是很幸福的事情。在這個角色之前，我歷經(jīng)了將近十年的封殺。你們的評論我都看到了，很感謝大多都是美談，有人問我既然那么有實(shí)力，為什么之前都沒有作品。我想你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br>
    朝顏在電腦鏡頭前，如往常那樣沉靜美麗，臉上不沾一點(diǎn)妝，顯得清麗脫俗。她移動滑鼠，點(diǎn)擊了幾個錄音擋，在點(diǎn)擊前她又說：「這個直播可能很快就會消失，請看到的大家錄影存檔，這些都是證據(jù)。」

    錄音擋的日期就在不久前，雙妍芮認(rèn)為朝顏去忙工作的那幾日。

    朝顏在《月斜窗紙》放出預(yù)告的時候就嚐到了火紅的滋味，廣告、電影、電視劇，甚至經(jīng)紀(jì)公司都找上門來。

    她很開心，并且小心翼翼的對待每一個機(jī)會，她終于也要熬出頭了，跟雙兒一樣，果然帶著信念堅(jiān)持下去，再困難的處境也都能克服的吧？

    然而，那些機(jī)會就像漫天飛舞的泡泡一樣，一個接著一個破裂，徒留她一地淚水。

    為什么？發(fā)生什么事了？

    前幾個她還硬著自尊，什么也不問，抱持著微笑禮儀轉(zhuǎn)身離開。

    到最后幾個，她終于忍不住問。

    『為什么？』

    『方會長?！?/br>
    那是噩夢一般的答案。

    絕望之下，朝顏找上方會長，磨圓養(yǎng)成的銳氣，低下身子求他。

    『放我一馬?！凰f。

    『我已經(jīng)放過你一馬了，還不懂滿足嗎？』方會長無比戲謔地說。

    『方會長可以放過我的，就行行好吧！』她何曾如此低聲下氣。

    方會長呵呵笑，走到朝顏的身旁，輕快的手指在她的肩胛骨上慢跑，用黏黏膩膩拖著音的語氣說：『果然——一旦嘗過滋味就回不去了對吧——』他在她耳邊吐氣。

    『沒成名過虛無的結(jié)束演藝生涯，還是曾經(jīng)達(dá)到頂點(diǎn)成為大家的白月光再狠狠摔下來，該是哪種更痛苦呢？我太好奇了，只能拿你實(shí)驗(yàn)看看了。』方會長興沖沖地將朝顏按到沙發(fā)里，自己坐在她身邊，觀察她害怕的發(fā)著抖，再也沒有那故作高冷的氣場?！涸趺礃樱砍佇〗?！何者比較痛苦，請你表達(dá)一下看法?！?/br>
    『請你放過我?！凰仓荒苓煅实赝鲁鲞@句話。

    『太冤枉了，大門就在那里，你可以進(jìn)來，也可以隨時走人，怎么又是我不放過你了呢？』方會長一把扣住她的下巴，用魅惑至極的語氣輕聲說道：『不過像你這樣的小美人，怎么會沒有路走呢？路很多很寬敞的，自己不走怎么能怪人呢？你只需相信我即可，要名聲、要金錢、要舞臺，一點(diǎn)都不會少你的。』

    『我要……怎么做才可以呢？』

    『吃飯就可以了，人每天都得吃飯，只是陪不同人吃吃飯，說說話，不委屈的?！环綍L在她耳邊持續(xù)低語。

    『好。』

    她說出了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話。

    她在一周內(nèi)照三餐被安排了飯局，唯一比較辛苦的就是要找藉口調(diào)開邵添，其他時候真的就是吃飯居多，那些男人想要動手動腳或灌她酒時，大多都會被她幽默化解。

    她都有錄音，里面都有每個人準(zhǔn)確的姓名和職位，需要的時候可以成為武器。

    她不是傻到谷底不懂自保的女人，可是不到最后她不會使出這一招。

    因?yàn)槟鞘怯袷惴伲@些音檔出來自己也就結(jié)束了。

    大部分的人就是這樣一直被困在這個圈圈里，或許，如果不是后來的那一件事，她也不會認(rèn)真的掙脫這個骯臟的圈子。

    最后一次是在一家豪華的飯店，是一個高官的兒子。他這輩子沒遭過誰忤逆，不接受朝顏迂回婉轉(zhuǎn)的拒酒，把她壓在墻上灌酒，錄音里都是她嗆到咳嗽的聲音，那聲音卻讓這禽獸愈發(fā)興奮。

    飯店包下了一整層，里面住的都是隔天要參加他生日宴的朋友。他撕開朝顏的衣服，性侵她過后，帶著她四處巡禮，有時帶去房間，有時直接在走廊上供大家觀賞。

    那天她恍惚著醒來，看著飯店走廊天花板上的鏡子，里面的自己依舊很美，赤裸著身子，下半身還不停流出黏膩的東西。

    人還是可以活的，人有很多種活法，但是她已經(jīng)不想活了。

    不過她不想活，也要拖別人一起死。

    她去醫(yī)院驗(yàn)了傷，也驗(yàn)了dna，證據(jù)鑿鑿就擺在直播觀看者的眼前。

    該說的，該展示的，都結(jié)束了。

    她大聲呼吁千萬不要放過這種社會敗類，類似方會長的人還有很多，要保持著警覺……

    她知道這其實(shí)是不會結(jié)束的，有需求就有市場，她這么做或許只是曇花一現(xiàn)，徒勞無功。

    不過，她找到了一個好理由去死，一個偉大的、燦爛的理由。

    就像湛漪瀾急著幫段縹霄頂罪一樣，她只是想死，卻附著在一個美麗又壯烈的理由上。

    她心滿意足，笑著哽咽著說：『我的朋友，祝你們一切安好?！?/br>
    一行清淚沾濕了電腦前的桌子，朝顏穿著藍(lán)紫色小洋裝裙擺搖曳的走到鏡頭的中間，那里有一個白色的小凳子。她果斷的踩了上去，再一聲不吭的踢掉凳子。

    她在空中踩了兩下，然后就是無力的晃晃蕩蕩。

    //

    素素反覆看著朝顏的直播存檔，雙妍芮一次都不敢看，真的很佩服素素精神承受的能力。她找著細(xì)微線索，窗面反射、呼嘯車聲，外頭燈光反射的角度。雙妍芮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的，不斷縮小范圍，提供給警察線索……

    然后他們找到朝顏了，把她輕輕地放在地上，總算安息了。

    //

    雙妍芮那天被前輩帶去看被掐傷的脖子，還真的有幾處細(xì)微的骨折。可是跟朝顏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朝顏所遭遇的痛苦她根本就不知情，這樣到底算什么好朋友？

    素素在朝顏書桌上找到遺書，這封是屬名她的，但她始終不敢看，心底里害怕自己有罪過，成為壓倒朝顏的最后一根稻草……

    否則為什么邵添要這樣對她？

    雙妍芮進(jìn)醫(yī)院療養(yǎng)的時候，素素正在四處奔波，趁著新聞的熱度，她要把方會長壓到再也抬不起頭來，匯集證據(jù)，在自媒體上激烈猛攻，總算激起了眾怒，再也不是方會長運(yùn)用勢力可以壓下來的事情。招待的名冊、照片，所有藏污納垢的人，都在這次跟朝顏一起陪葬。

    素素在用她的方式祭奠朝顏，而雙妍芮如今連朝顏留給她的話都不敢看。

    實(shí)在太差勁了！雙妍芮看不起自己，只懂得流淚幫不上忙。

    但說不定有她可以幫忙的地方呢？說不定朝顏有要她實(shí)現(xiàn)的愿望就寫在里面呢？

    她拿出信，上面是朝顏娟秀的字跡『給雙兒』。

    親愛的雙兒，這樣的開頭是不是有點(diǎn)老套？我從沒寫過信給你，也是，這個年代誰還在寫信？不過我發(fā)現(xiàn)當(dāng)筆尖磨擦紙面勾勒成字的時候，我好像也被文字牽引而變得更誠實(shí)些。接下來我要說的事可能會摧毀你眼中的朝顏，不過那才是屬于我的真實(shí)。

    雙兒你知道嗎？其實(shí)我根本就不是特別善良的人。我羨慕你天生的陽光，好像有什么黑暗也都能照亮一樣。所以我喜歡待在你身邊，也喜歡你那些圍繞著你生活的一群朋友們，這都是我做不到，而你輕而易舉的。

    我有黑暗面，我會嫉妒。當(dāng)你第一次跟我說你得到《河》的角色時，我是真的替你開心的，但也是真的嫉妒你的。那時的我做女主角替身，全身傷痕累累付出心力卻不能有我的名字，而你分明跟我同樣處境，卻因?yàn)樾疫\(yùn)遇見利林前輩而有所改變。憑什么不是我幸運(yùn)？憑什么不是我遇見？我自己也很矛盾，擁抱著你的時候想要成為你堅(jiān)定前進(jìn)的力量，但在你看不見的地方我默默傷感著，我也埋怨著。當(dāng)初若不是你直接將我從方會長面前帶走，要是我早就熟悉他那世界的模式，說不定我會接受，說不定我會如魚得水，我不是你眼中那個不染纖塵的神仙。

    只是當(dāng)你這樣看我，我會想要成為你眼中的模樣。你眼中的神遇挫折不會難過、你眼中的神有自己強(qiáng)大的cao守，你眼中的神是大家景仰的對象，就算活在低谷也絕不低聲下氣，永遠(yuǎn)高雅潔白。

    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因?yàn)槟銌渭兠篮玫乃枷胩咨蠟V鏡。篩去所有晦暗不明的黑暗面，轉(zhuǎn)譯成美好的贊歌。

    我想你就是我的太陽，沐浴在陽光下的我很光明很漂亮，但我深埋的影子拖著尾巴越發(fā)濃烈，我害怕哪天我端不住人設(shè)怎么辦？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我根本不是他們想像那樣怎么辦？

    我不知道，我覺得自己已經(jīng)走過頭了，回不去了。

    方會長說的對，我是嚐到甜頭了。我熱愛自己的職業(yè)，喜歡裝作任何人，體會任何人的人生。

    我喜歡自己的美麗受到大家景仰，前幾天粉絲團(tuán)還開起來了，得到大家的喜歡讓我深感滿足。

    我不惜一切也想要繼續(xù)獲得這種感覺，即使是骯臟，即使是虛榮……

    可是我所遭遇的事情跟自己打造的人設(shè)衝突太大，我已經(jīng)沒有辦法接受那個被別人蹂躪過骯臟不已的朝顏了。

    所以我要丟下自己的軀殼，還藉著想要揭穿真相拯救其他受害者的壯烈理由，像劇中一樣，我要成為他們有生以來最耀眼的白月光，這是我為自己打造最完美的結(jié)局。

    接下湛漪瀾角色的時候，大家不是都感慨說紅顏薄命嗎？

    我的名字，朝顏，也就是牽?；ǎ_花的時間很短暫。在花開時盡力展現(xiàn)出自己最美好的模樣，花凋零后雖會變顏色，但那也是另一種惹人憐愛的面貌。

    我們一起塑造了美麗的朝顏，現(xiàn)在她也美麗的凋謝了。然而我真正的模樣，只想要告訴你一個人。

    我親愛的朋友，我親愛的家人，我親愛的太陽啊！請不要為了我哭泣。正如同我之前跟你身體里的段縹霄說過，但凡流一滴淚都不算安好。

    我真心愛你，也為你的美好人生送上祝福。朝顏筆。

    //

    雙妍芮顫抖的淚水怎么樣也止息不住，這期間素素來看過幾次，顧華來看過幾次，前輩幾乎每天都在身邊陪她。

    只是除了朝顏之外，她的腦袋里幾乎裝不下其他東西。

    原來是她一手打造了朝顏，總是妄自揣測朝顏的想法。什么我們朝顏絕對不會接受方會長的建議；我們朝顏不需要別人可憐的眼神，那是對她職業(yè)精神的羞辱……太多太美好的人設(shè)安裝在朝顏的身上，所以她會美好的不像人。

    這都是她害的，邵添從一開始就看著這事發(fā)生，難怪最后會對她做出這種行為。是她先殺了真正的朝顏的。

    朝顏是人，她也會矛盾會嫉妒，雙妍芮想起自己在她戲份結(jié)束后還時時刻刻要跟她黏在一起，她看見戲份的差異會不會也意難平？

    就像白目的何凈那樣，看不見姊姊何渡的痛苦，只一心想把自己的喜悅與重要的人共享。

    待在她身邊，又該有多痛苦？

    哭累了睡，睡了又哭著醒來，雙妍芮去接受了心理諮商，卻也沒有辦法把那些朝顏的秘密坦誠以對。

    她是不是很差勁？朝顏只是要求她安好，她都做不到。

    不知過了多久，那一天，朝顏穿著藍(lán)紫色的小洋裝輕飄飄地來到她夢中。

    『雙兒，我寫這封信不是為了讓你難過的。只是想著如果你認(rèn)識真正的我，我們能成為更好的朋友。』朝顏笑得溫暖燦爛，揮別了過往總是有種孤寂的隔離感。她現(xiàn)在不是神一般的朝顏，只是雙妍芮的好朋友，她們可以坐下來聊聊很多真心的話。

    『朝顏，我想你了。』她給了朝顏一個大大的擁抱。

    『我也想念那個陽光的雙兒了，請你一定要平安快樂的走下去。這樣我下一世才要繼續(xù)當(dāng)你的朋友，才要繼續(xù)朝著你燦爛的開花?！?/br>
    『那你下輩子別當(dāng)朝顏了，當(dāng)一些長青的……樹好了，也有好漂亮的樹?！凰拗f。

    『還是你和利林前輩努力一下，我當(dāng)你們的孩子，就叫利樹怎么樣？』

    不知道這段夢是怎么結(jié)束的，只記得最后是嘻嘻笑笑的，感覺比過去的任何時刻都更加親近。

    雙妍芮睜開眼睛，迎接刺眼的陽光，終于不再是哭著醒來。

    看著前輩握著她的手睡著，她的內(nèi)心一暖，嘴也笑開花了。

    「嗯你醒啦？」利林看她精神很好，也很欣慰。

    「前輩，我們生個孩子吧！」她突然一臉正經(jīng)的說。

    「那么突然？」利林駭然。

    她永遠(yuǎn)都會出乎他意料之外，不過好多了就好了。利林一把抱過她，一邊克制她想四處壞壞的手。

    「先讓我抱一下，其他的回家在做?！?/br>
    //

    事件好像就此平息了，又好像沒有。

    素素那么積極的想要把那一堆壞人都關(guān)進(jìn)牢里，結(jié)果邵添成為了連續(xù)殺人魔。

    殺了那些侵犯朝顏的人，也成功埋伏了正要被警方帶走的方會長。

    素素覺得很無力，她所存在的現(xiàn)實(shí)彷彿只是別人隨手一筆亂七八糟的世界，而他們這些小人物，只能拚死拚活的維護(hù)秩序。

    利林聯(lián)合大家呼吁改善法律，讓演藝圈的潛規(guī)則無所遁形；顧華雖然覺得沒什么用，但還是在影視界宣導(dǎo)，畢竟他們也受到積威許久，藝術(shù)和資本角力中也該站好自己的立場。

    他們其實(shí)都很無力，在做一些徒勞無功的事情。

    但就算是一點(diǎn)點(diǎn)，他們也在努力的改變社會。

    結(jié)果最成功的，好像反而是殺人犯邵添，至少他直接果斷的達(dá)成了目的。

    素素開車回家，后座塞滿了今天要灌滿肚子的酒，行到天橋上的時候，赫然看到一人舉著槍對著自己的太陽xue。

    一股窩火油然而生，她立刻停下車，走到身邊冷冷看他。

    「喂！想死嗎？」

    那人木然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堂皇。

    「如果想死的話先給我一顆子彈吧！我沒死過，也想死死看?！顾厮氐恼f。

    「我……沒殺過人……」他說。

    「我也沒有?！顾厮乜焖倩貞?yīng)。「但凡事都有第一次?！?/br>
    她抬起了那隻舉槍的手，靠在她的太陽xue上，那人嚇得瞬間把槍拋遠(yuǎn)。

    「這下面就有河，投河很容易?。繛槭裁匆欢ㄒ脴?？」素素表達(dá)疑惑。

    「我……會游泳?！顾÷曊f。

    「那這容易?！顾厮氐杰嚿夏昧藘晒奁【??！负韧暝偬?。」她遞給他一瓶。

    「我喝就算了……你……別喝……不是還要開車嗎？」那人看她開罐準(zhǔn)備仰頭喝下，眼明手快的搶走了她手上那瓶。

    「你……是警察對不對？」素素又搶了回來，仰頭灌下?！肝液茸砹?，準(zhǔn)備酒駕。你要嘛平安送我回家，要嘛送我到警局，你自己決定?！?/br>
    那天某個人結(jié)束了他虛無的自殺行程，送了一個女人回家。然后那個女人在車上瘋狂抱怨人死了就死了，留給身邊人的傷害那么大。

    她罵著罵著就哭了，然后他也跟著哭了……接下來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