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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世真說完,問:“凈寧,你覺得怎么樣?” 林凈寧淡淡一笑:“原來以為顧院長偏愛文學(xué)重視教育,現(xiàn)在看來也有經(jīng)世之才,要在生意場上,晚輩自慚形穢?!?/br> 這是場面話顧世真聽過不少,從林凈寧這說出來倒有些不一樣的意味,顧世真精明世故,只是擺擺手謙虛道:“現(xiàn)在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我這把老骨頭也只能讀讀書?!闭f罷看向一旁的駱佳薇,“你說是不是?” 駱佳薇勉強笑了一下。 從進來這間會客室開始,駱佳薇的表情就不太自然。要說過往,也是曾有著接近的時候,但是現(xiàn)在,雖近在咫尺,卻遠隔天涯。 顧世真想起了什么,問道:“聽說你們很早就認識了,這算起來有十多年了吧,在這一起說話,沒有別人,不用介懷?!?/br> 駱佳薇正要開口,嗓子一疼。 面前這個不動聲色的男人,已經(jīng)不是少年時的樣子,多了城府和讓人看不透的笑意,冰涼,冷靜,沉穩(wěn)。他低頭喝一口茶,駱佳薇已經(jīng)沉淪。哪怕在一個城市,也是多年不見,如果不是李恪嚴這次回國,大概不會再有交集。 話說到一半,顧世真出去接了個電話。 會客室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有半晌是安靜的。駱佳薇坐了一會兒,站了起來,從桌子上拿了茶壺,說:“給你再添點茶吧?!?/br> 林凈寧沒有說話,點了一支煙。 駱佳薇倒水的時候是有些顫抖的,只是盡量保持平穩(wěn),像是長輩一樣,笑著明知故問:“聽說你在宜城做的不錯,一切都還好嗎?” 林凈寧抽了一口煙。 他靜了一秒鐘,將煙頭朝下沉在了茶杯里,四周安靜的可以聽到煙頭燃滅的沙沙聲,這讓駱佳微臉色變得很難看。 顧世真進來的時候,關(guān)心的問了句:“是不是不舒服?” 駱佳薇艱難的扯著嘴角,很快從林凈寧身上挪開視線:“可能是最近搞課題,工作太忙了沒有睡好?!?/br> “就是年前你報的那個文學(xué)史課題?”顧世真道,“不是帶了個助教嗎讓她去做準備工作,我記得是叫溫渝吧,上次陪你一起過來倒茶那個?” 聽到這句,林凈寧眼皮一抬。 他眉頭幾乎是很輕的皺了一下,倒是覺著這宜城大學(xué)真是個風水寶地,人杰地靈深藏不露,似乎是更有意思了。 顧世真又說了兩句,要請他去攏翠園。 林凈寧借口還有事回絕了,沒待一會兒就起身離開。走的時候駱佳薇送了出去,只是嘴角還是牽強的笑。終于送到樓下,駱佳薇忍不住停了下來。 陽光普照的日子,本該是好日子。 駱佳薇看著那個背影,有點哭腔:“我知道沒有資格和你說這些,哪怕看在嚴老的面子上,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做個朋友都不能嗎?” 林凈寧只是步子頓了一下,沒有停留。 駱佳薇性格稍許強勢,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改變,這也是為什么當年決然離開奔赴前程的原因,卻在得到之后也忍不住想要更多,又受不了被忽視和冷落。 江橋已經(jīng)將車開過來,停在林凈寧身側(cè)。 剛好聽見駱佳薇那句話,一時有些唏噓。 林凈寧不曾理會,走到車邊,剛拉開車門,西服一角被人拽住,他沒有回頭去看駱佳薇那張快要梨花帶雨的臉,只是輕拂掉那只手。 他聲音很淡:“佳薇,別讓老師難看。” 就這一句,斷了所有的期冀和情分,林凈寧還是給留了面子的。人總是在毫不在意的時候才能平靜的說出這樣的話,駱佳薇怎么會不明白呢。 風從東南方起,瞬間又恢復(fù)平靜。 江橋開著車繞了宜城大學(xué)一圈,往后門方向開去,開得很慢,慢到林凈寧可以抽一支煙的功夫,然后在校園路上看到了溫渝。 她和一個外文教授在說什么。 林凈寧看了一會兒,手機里剛好有消息進來,他隨意掃了一眼,對江橋道:“車停這,你先回去。” 這個樣子的林凈寧心情是不大好的,江橋一般不會說什么,只是聽從吩咐悄悄離開,留下林凈寧一個人坐在那。 溫渝那時還沒有看見他。 教英語的西雅圖老教授不太能會說中國話,手勢擺了個不停,林凈寧只聽到溫渝一直追在身邊,喊著:“professor?”地道的倫敦腔調(diào),意外的好聽脆耳。 他低頭點了支煙,從車上下來。 溫渝還在因為文獻的問題和外文教授談?wù)?,她忙起本職工作似乎更得心?yīng)手,英語說的很流利,不像和他在一起,中文都說的那么拘束軟糯。 外文教授叫住她:“溫——助教。” 他們就一個問題說了好幾分鐘,溫渝一邊聽一邊做筆記,手上拿著本子,一邊說一邊寫,說完了,外文教授笑了一聲,似乎還有急事,匆匆道別就走了。 溫渝無奈,嘆氣般說了聲:“professor?!?/br> 她抱著資料和筆記本,原地站了會兒,轉(zhuǎn)身回教學(xué)樓,只是一個抬眼的瞬間,她看見十來米開外,林凈寧抽著煙靠在車前,平靜的看著她。 溫渝有些愣住。 她還記得那個傍晚,他坐在車里笑著說“不急,總歸會再見的”,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快,有一剎那她以為自己花了眼。他們就這樣站著,隔著長長的馬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