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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xiàn)在他就像是從一場相當沉的睡夢里蘇醒過來,殘存的睡意拉扯著他,他費力地睜開了雙眼,對上了mama的視線。 她的眼淚幾乎是瞬間就涌動出來,直直地落下來,把他的心都砸開一個豁口。 他們等這一刻等了多久啊。 他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樣脆弱過,他發(fā)出連自己都覺得陌生的哽咽,從生痛的喉嚨里費力地擠出字眼,他說:“mama……” 手被重重地握住,臉也被溫暖的掌心輕撫著,“mama在……mama在這里……” “爸爸也在,我們都在這里……” 溫熱的水喂到嘴邊,時溪想抬手的時候才發(fā)覺自己現(xiàn)在身上好像綁了鉛球,重得可以,辛漸冉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里,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不是覺得身上很重,這是正常的,過段時間就好了?!?/br> 時溪連忙點頭,忽然為自己臉上的眼淚赧然。 他現(xiàn)在看上去一定很狼狽。 然而巨大的欣喜很快就把這點小情緒掩埋了,他被爸爸扶著坐起身,他看著屋子里的每一個人——正在喝酒的好酒子,手牽著手一起看著他的施懷熹和辛灼,站在他床邊的辛漸冉,還有一直待在他身邊陪著他的父母,他對他們說:“謝謝?!?/br> 沒有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有他的今天。 他戛然而止的時光在這一刻終于重新流轉(zhuǎn)了起來。 他們陪著他,看著他喝完一小碗粥,在飛速來到的睡意里重新睡下。 他覺得屋子里的燈光好溫暖。 是睡著了也能感覺到的溫暖。 時溪睡下之后,施懷熹他們就陸陸續(xù)續(xù)離開了,好酒子帶著辛漸冉去處理身上的傷,辛灼則牽著施懷熹回去了,他沒受傷,只是看著狼狽了一些而已。 回到了小木屋,他洗完澡出來之后,發(fā)現(xiàn)施懷熹坐在陽臺的搖椅上。 他穿著辛mama做的睡衣,奶黃色的,領口繡著小布偶,懷里也抱著同樣換了睡衣的小布偶,整個人都軟乎乎的。 辛灼拿起放溫了的牛奶走過去,“睡不著?” 施懷熹仰起頭接過牛奶,眼眸亮晶晶的,“嗯,想坐一會兒?!?/br> 辛灼揉了揉他的頭發(fā),抬腳把矮凳勾過來坐到了他的身邊,施懷熹咕嘟嘟喝完了一半的牛奶,整個人都懶懶地陷在椅子里,長長地嘆出了一口氣,“一切總算都結(jié)束了?!?/br> 辛灼注視著他,問:“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施懷熹撐著臉,把牛奶遞給他,“留半杯給你喝,之后啊……好好搞錢,身份證和戶籍都觀主都搞定了,我現(xiàn)在就想好好賺錢買個自己的房子……”他說著撓了撓辛灼的下巴,笑彎了眼睛,“還要跟我們灼灼,好好談戀愛?!?/br> 辛灼耳根一熱,他把喝完的空杯放好,握住了施懷熹的手,“你不會走嗎?” 施懷熹失笑,“我走什么……” 對上辛灼的眼眸,他忽然沉默。 他知道辛灼大概把他的來歷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他們誰也沒有說話,好一會兒,施懷熹沉下身,抵住他的額頭,聲音輕而軟,“不走,我有感覺,我會一直留在這里的,我戶口都在這兒呢。” 辛灼被他逗得唇角揚起,他攬住施懷熹的腰,把頭枕到了他的腿上。 像只沒有安全感的、黏人的大貓咪。 施懷熹輕輕揉著他的腦袋,好一會兒都沒聽到他說話,有點擔心,“怎么了?” 他一直都擔心辛灼知道他的來歷之后會被打擊到。 然后辛灼坐直,握住了他的手。 他低下頭,炙熱和柔軟一齊落在施懷熹的掌心,施懷熹整只手都發(fā)麻,他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手掌,像是攥住了這個親吻。 他聽著辛灼無比認真地對他說:“謝謝你來到這里,來到我身邊。” 他很少會這樣袒露心緒,聽得施懷熹忍不住捂住飛速發(fā)紅的臉,暈乎乎地說:“我該回什么……不客氣?” 辛灼笑出聲,他把他攬進懷里,兩個人低低說了好一會兒話才恢復平靜,施懷熹有點困了,他的下巴抵著辛灼的肩膀,一片蟲鳴中,他突然好想吃冰淇淋。 夏天都要結(jié)束了,總該好好吃一次冰淇淋。 于是他說,“下山之后,我們?nèi)ゼs會吧?!?/br> “好,”辛漸冉把他穩(wěn)穩(wěn)地抱了起來,“不過現(xiàn)在你該睡覺了。” 燈一盞一盞地熄滅掉。 床頭柜的燈熄滅掉之后,施懷熹抱著小布偶窩進辛灼懷里,他打了一個哈欠,“晚安,辛灼。” 辛灼捏了捏他的后頸,“晚安?!?/br> 他們還有很多很多個晚安,和很長很長的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