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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厲鬼怯懦著,“您別生氣,我保證沒有下次了。” 程聽忽然笑了,語氣驟然變得低柔,“保證有什么用?你吃到了苦頭,知道了后果才真的會沒有下次?!?/br> “不……主人不要,我知道錯了!” 程聽從脖子上勾出一個小小的人偶,又咬破自己的中指,殷紅的血被隨意涂抹到人偶上,厲鬼頓時如同被剮心挖rou,發(fā)出可怖的嘶吼,在地上不斷掙扎,“主人!主人……” 程聽在他的乞憐聲中長舒了一口氣,他接著拿出裝著時溪魂魄的玻璃瓶,好像能在濃稠血水了窺見他的容顏,滿目癡迷,“對不起時溪,讓你難受了,你再等等我,就剩兩個月了,兩個月之后我們就可以見面了,我好想見你……” 一個小時后,他看著爛rou一樣癱在地上的厲鬼,“再去找魂魄來,如果你還是打草驚蛇了,我就剁掉你一半的魂魄。” “是?!?/br> 辛灼今天完全是自然蘇醒的,沒睜眼他就能感知到天光已經(jīng)大亮,至少到八點了。 他睜開眼睛,眼前就啪唧掉下一只小布偶,施懷熹趴在他的臉上按著他的鼻子相當有精神地說:“早上好辛灼!” 辛灼捏了捏他,由他趴著,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jīng)九點半了。 他揪著施懷熹坐起身,“早飯要吃什么?吃完我們就回道觀?!?/br> 施懷熹叫了份腸粉,到的時候打開先拍了一張照發(fā)出去,見辛灼看過來,向他解釋,“發(fā)給辛漸冉的。” “在跟他聊天?” “從出門開始,我們就一直在聊天,分享一下彼此的生活,他對我們這次經(jīng)歷的事情可好奇了,讓我一回去就跟他講。” 辛灼戳他,“你是不是真的很想當他的監(jiān)護人?” “我怕他一個人在家里無聊,”他對給辛灼順毛已經(jīng)駕輕就熟,“換了你我也一樣這樣做?!?/br> 辛灼哼一聲,開始吃早餐。 上午十點多他們才出發(fā),施懷熹昨晚睡得香噴噴,現(xiàn)在就一點不困,在車廂里到處晃悠,最后有點無聊地趴在方向盤上建議,“辛灼,之后放點零食和書在車上吧?!?/br> 辛灼看他一眼,“不玩游戲?” “不太想玩……我去找辛漸冉聊聊天,我都忘記告訴他我現(xiàn)在可以變?nèi)肆恕!?/br> “等一等,”辛灼忽然警覺,“他知道你長什么樣子?” “知道啊,我是后來才變成布偶的嘛?!?/br> 辛灼默了默,“不許告訴他?!?/br> 施懷熹飄到他肩膀上,語氣有些戲謔,“哦?為什么???” 辛灼冷著臉不回答,施懷熹也不追根究底,只是得意哼哼,“答應你也可以,報酬呢?” 辛灼也學他的回答,“欠著?!?/br> “那我也是你的債主了?!?/br> 翻身做債主的感覺還真不錯,他坐到副駕駛劃開手機,去跟辛漸冉聊天了。 辛灼的心神卻有點亂。 很早之前,辛灼就意識到自己太在意施懷熹了,準確地說,是在意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這種情緒簡直就像是幼兒園小朋友看到了喜歡的小同學,想跟他天下第一好。 又幼稚又不可遏制。 在嫌棄了自己一段時間之后辛灼發(fā)現(xiàn)這種情緒沒有得到任何改善,就自己剖析了一下。 原因大概就是他從小到大,沒有過一個親密的朋友,小時候在道士堆里長大,長大后又忙著鉆研道術捉鬼還要兼顧學業(yè),根本就找不到有共同語言的人,跟家里人的關系也不好,自己的脾氣也不好。 在施懷熹出現(xiàn)之后,他好像才擁有了正常的社交。 辛灼內(nèi)心對施懷熹其實有著很別扭的感謝,當然這種小情緒他是絕對不會告訴施懷熹的。 他確實覺得在他們最初的關系里,是施懷熹沒有對他的壞脾氣表現(xiàn)出抗拒和排斥,而是接納和包容,這才讓他們的關系順利發(fā)展到了現(xiàn)在。 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互相斗嘴玩鬧,一起打游戲,出去驅鬼也一起,幾乎所有的時光里,都有了施懷熹的影子,他的臥室里放著施懷熹的窩;書架上有他想看的書;書桌的柜子里,珍藏著施懷熹給他畫的獎狀。 才過了一個多月,他都有點忘了沒有施懷熹之前,他是怎么打發(fā)時間的了。 他越來越喜歡跟施懷熹待在一起,他把施懷熹視為重要的存在,當然想要他在他心里的份量也是一樣的。 他就是想跟施懷熹天下第一好。 辛灼昨晚從鬼差手里收到殘魂之后就告訴了好酒子,后者表示徒弟真讓他省心,等著他們過來再開始儀式。 他們到的時候差不多到了中午,去空山殿一看,好酒子依舊酣睡著,陳父則在正堂吃著齋飯,神情比之前輕松很多,見辛灼進來,陳父趕緊打招呼,“道長你回來了?!?/br> 辛灼點點頭,故技重施把好酒子叫醒,把他帶到了陳行水面前,“快招魂?!?/br> 好酒子嘟囔,“這么簡單的事情你做就行了,干嘛吵醒為師?” “你比我快,”頓了頓,他說,“我還沒吃午飯。” 聽到徒兒還沒吃午飯,好酒子妥協(xié)了,他咬破了中指,將中指摁在陳行水的額頭上,他甚至還是醉醺醺的,身上的道袍也皺巴巴,但莫名就肅穆了,施懷熹聽著他念著和辛灼那天一樣的咒語,腔調(diào)很奇妙,“慧元江邊玩,金剛列兩邊,千里魂靈在,急急入竅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