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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赤坂的一間小料亭里見到了那位村田口中的鬼殺隊“水柱”。 看起來是位相當俊朗的青年,周身的氣息也非常沉靜穩(wěn)重,他披著淺色的羽織,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面前放著一碗… 一碗鮭魚燉蘿卜? 不過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我走過去坐在他旁邊的位子,料亭老板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 “這位小姐一個人嗎?小店的炸物和鍋物都很受歡迎,需要我給您推薦幾樣嗎?” “謝謝,請給我一份和這位先生一樣的就可以。” “好嘞,一人份的鮭魚蘿卜!” 我順便對那青年笑了笑:“打擾了,您是富岡先生嗎?” 水柱轉過臉,雙眼像是寧靜的深湖。 “是,你是哪位?” “我是村田的朋友,他本來說約了您見面,要帶我一起來的,結果這個家伙吃壞了肚子,只能我自己來啦。”我邊擺好碗筷邊說,“我家住在銀座那邊,在東大文學部讀書,馬上就要畢業(yè)了,村田說您是個好男人,正好家里催我相親,我就想,不如來見見您?恕我冒昧,您有喜歡的女孩子了嗎?” 富岡先生臉上沒有表情,拿筷子的手卻明顯頓了一下,低聲說:“村田這家伙…” “啊,冒犯到您了嗎?抱歉抱歉,家母總說我個性太冒失,不像個女孩子?!?/br> “沒有…”青年終于開口了,“請…不要那樣想?!?/br> 哎呀,沒想到鬼殺隊的水柱,意外的是個羞澀溫柔的人呢。 “富岡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呢?”我好奇地問,“村田之前說的神神秘秘的,說是個類似武士那樣的組織,呵呵,這個時代還有那樣的地方嗎?” 我那份鮭魚燉蘿卜也端上來了,我夾了一筷子魚rou放進嘴里,發(fā)現(xiàn)了新天地。 “哇,這個好好吃!沒想到富岡先生還是個美食家呢!” 男人臉上依然沒什么反應,只是點了點頭:“你喜歡就好。“ “剛剛說到哪了?對了,您的工作…” “的確是…類似那樣的組織,但已經(jīng)退役了?!?/br> “您是軍人嗎?”我興奮地說,“家父也在軍隊任職,請問您……產(chǎn)屋敷家現(xiàn)在住在什么地方呢?” 水柱毫無防備,湖水般明澈的眼神忽然變得迷茫。 他說出了東京郊外的一個地名。 “我知道了。”我點點頭,“謝謝您啦,您真是個好人。不過您不會記得我來找過您,富岡先生?!?/br> 我朝料亭老板招招手:“老板,麻煩幫我打包這份蘿卜鮭魚?!?/br> 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下來了,古樸的院落里亮起了幾盞瓦斯燈,燈光搖曳中,我看到房間中有個男孩子的身影正在伏案寫著什么。 已經(jīng)是四月,院子里種著大片的紫藤花,在夜色中散發(fā)出陣陣香氣。因為童磨的緣故,我對這花多少有點厭惡,片刻也不想多呆,于是悄無聲息地順著檐廊走了進去。 “彼方,你看我寫的…” 男孩子轉過身來,見到我,馬上露出了警覺的神色。 “你是什么人?” 他冷靜的語氣一點不像這個年紀的孩子。 “你是產(chǎn)屋敷輝利哉?”我驚訝道,“比我想象的要年紀小呢,你多大啦?” “你到底是誰?打算做什么?” “是嗎,剛剛九歲啊…”我微笑起來,“父母和jiejie們都死了,只剩下你了嗎?真是不容易啊,但也就是說,你八歲就指揮了無限城決戰(zhàn)?” 我在他面前蹲下,凝視著男孩的眼睛: “輝利哉,告訴我,復仇的感覺是怎樣的?” “你…你在說什么?”男孩的臉色蒼白,額上全是冷汗,但依然死死的盯著我,“我meimei在哪…” “不愧是神官家族的血脈啊,竟然能多少抵御我的意念壓制嗎?”我微笑道,“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你會擁有相當長的壽命,能活到八十歲呢,也會兒孫滿堂,度過幸福的一生?!?/br> “我認識一個孩子,他失去父母時和你一樣大,也是一個人擔負起了家業(yè),是個聰明又善良的孩子。可惜…他被你們獵鬼人殺了。” 我輕輕嘆了口氣,“所以我想問你,復仇的感覺是怎樣的?啊,我明白了,你覺得那只是履行正義,完成父輩的托付,是嗎?輝利哉,殺戮就是殺戮,并沒有所謂正義的殺戮,人對人,人對鬼,鬼對人… 所有殺戮都是一樣的?!?/br> “你…你在胡說些什么?是鬼先殺人,人才要討伐鬼…” “真是個頑強的孩子啊。你說的沒錯,但鬼吃人僅僅是為了活下去,人殺人又是為了什么呢?人將人逼迫成鬼,又是為什么呢?” “輝利哉,這只是因果循環(huán)罷了,你們只能看到鬼吃人,卻看不見鬼為何變成鬼。人類曾經(jīng)欠下的因果,要由人類來償還?!?/br> 我輕輕拍了下手,斬斷了他脖子后方的金色絲線。 “天生的預知力啊…也是神明的棋子。但你和你的后代不會再做這樣的棋子,你會做個平凡的人,度過美滿的一生。這是神明給你的祝福?!?/br> 男孩的身體晃了晃,無聲地軟倒在地上。 “小染這邊已經(jīng)結束了嗎?好快?!?/br> 門口傳來童磨的聲音,我回過頭去,見他一手抱著一個女孩子走了進來,嘴角沾著新鮮的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