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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光回到戰(zhàn)況中,令我驚訝的是,這么一會兒工夫,那少年手中的鐮刀在交錯一擊之下,竟然將魔獸的頭斬了下來。 這幾乎是不可能靠普通武器實現(xiàn)的事,但他做到了。 “可惜哦,光是砍掉頭應(yīng)該是不行的吧?!蓖@了口氣,“算啦算啦,誰叫我是個大好人呢?” 炎魔失去頭的身體原地屹立不倒,升起一股黑煙,血液伴隨著更多的烈焰從脖頸的斷口噴涌出來,竟是在迅速再生。 但下一秒,它的脖頸處突然炸出一團血色的冰刺,緊接著又有許多根憑空出現(xiàn)的巨大冰刺洞穿了那烈焰升騰的軀體,并迅速在上面覆滿了一層霜花。 妖獸般的紅衣男人穩(wěn)穩(wěn)的踏上了炎魔仍在抖動的殘軀,走過的每一步都凝結(jié)出冰霜。待他走到那布滿尖刺的背部時,金色的流光毫無阻礙的撕開了徹底凍結(jié)的軀體,他伸手從其中拽出一顆火紅色的晶體,將它托在手中細細端詳了一番。 “咦,看起來好燙的樣子,但似乎是沒有吃過的口味哦?!?/br> 說罷他就將那顆晶體放入了口中。流動的熾焰沿著口腔和喉管一路灼燒,短暫的留下了燒傷的疤痕,又在一瞬間愈合。 等他像個神明般走到半跪在地上喘息的妓夫太郎面前時,已經(jīng)絲毫看不出吞噬過獵物的痕跡了。 我想妓夫太郎應(yīng)該是大受震撼,因為當他再次抬起頭仰視面前的童磨時,目光中帶上了某種濃郁的希望。 “童磨大人…”他咳了兩聲,嘶聲說,“為什么您的血鬼術(shù)變強了?您是怎么做到的?請…請教教我!” 我實在是無語。少年,你眼神有問題嗎?那個怪物現(xiàn)在用的東西,哪里還是正常的血鬼術(shù)?壓根就是變異了好嗎?? 我就不該給他吃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個家伙的吞噬和吸收能力過于詭異,似乎完全不按正常的演進路線來啊! “因為這里是地獄呀,妓夫太郎?!?/br> 名為童磨的怪物微笑著說。 “是沒有束縛,也不用遵照常理的幸福的地方哦。” “啊,不如我們來做個實驗怎樣?”怪物饒有興致的彎下腰,虹彩的瞳孔中閃爍著隱約的興奮,“你要不要接受我的血試試呢?雖然連我自己也不確定會是什么效果啦,畢竟我不是無慘大人那樣謹慎的人嘛。” 這太瘋狂了! “等等!”我快步走了過去,“你確定要讓他的靈體重新變回鬼嗎?我們誰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如果他因為這個沒法去轉(zhuǎn)世怎么辦?” “但小染接受過我的血,并沒有什么事呀?!蓖o辜的攤攤手,“我有仔細觀察過哦,都沒有發(fā)生什么明顯的反應(yīng)呢?!?/br> ……我想砍死他,真的。 “我愿意?!?/br> 那佝僂著身體的少年幾乎不假思索的答道。 “就算我不能離開,也可以保護小梅她平安的離開這里。請童磨大人賜我鬼血,讓我成為您的眷屬?!?/br> “我不要!”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個尖脆的聲音。小梅一陣風(fēng)似的跑過來,攔在童磨面前。 她應(yīng)該是有點害怕的,聲音都帶著一點顫抖,“我不要一個人離開這里,哥哥必須跟我一起!” “誒呀,這就難辦了…” 童磨笑瞇瞇的看著她,“小墮姬,你打算拖后腿到什么時候呢?” 無視女孩驚恐的眼神,他身上散發(fā)出了那種無機質(zhì)的、毫無起伏的冰冷。 “太弱了呀,小墮姬太弱了。總是這樣的話,會害死你哥哥哦?!?/br> “童磨大人!”妓夫太郎有點慌了,“請不要責(zé)怪小梅…我…我并沒有因為戰(zhàn)敗而怪過她,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夠強大,沒能保護她…” 小梅握緊了拳頭,全身都在發(fā)顫,眼中漸漸溢滿了淚水。 “童磨大人是大笨蛋!” 她大喊了一聲,轉(zhuǎn)身跑進了后方的森林。 我找到她的時候,小梅正抱著膝蓋的坐在林間的一節(jié)枯木上,兩眼通紅。 在雙手間凝成一捧清水,我將水湊到她面前:“要不要洗洗臉?你臉上都是灰,看著都不漂亮了。” 大概是真的在水中看到自己灰頭土臉的樣子,女孩邊吸鼻子,邊將手伸進水里,胡亂往臉上抹。 “我知道自己不行,”她悶悶的開口,“從前就是這樣,不管誰欺負我,哥哥都會擋在我前面,我從來都不擔(dān)心,也不害怕??晌覀兛偸浅圆伙枺切┬『⑦€沖哥哥扔石頭,叫他丑八怪。就算有債主把他打的渾身是傷,我也什么辦法都沒有?!?/br> “本來想,做游女做個幾年就能攢下錢,能買得起漂亮的衣服,也許還有大一點的店讓我去工作,哥哥就再也不用那么辛苦了?!?/br> 她捂住臉,嗚咽出聲:“如果不是我弄瞎了武士的眼睛,如果我能再聰明一點,如果作為鬼的我能變得更強……我一直都是這么想的啊,我真的已經(jīng)很努力了…” “我好恨那些人啊…為什么連一條活路也不給我們…我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啊…” 哭了一會兒,她抹了把眼淚,狠狠的說:“我干嘛要跟你說這些,你是神明大人,你不會懂的。” 我被她逗笑了,索性坐在了她面前的地上。 “你愿意聽聽神明大人的事嗎?你不好奇神明大人為什么會在地獄里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