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不確定，他仿佛漂浮在指尖的雪花一樣華美而虛無。

    不知為何，這種感覺讓我非常的不適。

    這只鬼所說的話，所做的事，都有種詭異的違和感。

    什么是釣魚？怎樣才能讓魚跳出水面？？

    水？

    如果是水的話……

    電光石火間，我已經(jīng)雙手交錯在空中畫出了某個記憶深處的符號。

    “滄龍·走蛟！”

    我可以做到，可以做到的。

    因?yàn)槟鞘俏译[藏在靈魂深處的本能。

    生物皆有本能。就像鷹隼天生翱翔于蒼空，蛟龍?zhí)焐墙又鳌?/br>
    既然魚不肯跳出來，就讓魚所藏身的河流來到地面吧。

    三途河的整個河道開始了劇烈的震顫。

    仿佛察覺到了危險(xiǎn)，“焚”張開的巨口緩緩閉合，它想逃。

    怎么可能讓你逃掉？

    我強(qiáng)忍住劈開頭顱般的劇痛，張開雙臂大吼一聲：“起！”

    紅色的狂瀾幾乎在一瞬間暴漲而起，巨浪裹挾著其中若隱若現(xiàn)的怪物軀體，不受控制地脫離了地表。

    腦中的誦經(jīng)聲和木魚聲愈加熾盛，我卻顧不上那些，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我可以做到。

    那大約是千百年來的奇景，三途河的河水在地面上升起，仿佛血紅色的高墻。

    “誒呀呀，這一次就很不錯哦！小染是個總會給我驚喜的孩子呢。”

    我的眼淚差點(diǎn)掉下來，不知是因?yàn)槁牭剿v兮兮的聲音，還是因?yàn)轭^痛的要死。

    不遠(yuǎn)處，我原本以為被“焚”吞掉的童磨坐在他的冰蓮座上，在洶涌的波濤上方靈活地飄來蕩去，似乎玩的相當(dāng)開心。

    “快點(diǎn)凍住它啊笨蛋！”如果我能騰出手，一定要拿刀砍了這個笨蛋的腦袋。

    “好的，好的，不要急嘛！”那只瘋鬼樂呵呵地一手托腮，一手抽出扇子，“血鬼術(shù)·寒烈之白姬！”

    兩尊冰雕少女口中吹出的凍霧迅速吞噬了暴漲的河面，極寒中我聽到凝固的冰層所發(fā)出的沉悶響聲，片刻過后，眼前出現(xiàn)了一座紅色的小型冰山，其中有一道綿延十幾米的黑色陰影，那是身軀實(shí)體化后被凍結(jié)在冰層中的“焚”。魔獸顯然沒有死，還在拼命的掙扎，巨大的力量使得冰層不斷開裂，又不斷被新的寒氣凍結(jié)。

    “可憐啊，好可憐，這樣一定很痛苦吧?！蓖コ錆M同情地望著被困住的獵物，“別擔(dān)心，我是個善良的人，最看不得這種事了，很快就給你解脫哦?！?/br>
    這次我看得很清楚，他眼中并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讓我想想，啊啦，有了！”鬼笑瞇瞇地展開半面扇子，舔了舔尖牙。

    沒見他有什么動作，然而冰層中央?yún)s發(fā)生了變化。

    似乎是內(nèi)層凍結(jié)的冰塊在迅速轉(zhuǎn)變成冰霧，然而那些冰霧卻帶有巨大的腐蝕性一般，以極快的速度分解蠶食著“焚”的軀體，冰層內(nèi)部的顏色變幻莫測，一會兒是黏膩的血紅，一會兒又轉(zhuǎn)變?yōu)闈嵃椎难┥?，仿佛溶解和吸收著魔物的骨和血?/br>
    凄厲的、令人牙酸的慘叫響徹天地，但很快歸于寂靜。

    “好吵啊?！狈畔挛嬷涞氖郑]了揮扇子，冰霧就此散去，地面上只剩下一顆暗紅色的晶體，那是魔物的靈力核心。

    他像個天真而殘忍的孩子一般笑著，將自己的獵物層層分解，敲骨吸髓。

    童磨跳下蓮花座，悠哉悠哉地走過去撿起了那顆晶體，還舉起來放在眼前看了看，然后喜笑顏開地沖著我揮揮手。

    “小染，要不要吃這個？”

    我望著他美麗的不染塵埃的彩色瞳孔，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第9章 天賦異稟之鬼（4）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在不知是什么年代的人世某處，有一條寬闊而平靜的河流，流經(jīng)的平原上城鎮(zhèn)眾多，因?yàn)樨S沛的河水滋養(yǎng)，附近的農(nóng)田格外豐饒，古時候的大名們于是紛紛在此建起堡壘和城池，將此處作為供養(yǎng)皇室的糧倉。

    然而萬事皆有代價。當(dāng)?shù)氐娜藗兿嘈牛肭蟮蔑L(fēng)調(diào)雨順，就必須向主宰河川的水神獻(xiàn)祭，如此才能保證在雨季時這條水量浩大的河流不至于失控。

    祭品之中最為寶貴的，是年齡正當(dāng)花季的幼女。

    這些女孩由當(dāng)?shù)氐拇竺婆e，在四五歲剛懂事時，便從父母身邊帶離，養(yǎng)在神社中，飲□□細(xì)，并授以經(jīng)文舞樂等儀禮，稱為“巫女”。五年之后的夏至之日，水神的祭祀儀式上，巫女被抬上以鮮花和供果裝飾一新的竹筏，推往江心。

    無一例外的，她們都會被荒川之主收下。有書中記載，有人曾在祭祀的高潮見過那所謂的水神“荒川之主”露出真容，那是一條青藍(lán)色的大蛇，頭生獨(dú)角，已有化龍之相。

    水神在江心溫柔地掀起波濤，吞噬了載著巫女和供品的竹筏。岸邊的人群則虔誠跪地，伸手向天，祈求水神的賜福。

    祭祀相當(dāng)有效，在幾十年間，這條河流從未泛濫，人們也因此更加篤信這位水神的神力，每年的巫女供奉源源不斷。

    直到某位幕府將軍在位的末年。那一年的夏天，大雨連綿數(shù)月，各地的河水暴漲，堤壩卻紛紛潰決。這其實(shí)早有征兆，為了更好的利用水源，當(dāng)?shù)氐娜藗冊诖竺拿钕滦藿诉^多的堤壩和圍堰，河道因此受阻，趕上暴雨之時，泛濫是必然的結(jié)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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