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這兩個人都不可能！

    他們?yōu)槭裁磿谶@里？！哈利的第一個反應(yīng)是馬上幻影移形，逃離那兩個人的視線范圍，但是這會兒使用魔法肯定不是個好主意，站起來結(jié)賬顯然也不是。最后，他唯一的反應(yīng)，就是在全身僵硬的情況下，使勁挪動著被踩住的那只腳。在他對面，目光呆滯的德拉科半張著嘴，好半天才迷迷糊糊地抽回了自己的鞋子。

    但他們的注意力不可能再用在任何其它事情上了——更糟糕的是，在旁邊徘徊了一會兒，那兩個人不知又說了些什么，然后竟然慢悠悠地折返回來，就在不遠(yuǎn)處的一張桌子邊坐了下去！

    第16章 芳塵諜影（三）

    餐館老板娘從那一桌客人旁邊走開了之后又回來，這一次手里端著盤子。

    除了渾身僵硬，握住叉子的手心直冒冷汗的哈利和德拉科，旁邊完全沒有人在注意那兩個看起來很正常的黑發(fā)男人。在這段不長的時間里，兩個年輕男巫的身體全都瑟縮著，內(nèi)臟絞結(jié)在肚子里打轉(zhuǎn)，為了不引人注目，他們還要盡力維持著像樣的儀態(tài)。為此，他們不得不強(qiáng)制自己挺直脊背，餐刀在盤子里發(fā)出不規(guī)律的刮擦聲音，忍住脹氣的感覺咀嚼食物并把它們吞下去。盤子里的菜肴已經(jīng)所剩無幾，他們只好慢慢地，借著剩下的半瓶紅酒來平靜自己的情緒。

    情況危急。尤其是在一些客人離開之后，這兩張桌子中間變得空曠了許多。如果黑魔王轉(zhuǎn)過頭來，很可能一眼就認(rèn)出他們兩個——哈利確信湯姆絕不會顧及這里是麻瓜村子還是魔法部，只會立刻扔過來兩個阿瓦達(dá)索命咒——他發(fā)現(xiàn)這一次，面對著佳肴美酒和休閑的人群，甚至比他一個人前往禁林赴死的時候更加緊張和無所適從。

    所幸，那兩個人似乎沒有看見他們。前菜剛剛上來，湯姆就不管旁邊有沒有人注意，一把抓住了西弗勒斯的手腕，嘴里哼哼唧唧似地吐出一線模糊的語音。

    “嗯，西弗……”

    “放開，你這蠢貨?！蹦幗淌趻昝摿怂?，姿態(tài)優(yōu)雅地拿起自己的刀叉。

    “逛街可以，但是記住你情人節(jié)欠我的。”

    “哼。”

    對于這個愚蠢的要求，西弗勒斯拒絕作出更多的反應(yīng)。湯姆微微搖了搖身體，手里的叉子帶著食物，很沒有儀態(tài)地朝向?qū)γ娴哪腥搜矍盎瘟嘶?。黑魔王低低的嗓音，似乎帶著幾分調(diào)侃的意味，從空氣中掠過。

    依然沒有別人注意到他們，但湯姆對某個人發(fā)出這種聲音足夠讓哈利豎起全身的汗毛。低下頭憋了好一會兒，他實在忍不住了，側(cè)過身，盡量把自己埋藏在燈光的影子里，偷偷地向那一桌瞥過眼去。西弗勒斯正在對老板娘說著什么，湯姆靠在椅子上，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交談。或許是因為語言不通，魔藥教授拿著酒瓶，比比劃劃，費了一番工夫，才讓老板娘明白他的意思。隨后，老板娘送來一個長頸大肚的透明玻璃瓶，肥大地矗立在那張桌子上。

    瓶子里的液體被倒?jié)M了兩個玻璃杯，湯姆把它舉到跟前，滿意地吸了吸鼻子。

    “唔?！?/br>
    從來沒見過黑魔王放松姿態(tài)的兩個小巫師必須壓住心里的波動，以免驚嚇地叫出聲來暴露目標(biāo)。但是之后，魔藥教授舉起了自己的杯子，用釀造魔藥的專業(yè)眼神打量著它。

    “很好，我想度數(shù)夠高?！?/br>
    他把這杯酒一飲而盡，湯姆立刻不甘示弱地把自己那份喝了下去，拿起刀叉，打算進(jìn)攻盤子里的食物。不過魔藥教授對此似乎不太滿意。

    “唔……別忙，別像那群整天闖禍的格蘭芬多一樣胡吃海喝。”清瘦的男人再次給他們兩個斟滿了酒杯。西弗勒斯微微轉(zhuǎn)過臉，用側(cè)面對著黑魔王。哈利差不多渾身一顫，通過長期的禁閉，應(yīng)該說，他對魔藥教授漂亮的側(cè)顏印象深刻。但更重要的是，雖然露天餐廳亮度有限，他仍然相信自己看到西弗勒斯朝湯姆投過去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

    “好……我親愛的小……”

    黑魔王放下刀叉，和雙面間諜一杯接一杯瘋狂地喝著烈酒，絲毫不再顧及任何食物。很快，玻璃瓶就空了大半，哈利和德拉科只好待在位子上繼續(xù)膽戰(zhàn)心驚。

    “沒想到，你的酒量可真不好?！蔽鞲ダ账雇嫖兜靥裘?，指責(zé)說，“你已經(jīng)臉紅了?！?/br>
    “誰說的？我沒有！”湯姆大聲抗議道，給自己倒了更滿的一杯，把它灌了下去，“我一定會比你好！”

    “我可沒有準(zhǔn)備解酒藥。”

    “我可以……我不需要……我很厲害……西弗……你還沒有恢復(fù)，不要喝太多，剩下的全歸我?！?/br>
    “不,Lord……這可不行。我好不容易才能過來一趟……”西弗勒斯柔和地嗔怪著，伸手又去倒酒。

    “聽話?！?/br>
    湯姆的聲音已經(jīng)有點迷迷糊糊，但他還是抓住了西弗勒斯的手，把對方手里的酒杯按倒在桌面上，不允許他再喝。正在這時，忙著抽搐的哈利突然感覺到腳又被踩了一下，急忙轉(zhuǎn)過頭來。

    “山洞?！钡吕葡蛩疽?。

    “山洞？”

    “他們就住在山洞里。”德拉科指了指自己的左臂，“你看不見，我能看見，是因為我手臂上的東西。”

    在麻瓜村莊的大庭廣眾之下，小鉑金貴族不便把“黑魔標(biāo)記”這個莫名其妙的詞說出來。不過哈利明白他的意思，而且看起來，這一切推理都是很顯然的——那個屏蔽魔法與食死徒的標(biāo)記相關(guān)聯(lián)，只有被標(biāo)記過的人才能看得見里面的東西，但是也進(jìn)不去；在霍格沃茨決戰(zhàn)的那一天，黑魔王和西弗勒斯肯定都身受重傷，所以他們需要瑞芙黛爾幫忙；關(guān)于瑞芙黛爾強(qiáng)大的治愈能力，這一點倒是毋庸置疑，湯姆重新生長的頭發(fā)和鼻子就是明證，哈利先前還在懷疑自己看錯了呢；最后，湯姆還活著，盡管哈利不知道這是為什么，他明明把黑魔王擊碎了。但是哈利知道，所有的前食死徒們，包括德拉科和他的父親，他們手臂上的黑魔標(biāo)記在戰(zhàn)后都沒有消失。之前人們都以為，在黑魔王死后，那個標(biāo)記只剩下一個黑色的普通紋身圖案而已，但是現(xiàn)在這件事情需要作出另外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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