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后街的小食肆 第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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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明天一章就完結(jié)了,小可愛們有沒有想要看的番外呢? 第113章 方寸天地 城外的三珠府這幾日招待了不少官爺, 沈平說他們從明州轉(zhuǎn)運(yùn)金銀,從來都是投進(jìn)一處水旋之中,幾日之后就會(huì)出現(xiàn)荒村野灘之上。 可那一次的金銀卻不見了,他猜想可能隨著水旋被沖到了仙人洞底下。 重賞之下, 也沒多少勇夫。只有兩個(gè)底下孩子嗷嗷待哺的漁民應(yīng)了差事, 帶了羊皮肚囊潛下去, 可下潛了一丈多就什么都看不見了, 只能作罷。 鬧了幾日, 總算是消停了,三珠府今日終于迎來了真正的主家。 江星闊和岑開致用了飯就說要去四外走走, 小灰梟早就盤旋過一周,又將一片小小的金簽子擱在岑開致手中。 小灰梟在樹間飛翔輕松,他們在林間漫步倒也愜意, 只是越走越偏, 有些累人了。 終于, 小灰梟朝一處絕壁下俯沖而去,江星闊微微蹙眉, 緊緊攬住岑開致, 兩人一齊朝下看去。 絕壁之下的窄河好似一條緞帶, 兩岸的碎金爛銀如同妝點(diǎn), 在陽光之下閃動(dòng)著惑人的光芒。 “沈平也算能人了, 竟能從古籍之中發(fā)現(xiàn)線索,只是偏差了一點(diǎn)?!贬_致有些感慨,“這還有別的路能下去嗎?” 江星闊搖了搖頭,道:“這絕壁太過陡峭, 用上輕功也不好借力, 若叫官府知曉, 必定派人下去取用,反正他們覺得,跌死了一兩個(gè)是不打緊的?!?/br> “那,咱們不說,就讓金銀在這吧。反正金礦銀礦,本就出自天然,化作錢財(cái),乃是人為所致?!?/br> 江星闊點(diǎn)了點(diǎn)頭,任天希這一案末了鬧得太大,由陳寺卿主審,不過這罪犯挨個(gè)上堂,其中卻并沒有荊方的身影。 他在獄中終日等死,過得渾渾噩噩,不曉天時(shí),不知何時(shí)睡著,也不知何時(shí)醒來。 荊方在昏睡之中忽感到前胸火石灼燒一般的疼,但又不知為何醒不過來,只能生受著。 后不知過了多久,荊方驀地睜眼,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口閉塞的棺木之內(nèi)。 雖知自己會(huì)死,可活人入棺也太過詭異,而且這棺木太過狹窄,仿佛是依著他的身量打造,頭頂頭,腳抵腳,動(dòng)彈不得伸手只能摸到冰冷的棺材板面和上頭暗刻的銘文。 荊方一個(gè)個(gè)字摸過去,初也不知曉是什么,忽然辨出了馥娘兩個(gè)字,他頓時(shí)就明白了,這是他的罪書,一個(gè)字一個(gè)釘,將他牢牢定死在地獄之中。 荊方從來視死如歸,覺得朝廷貪安,世事無望,倒不如死了。 可真到了這關(guān)口,卻迸發(fā)出求生之本能,拼命的錘擊棺面,四周死一般的寂靜,只有厚重沉悶的回聲一陣陣的敲在他自己心上。 荊方在這棺木之中不知過了多少時(shí)日,總之是令人絕望的長久,他喊也喊了,砸也砸了,甚至妄圖掐死自己,撞死,最后皆化作一片麻木。 正當(dāng)他與死也沒甚分別時(shí),忽又覺得灌木四壁沁進(jìn)了許多水,這水淌得真慢,可又切實(shí)的在流進(jìn)來。 這水是咸水,荊方只覺得神思懼裂,胸口的灼痛變本加厲,痛得愈發(fā)尖銳猖狂,周遭的潮濕仿佛不是滲進(jìn)來的水,而是他身體里流出去的血。 水沒過耳孔,又即將滿過他的鼻尖,荊方拼命的抻著身子,額頭已貼著棺面,他居然如此如此的想要活命,可早已力竭,一卸勁就浸在了水里。 連掙扎都成了一種奢望。 原來死,就是無邊的黑暗。 荊方如是想著,只覺得心里空空蕩蕩,卻又萬般的不舍。 沉沉的黑暗忽然被人擊潰,光明重新降臨,荊方猛地掙了起來,大力的嗆咳著,口鼻之中都滲出血來。 他裹在風(fēng)里,渾身濕透,無比寒冷,卻又無比的清醒。 岑開致和江星闊抱臂站在一旁,荊方驚魂甫定,這兩人一黑一白,倒似那黃泉引路人。 他看清了自己確躺在一副棺材中,棺材又?jǐn)R在淺灘上,被一陣陣的潮水拍打著。 “被淹死的感覺如何?”岑開致緩緩?fù)職?,笑問?/br> 荊方定了定神,兩手?jǐn)R在棺材沿上,低頭看著自己胸前的烙字,好半天才道:“畏懼,驚恐,罪孽難恕。” 岑開致本還強(qiáng)裝冷酷,聽得這一句,驀地轉(zhuǎn)身對上江星闊的胸膛,忍不住落淚。 她多想阿爹能躺在溫暖柔軟的床上,與子孫們說了遺言,告了不舍再離去,而不是突如其來的被死亡擊倒。 荊方曉得他們夫妻二人即便是殺人也不會(huì)起凌虐的心思,此番這樣對自己,說明他是不必死了。 “為什么?”荊方看著荀海牽來的車馬,有些不解。 “死到底是比活著容易。”江星闊道:“你也別以為自己能更名改姓的有什么好日子過,我已向虞大人全盤講述你之所為,其心雖正,難恕你行之惡。不過虞大人愿意留你一命,你去川陜邊境吧,這輩子不準(zhǔn)離一步,不然,亦取你命。” 荊方從棺材里爬出來,朝江星闊深深一叩首。 岑開致卻冷不丁道:“嘉娘以為你死了,我瞧著她有些傷心,不過日子長久就好了。如今她與胡沁共同執(zhí)掌胡家,不做你荊方的夫人,又做回胡家的女兒,好不暢快。你當(dāng)初求娶她就是為了用胡家的生意打掩護(hù),心術(shù)不正,待她又是欺瞞偽裝居多,她這小半輩子都叫你耽誤了?!?/br> “是?!鼻G方顫聲道。 岑開致說得這些,他都承認(rèn),就算其他的都不論,只他故意接錯(cuò)了骨,害得嘉娘跛足這一條,他這輩子都無顏再面對她。 臨安的雪細(xì)巧而輕盈,即便積了一夜,也沒不過腳背。馬車悄悄的輾出兩道雪轍,一路往西北去了。 沈平與胡娘子皆在囚車之中,上無頂棚,四面是風(fēng),不過在地牢中困了那么多日,能出來透透氣也好。 劫獄本是死罪,不過那算是個(gè)局,胡娘子就同沈平一道罰入了奴籍,原是被流放去了嶺南。 泉九留了一絲憐憫,改筆也是去了川陜,等他們二人到時(shí),虞大人那廂估計(jì)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沈平也不至于遭人報(bào)復(fù)。 兩人啟程時(shí)剛過完年,不過還沒出年節(jié),空氣中還都是鞭炮硝煙的余味。 泉九這幾日歇得好,養(yǎng)得是唇紅齒白,與這囚車?yán)锏呐铑^垢面的胡娘子一比,倒是他更清秀上幾分。 泉九將一個(gè)包袱塞了進(jìn)去,嘆口氣道:“江夫人給你們準(zhǔn)備的,路上吃吧。” 說著又吩咐押運(yùn)的官兵,道:“有個(gè)女娘是麻煩點(diǎn),兄弟幾個(gè)照看些,回來請你們吃酒?!?/br> 沈平知道他這幾句話能有大用處,連聲的道謝。 泉九卻并不耐煩聽,翻身駕了馬車就要去佑圣觀接瞿青容和瞿夫人回家,晚上幾人說定了,還要去小江府吃飯呢! 一輛藍(lán)灰的家常小馬車沒進(jìn)城門里,此時(shí)的臨安城正熱鬧,人流如織。 左道旁是擔(dān)花來賣的老嫗,右站著挑花來簪的女娘。 北門石墩上蹲著捉魚換銀的漁佬,南墻頭下是提魚回家的婦人。 你東來我西往,彼此交錯(cuò)而過,各有各的生活。 沈平看向胡娘子,就見她緊緊抓著囚車的木杈,眼瞧著嵌在城門口這幅景象,盼著自己能融進(jìn)去。 怕是不能了。 天色漸暗,群鳥歸林。 泉駒和阿囡,阿娣和文豆正在家門口的道坦上踢毽子。 兩家對門都掛了燈籠,照得這一方亮堂,毽子在空中翻飛落下,看得清清楚楚。 泉駒一腳踢得太重了些,毽子橫飛出去,朝著泉九砸去。 泉九側(cè)身一個(gè)飛踢,正把毽子踢樹梢上去了,四人眼睜睜瞧著,叫一聲,泉九哈哈大笑,四人只得一齊去搖樹,搖得一身青黃葉,嘻嘻笑鬧著要同去蹭飯。 崔姑一想這幾人是要喝酒的,喝了酒談天說笑,葷素不忌,說得這個(gè)臉兒紅,那個(gè)趴桌上笑,關(guān)起門來是沒什么,還是莫叫這幾個(gè)半懂不懂的孩子聽去了。 江星闊還未歸家,菜大多在灶上,飯廳里只小爐上熱著一鍋赤棗烏雞湯,溫潤的香氣浸在融融暖意之中。 泉九替瞿青容寬了斗篷,趁機(jī)在她腮上親上一口,笑道:“主人家倒是遲了。” 說話間,岑開致從小廚房出來,火腿三年蒸老鴨、腌青梅紅燒rou、纏絲香芋、金桔姜絲蜜、酒醉鴨肝、鵪子水晶膾、叉燒鹿脯、桂花糖蒸新栗粉糕,一溜跟在她身后。 岑開致留了一份叫送到隔壁去,崔姑人手有些不夠,開了門叫四人進(jìn)來端菜,一流水的菜端回院里去,阿囡叫道:“阿姥、姨,咱們吃吧!” 公孫三娘從房里出來,瞧著幾人歡天喜地的樣,笑道:“剛給阿姥喂了枸杞粳米粥,我瞧著她還能吃些,把這栗粉糕撇一兩塊叫她吃吧,喝點(diǎn)金桔姜絲蜜甜甜口。阿娣,把湯溫在爐上,我去叫楊松,你們等不及就先吃了吧?!?/br> 她從門里出去,弄堂里恰碰上提了酒回來的江星闊。 馬下,公孫三娘笑道:“大人回來了?” 馬上,江星闊左手一壇梨花白,右手一壇桂花冬釀,韁繩也不牽,反正馬兒早就識(shí)路。 圍墻之外飄出來淡淡飯菜香氣叫這冷冬也柔軟,他不禁褪去冷硬,難得心情頗好的道:“何處去?” “致娘送了好菜來,我叫楊松來吃飯?!?/br> 她想著幾個(gè)孩子肯定要等他們才吃,便急急小跑起來。 腳步聲與噠噠歸家的馬蹄聲一同響在這平靜寧和的方寸天地之間。 江星闊一腳邁進(jìn)內(nèi)院門中,就見到廊下等他的人兒笑了起來,提著裙角拾級而下,他張開雙臂,一把將美人與美酒都擁入懷中。 那廂飯廳開了小窗,泉九和瞿青容倚在窗邊,笑看二人。 “大人啊,吃飽喝足再膩歪可行?” 作者有話說: 正文完結(jié)嘍!謝謝大家! 第114章 番外一 父與子 臨安沒有這么大的雪。 密而急, 漱漱落下,不多時(shí)就積了一層白。 宣撫司軍帳前,那位荊先生又在看雪。 巡夜的兵士走過,已見怪不怪了。 荊先生來軍中足有十余年了, 從上一任虞大人直到這一任秦大人, 他一直都是其麾下的幕僚。 雖說虞秦兩位大人有師徒情誼, 但老話說得好, 一朝天子一朝臣, 這荊先生瞧著斯文模樣,卻實(shí)打?qū)嵱行┠苣褪滞蟆?/br> 軍中自然不比府衙中講究, 生活起居一切都簡便了,伺候荊先生的小雜役早就習(xí)慣他總是不睡覺,道:“先生, 眼下還算早, 我去營地東角的粥鋪給您買碗粥去?” 陜州乃是宋國與金國之間的壁壘, 川陜的軍隊(duì)常年駐守在此,荊方所居的后路軍每隔半年也要與邊境駐守的軍隊(duì)輪換, 不過無戰(zhàn)事時(shí), 日子還算平靜。 營地附近有好些被流放至此的罪奴, 這些奴都隸屬軍中, 平日各種農(nóng)事雜活都由他們來做, 軍中依工時(shí)發(fā)放錢糧,倒也能混個(gè)溫飽。 雖說上頭并沒苛待這些罪奴,監(jiān)管他們的小吏反倒動(dòng)輒打罵,男奴也就罷了, 女奴本就難靠力氣活掙錢, 在這種境地, 被欺辱也不是什么新鮮事了。 小雜役知道荊先生同粥鋪那兩口子是同鄉(xiāng),從前大抵也認(rèn)識(s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