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個晨昏 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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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娶的到底是什么人呢?梁暮想。他的新娘在還沒開始的時候就預(yù)判了第一次不成功。 “開始吧?!睆埑啃钦f道,并拉了燈繩。她臥室里有一盞燈,已經(jīng)用了二十幾年,是一盞古老的燈,要用燈繩遙控。壞了修,修了壞,再壞再修。 拉燈的時候會有“咔”一聲類似于斷電的聲音,梁暮甚至覺得自己的呼吸連同那電燈一起,被斷掉了。 黑暗中張晨星的唇貼在他唇上,潮濕的頭發(fā)散發(fā)淡淡香氣,手去到該去的地方,于梁暮而言像遭“五雷轟頂”。他握住張晨星的手腕,將她帶到他懷里。 于暗夜中,輕輕抱著她。 張晨星太瘦了,梁暮的手臂環(huán)著她肩膀,碰到那塊凸出的骨頭,好一陣心疼。唇貼上去,才一下,就察覺到她肌膚上那層細密的雞皮疙瘩,以及她瑟縮的肩膀。 關(guān)掉的燈一同關(guān)掉了張晨星的勇敢無畏,她像一個害怕失去家人的孩子,一邊畏懼一邊擁抱。 梁暮難受極了。 拉開窗簾讓月光透進來,拉著張晨星躺下去。笑著說:“這一切來得太快了,為了避免第一次就失敗而帶來的誤會,你容我學學?!?/br> “此刻,讓我們“???曬”會兒月亮。” 他閉上眼睛,如水般皎潔的月光傾瀉在他臉上,而他的手,緊緊握著張晨星的。 這個夜晚已經(jīng)很美了。他想。已經(jīng)足夠了,再多一點,幸福就要溢出來了。他寧愿這幸福被裝進每一個稀松平常的日子里,也不愿它在今晚被耗盡。 “梁暮?!睆埑啃墙兴?。 “嗯?” “你如果睡覺打鼾,我會把你踢下床去?!睆埑啃钦f。 梁暮笑出聲,翻了個身側(cè)躺著看里側(cè)的張晨星:“你怎么知道尺寸的?”梁暮問她。 “我還知道入口、原理,以及cao作方式。” “好家伙,真厲害!”梁暮笑了:“在哪學的?” “怒而不大者,肌不至也;大而不堅者…”張晨星停下來,臉轉(zhuǎn)向梁暮,而身體仍平躺:“知道什么意思嗎?” 梁暮搖搖頭。 “勃而不大是氣血流于表面;大而不堅…” 梁暮捂住張晨星嘴,他不想自己的新婚之夜是在新娘為他普及性知識中度過??蛇@場景太過滑稽,他終于大笑出聲。床甚至隨著他大笑而抖動,發(fā)出吱呀呀的聲音。這聲音又太過曖昧,梁暮收住笑聲,笑也不是,不笑又憋得慌。 張晨星坐起來看著他,不知梁暮這么笑是為哪般。她的眼睛太亮了,亮的梁暮心慌,終于伸出手擋住她眼睛,把她拉回到床上,緊接著俯身親吻她額頭:“睡吧,張道士?!?/br> “我還沒講“如水沫yin、七損八益?!睆埑啃怯悬c遺憾,她是真想把這些講完。 “閉嘴,張晨星?!绷耗河治孀∷淖欤骸八X!” 兩個人都不再講話,張晨星覺得自己像睡在一片飄于水面的葉子上,夢里飄飄浮浮,越睡越沉。有風來時,水面泛起漣漪,葉子動蕩,但她的手抓住一根救生木,總不至于被水沖走。 第二天一早睜開眼,看到自己的手緊緊攥著梁暮的指頭,想來那夢里的救生木就是梁暮的手。 這樣的細微感動在看到平躺的梁暮被子上支起的那一塊之時戛然而止。 張晨星看過的書太多了,甚至看到過橫切面,但真的她沒見過。旺盛的求知欲讓她毫不猶豫地掀開被子,拉下梁暮的睡褲。 梁暮睜眼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新婚第一天的妻子,坐在那,手大大張開,要比對他的尺寸。 立刻裹緊被子,臉紅到脖子根,人縮在床角:“張晨星,你不是為了嫁人對嗎?你給自己找研究標本呢?” “這是一個學習的機會?!?/br> “還是找標本呢!”輕踢她一腳:“你起開!” 張晨星哦了聲,下床去刷牙洗臉。 再過一會兒,梁暮也擠進狹窄的衛(wèi)生間,兩個人對著斑駁的鏡子刷牙洗臉。目光在鏡子里相遇,又迅速分開,都不太習慣這樣親密的情形。 “我可以幫你刮胡子?!睆埑啃钦f。她猶記得梁暮酒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地方刮胡子的膚淺舉動,誤以為他對自己那張英俊的臉十分在意。 “?你會?” “幫我爸刮過?!?/br> “那我就不客氣了?!?/br> 梁暮找了一把椅子放在院子里,還在旁邊的小凳上放了一盆溫水,自己仰靠在椅背上,任古城秋日清晨的陽光曬著他,半瞇著眼睛對張晨星說:“來吧!” 張晨星也不講話,頭腦里殘存著給父親刮胡子的印象,但那時是三下兩下湊熱鬧,父親會笑著說:“小星星在給爸爸撓癢癢呦!” 刮胡子大約是等同于修書,張晨星的指尖甫一觸上來,梁暮就有被她修理之感。寡言剛硬的張晨星,指尖的力度卻很輕柔,在梁暮粘連的目光下專注的盯著他的臉。梁暮甚至想變成她每天抱在手里的書,哪怕是《黃帝內(nèi)經(jīng)》都行。如果是《黃帝內(nèi)經(jīng)》就更好了,她把他從里到外讀透,知道他的身體只遵從他的心靈。 她看見真心,就不會怕失去了。 “好了?!睆埑啃钦f,并進行認真的檢查,就像她修完書,還要小心翼翼再翻一遍,生怕哪里有瑕疵。拇指食指輕捏著梁暮下巴,將他的臉向左轉(zhuǎn)一次,再向右轉(zhuǎn)一次,確定沒有問題,松開手的時候卻被梁暮抓住手腕,將指尖貼在他唇邊,說了聲謝謝。 “不客氣。” “那我也幫你做一件事?!绷耗赫f。 “什么?” “我給你做早飯?!?/br> “好?!?/br> 梁暮態(tài)度誠懇,但廚藝不精。對著手機在小廚房里折騰。那廚房真小,他一個人站在里面都覺得轉(zhuǎn)不開身,偏偏張晨星怕他燒了廚房,一定要站在那里監(jiān)工。梁暮手忙腳亂的姿態(tài)盡數(shù)入了張晨星的眼。 梁暮心態(tài)好,不覺得羞愧。一板一眼做了頓飯,清粥小菜而已。 “繼續(xù)努力?!彼晕覍捨俊?/br> 張晨星喝了口粥,肯定道:“熟了?!?/br> “那我有當廚子的潛力嗎?”梁暮問她。 “沒有?!?/br> 張晨星是一句恭維的話不會說,可她越這樣梁暮越喜歡,聽到“沒有”兩個字笑了:“咱們小兩口餓不死就是第一天婚姻生活的勝利?!?/br> 吃過飯梁暮要去工作室,張晨星要去巷口買裁紙刀。兩個人一前一后向書店外走,偶遇面館的老板推著裝了半扇排骨的小車回來。 張晨星跟他問了好就過去,面館老板的目光一直目送他們到巷口。 “結(jié)婚了,合法?!瘪R爺爺端著茶缸出來看到面館老板若有所思,解釋一句。 “什么?晨星結(jié)婚了?他還要住晨星家里?晨星嫁人不嫁有錢的楚源,嫁給這個一窮二白的導演?晨星沒吃夠苦嗎?”面館老板心疼張晨星,總覺得她應(yīng)該跟楚源走,從此衣食無憂。 “吃苦?”馬爺爺笑了:“有錢就不吃苦了?”老人搖搖頭:“不一樣的苦而已?!?/br> 梁暮不知道發(fā)生在他身后的議論。 他不為住進張晨星家里而羞愧,卻在新婚的第一天心態(tài)發(fā)生了轉(zhuǎn)變。從前的梁暮斗天斗地做事不計后果,這一天睜眼開始,他好像有了軟肋。 他跟蕭子鵬說:“剛剛在巷口看張晨星拐進雜貨鋪,我邁不開腿怎么回事?” “拴腰上?!笔捵御i逗他。 “張晨星是活生生的獨立的人,不是我的鑰匙、錢包、我不能把她拴腰上?!绷耗赫f:“這種說法不對?!?/br> “?那你?” “我不知道。”梁暮靠在椅背上:“咱們快點工作,我要早點回家?!?/br> “行,導演,我先跟你匯報一下咱們工作室慘淡的經(jīng)營現(xiàn)狀?!?/br> 蕭子鵬打開電腦,打開一個《業(yè)務(wù)登記表》,給梁暮講了講最近他們手里的活。 “母帶給大姐寄去了嗎?”梁暮問。 “寄去了?!?/br> “那咱們每天留出兩三個小時去拍清衣巷吧。還有,咱們做一套傳播方案,然后把郭儒森奶奶的視頻放出去。這是我老婆的活,得干好?!?/br> “四百塊錢…” “我老婆給我刮胡子。” 說到刮胡子這里,手摸了摸自己下巴,想起張晨星專注的眼神,心里一陣舒暢。 蕭子鵬從來沒見過梁暮如此,就像一只猛犬此刻突然跟你亮了肚皮,這也太罕見。 “你老婆你老婆,一口一個你老婆,就你有老婆?!笔捵御i哼了聲:“把你美的?!?/br> 梁暮當然美,他剛剛開始自己的小日子,這幾天的一切如夢似幻并不真實,可就算是夢,也好歹是一場美夢。 這一天羅羅接待了幾個網(wǎng)上咨詢和上門咨詢,無論什么活,梁暮都說行,能接,就一點,一口價。也因為前段日子在古城搞了一兩次大陣仗,有了那么一點名氣,這一天竟是簽了四份合同。 想早回家的梁暮被工作拴住了,傍晚給張晨星發(fā)消息:“還沒結(jié)束,晚點回家?!?/br> “好?!?/br> 梁暮想發(fā)一個想你,打了字又覺得rou麻,手指猶猶豫豫,一邊的蕭子鵬看不過去,眼疾手快幫他點了發(fā)送,還丟下一句:“不謝!想老婆不丟人?!?/br> 這一發(fā)就有了念想,每定一段腳本就看一眼手機,好奇張晨星會回什么。三五次之后,看到張晨星回了一個字:嗯。 張晨星不太擅長這樣的溝通,梁暮的“想你”二字讓她如坐針氈。她是萬萬不會回他“我也想你”的。說來慚愧,這一天她修了一本書、接待了兩波旅行團、辦了兩張會員卡、郵寄了十五本書,一口飯沒吃。真的沒時間體會“想念”。 不。也有一個瞬間,回臥室取毛筆,看到床上并放的兩個枕頭,想起月光“曬”在梁暮臉上。 這會兒書店關(guān)了門,馬奶奶說要教她燉排骨,騎上車就去了市場。rou食大廳里人聲嘈雜,切rou刀在菜板上“當當”響,張晨星手機響,她看了一眼,接起。 電話那邊很安靜,張晨星依稀聽到擦鼻子的聲音。 她走到市場門口,看外面刮起一陣風,金黃的葉子落在地上,又被風吹起。 她終于說了一句話:“我結(jié)婚了。就在昨天。” 出生前我沒有權(quán)利選擇自己的父母,到哪里就是哪里,被迫接受???團聚和分離;但我可以選擇自己的朋友和愛人,是對是錯,結(jié)果我都認了。 張晨星甚至不知電話對面的人究竟是誰,當她掛斷電話的時候,好像聽到一聲哽咽。 她不確定。 這天晚上梁暮回到家,看到桌上做好了一桌飯菜,是他夢想中家的樣子。馬奶奶問他要不要跟馬爺爺喝兩口,梁暮搖頭:“我對酒真的沒感情。別人覺得好菜要配好酒才到位,對我來說,好菜就米飯,就足夠了?!?/br> 梁暮不喜歡酒也不喜歡煙,如果他身上附著酒氣煙味,會讓他難受很久。 馬爺爺贊賞地看著梁暮,他打心眼里喜歡這個年輕人。在他眼中,楚源腰纏萬貫,外面天大地大他要去闖蕩,這世上一定有一個姑娘跟他一樣,要去最遠的地方冒險;可梁暮不一樣,他珍惜清衣巷的故事、深愛著清衣巷的姑娘,他們可能會一生清貧,可他們的精神也很富足。 “我也不喝?!瘪R爺爺向酒杯里倒了溫水:“我們以后都不喝酒,以水代酒。” “茶也行。”梁暮笑道。分別給另外三人夾了排骨,然后才是自己。 這一頓飯吃得緩慢,即便以水代酒,仍有很多話可以講。梁暮講自己今天遇到的工作,馬爺爺講他去河邊舞劍被圍觀,馬奶奶匯報自己吃藥情況,到了張晨星,她總結(jié)了一句:“今天挺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