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感覺怎么樣？”蕭子鵬用肩膀撞他一下，笑了：“以后咱倆的簡介可以改成連續(xù)“出片”失敗者了?！?/br>
    “沒什么感覺。就是不太敢接程女士電話?！?/br>
    程予秋同意梁暮賣房，事后想起也會心疼。偶爾打電話訓(xùn)梁暮一通，讓梁暮找準(zhǔn)人生方向，不要“先帝創(chuàng)業(yè)未半而中道崩殂”。梁暮指出程予秋用錯，又被她罵第二頓?，F(xiàn)在在程予秋口中，梁暮已經(jīng)從“我的暮暮”變成了“那個敗家子”。

    “有一個辦法能讓程女士放過你?！?/br>
    “什么？”

    “給她弄個孫子?！?/br>
    “我給她弄條狗吧還是！”梁暮說完站起身：“走了?！?/br>
    “還回清衣巷？你不搬出來了？”

    “不?！?/br>
    梁暮喜歡清衣巷。

    他不準(zhǔn)備搬出來，甚至做好了常住的打算。

    回去的時候已經(jīng)深夜，書店里還亮著燈。張晨星把門反鎖了在工作。梁暮知道她這個晚上八成又要出去走路，就敲敲窗，讓她開門。

    “走，帶你看螢火蟲?！?/br>
    “現(xiàn)在沒有了?！?/br>
    “我說有就有?！?/br>
    梁暮拉住張晨星的細(xì)細(xì)手腕，一直走到巷子后面的河邊。期間張晨星讓他放手，他都當(dāng)沒聽見。于是一個人向前走，一個人在后面僵持，就這么別扭到河邊。

    指著河面少得可憐的亮點給她看：“螢火蟲?！?/br>
    張晨星這才抬起頭，看到這一天星星竟然很清楚。河面的燈暗下來，星光就能映到水中些許。

    兩個人站在河邊看星光隨水波一漾一漾，周圍一片安靜，只有秋蟲的鳴叫。

    梁暮的手順著張晨星手腕慢慢向下滑，終于握住她的手。

    “梁暮！”張晨星兇他。

    梁暮卻笑了：“別嚇唬人了，我才不怕你。”捏了捏她的手，彎身偏頭到她面前，與她齊眉對視。

    “一會兒親我，一會兒兇我。你把我命拿走得了！”

    “我不能讓你白親白摸，你得對我負(fù)責(zé)任?！?/br>
    “談戀愛嗎？你和我?！?/br>
    “談很久那種。”

    梁暮用嬉笑掩藏認(rèn)真，握著張晨星的那只手卻有細(xì)細(xì)一層汗。

    “別鬧?！睆埑啃浅榛厥郑骸罢剳賽鄹墒裁础Ｖ苯咏Y(jié)婚。”

    第33章 3089天

    “你說什么？”梁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說一次！”心里有一股說不出的喜悅騰地冒出來, 鉆到頭頂。他甚至在一瞬間看到了兩個人的老年。

    “我說有本事直接結(jié)婚。戀愛戀愛戀愛的，膩歪。”張晨星一向獨來獨往、直來直去，梁暮總想試探她, 一點一點冒進, 好像她是個氣球，一戳就破。又好像她是個什么易碎的東西，他得小心翼翼。

    cao。

    張晨星真能掐他脖子, 梁暮想。她是練過什么絕門秘籍嗎？怎么每次都能在他興高采烈的時候給他一個大嘴巴。最氣人的是她慢悠悠抽回手，像旁邊移一步。大概意思應(yīng)該是：你別擋我看風(fēng)景。

    “你說的啊?！绷耗和蝗荒笞埑啃悄槪骸澳憬o我等著！不結(jié)的是狗屁！”

    張晨星看他一眼, 風(fēng)景看夠了，準(zhǔn)備回去睡覺。

    梁暮跟在她身后, 陰陽怪氣問她：“你能自己做主嗎？你戶口本在嗎？別到時說身份證丟了?！?/br>
    “管好你自己。”

    “得嘞！”

    梁暮為了張晨星給他等著, 第二天就給程予秋打電話讓她寄戶口本過來。

    “你要戶口本干什么？”程予秋問。

    “結(jié)婚?！?/br>
    “什么？你再說一遍？”

    “結(jié)婚。給你找一個美若天仙的兒媳婦，明年冬天讓你當(dāng)奶奶?！绷耗喉樋诤a，聽到程予秋一口氣差點沒搗過來，他笑的要死。

    “你都不帶回家里？我也沒見過人家父母。彩禮要不要？房子要不要？車子呢？以后在哪生活？這些你都沒說清楚?！背逃枨锝o梁暮傳遞經(jīng)驗：“這可不是兒戲?！?/br>
    “我結(jié)你結(jié)?！?/br>
    “你結(jié)?！?/br>
    “不寄我這輩子打光棍了啊，反正你做好心理準(zhǔn)備了?！?/br>
    “你敢！我就是覺得你草率?！?/br>
    “我不像別人，我結(jié)婚就一點：這個人我打心眼里喜歡。”

    “行行行！你軸！”

    程予秋覺得自己還沒見過兒媳婦就要寄戶口本, 這事太氣人。好一頓訓(xùn)梁曉光：“你們父子倆沒一個讓我省心！是不是說家里只聽我指揮？現(xiàn)在好了, 一個自己指揮自己, 一個不聽指揮！氣死我了！”說完還拍了梁曉光一巴掌, 這一巴掌聽個響, 覺得心里舒服點, 又訓(xùn)了他好一通、拍了好幾巴掌，才算把氣順過來。

    生氣歸生氣, 自己養(yǎng)的兒子心里總歸是有譜, 知道他不會胡亂結(jié)婚。既然到了這一步了, 攔著也不是辦法。就琢磨著去趟古城，但梁暮卻攔著她：“別來，沒時間招待你們。等我安頓好，把你們接過來度假?！?/br>
    “另外，用特快快遞寄?！?/br>
    梁暮第二天沒去書店，第三天也沒去。

    張晨星琢磨著梁暮八成是冷靜下來了，可低頭間，有人把一個文件袋丟到桌子上了。

    抬起頭，看到抱著肩膀洋洋得意站在那的梁暮，氣焰很囂張：“結(jié)不結(jié)啊？”

    張晨星對他笑了笑，從抽屜里拿出資料，站起身走：“快點，晚了關(guān)門了。”

    “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俊绷耗簡査?。

    “誰不結(jié)誰是狗屁?！睆埑啃钦f。

    “你可想好，婚姻不是兒戲，結(jié)了可就別想離了?！?/br>
    “走不走？”

    “不走?！?/br>
    梁暮一屁股坐到板凳上，張晨星切了聲，把資料放回抽屜，低頭繼續(xù)干活，不搭理梁暮。

    梁暮一直玩手機，過了半天說：“走吧?！?/br>
    “關(guān)門了?！?/br>
    “去照相！”

    “民政局里能拍。”

    “我就要自己拍。”

    梁暮剛剛讓蕭子鵬去搞布景，說工作室新增一個拍征婚證照片的業(yè)務(wù)。蕭子鵬說行，五分鐘快活，二百一次，不著急，明天就去。梁暮說不行，今天就要。

    “給誰拍?。俊笔捵御i問。

    “我?！?/br>
    都是嚇?biāo)廊瞬粌斆闹鳌?/br>
    連拉帶拽把張晨星帶到工作室，進門的時候張晨星覺得氣氛不對，緊接著就聽到“嘭”一聲，幾個人跳出來，大喊：“恭喜結(jié)婚！白頭到老！”

    …

    場面一度很尷尬，罪魁禍?zhǔn)资捵御i笑趴在地上，過了半天站起來，擦擦眼角笑出來的淚水，對著呆若木雞的兩個人說：“怎么樣？我們的新業(yè)務(wù)?！?/br>
    梁暮仿佛看到了工作室倒閉的那一天，近在咫尺了。

    “羅羅幫張晨星畫個淡妝?！?/br>
    “不化?！睆埑啃蔷芙^。

    “待會兒燈一打，不化妝一張大黑臉。你結(jié)婚證上真要放這樣的照片嗎？”蕭子鵬嚇唬張晨星：“當(dāng)初我媳婦為了拍這張照片，半個月沒吃飯！”

    “你還是老天爺賞飯吃，天天吃飯，還這么瘦?！笔捵御i把張晨星按在椅子上，讓羅羅給她化妝。張晨星上一次化妝還是最后一次在上海演出，舞臺妝要化很濃，不然在燈光下真的會黑。

    化妝刷觸在臉上，她下意識閉起眼睛，再睜眼時，看到一個不太一樣的自己，還有看著妝鏡的梁暮。

    他的目光像在看一件心上的東西，滿是流光皎潔。

    又上前一步，接過羅羅手中的梳子，按下要起身的張晨星：“別動！”

    梳子自上而下，親手為她梳頭。酥癢感從頭頂一路爬到心底，張晨星看著鏡中垂眸的梁暮，聽到他說了一句：“青絲結(jié)發(fā)?！?/br>
    別人都不太敢說話，甚至覺得連呼吸都會破壞這該死的旖旎。

    張晨星像被擺弄的木偶，又被推進衛(wèi)生間換上梁暮給她的白襯衫，出來的時候梁暮也已經(jīng)換好，景也布好了。

    就這么被動拍了一張結(jié)婚證照片。

    當(dāng)天分開的時候梁暮說：“明天早上八點，不見不散?！?/br>
    這一夜梁暮根本無法入睡，在床上烙餅。因為怕張晨星丟三落四，把她的證件都要了過來，這會兒壓在枕下。這么熬著，第二天卻意外神清氣爽，特地早起刮胡子換衣服，當(dāng)他站在書店門口的時候，是那個鮮衣怒馬少年郎。

    張晨星呢，跟平常一樣，只是在出發(fā)前要求去吃一碗面。

    面館里坐滿了人。

    兩個人坐在角落里，一人一碗素澆頭。

    張晨星想起兒時父親說過：他和mama去扯證那天早上，在面館吃了一碗面。

    她也想在這一天在這里吃上這么一碗面。

    一口下去，竟隱隱能體會當(dāng)年父母的心境。一口一口慢慢吃，梁暮也不急，倒了杯水給她。等她說出那句后悔的話。

    如果此刻張晨星說她只是在逗他，那他也不會生氣。話趕話說到這，看起來像兩個人在較勁。只是看起來而已，梁暮不是。他心里歡喜著呢，又帶著一點忐忑。

    可張晨星什么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