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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沒喝了……”唐蘅說,“在外面沒買過?!?/br> “當時,我只能那樣……對不起。我以為你再也不想喝了?!?/br> “你在說什么?” 李月馳神色一僵,然后他慢慢揚起臉,表情變得非常難看。 “你還記得嗎?”李月馳雙手扣住唐蘅的肩膀,“我去捅……唐國木那天,我給你喝了米酒,里面有藥,所以你睡著了?!?/br> 唐蘅哆嗦了一下,說:“別開玩笑了……” 李月馳眉頭緊皺:“不是玩笑……” “我睡著了?我怎么可能睡著?!”唐蘅忽然不受控制地拔高音量,“我看著你走的!我不知道為什么完全動不了,我叫你別走你根本不理我,我只能看著你——” 話沒說完,自己也愣住。 對啊,如果他的記憶沒出錯,的的確確他是看著李月馳走的——那他為什么動不了呢? 他為什么沒能攔住他呢? 他不記得自己被綁住了手腳。 唐蘅愣怔,驀地,頹然坐倒在床。 “我可能記錯了……”唐蘅低著頭,惶恐地說,“我可能確實記錯了……我一直覺得我是看著你走的,我差一點,差一點就能攔住你……然后我們就不用分開了。” 李月馳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非常冷靜:“bpd的癥狀,就是這樣?” “嗯……”唐蘅扯出一個僵硬的笑,“是不是很像老年癡呆。” 李月馳不響。 幾秒后,他忽然極其用力地抱住唐蘅,力氣大到像是想把唐蘅嵌入他的身體。 唐蘅聽見他說:“對不起……” 第90章 現(xiàn)在仍然是 后來李月馳還是買了熱干面和米酒,這些倒是沒有變,仍舊盛在一次性紙碗和紙杯里。唐蘅揭開塑料杯蓋,嗅到一股濃郁的桂花香。 李月馳抿著唇,神情像是有些緊張。 唐蘅在他的注視下,端起米酒,緩緩吞下一口。 李月馳問;“怎么樣?” 唐蘅輕聲說:“好喝……” 李月馳松了口氣:“那就喝吧……” 兩人就在房間里吃完晚餐,唐蘅先去洗澡,然后李月馳去。嘩啦啦的水聲從浴室里傳出來,這時候唐蘅反而沒有什么沖動,他只覺得非常疲憊,又有點恍惚。 李月馳走出浴室,穿著新?lián)Q的白色短袖t恤,及膝的寬大短褲,襯得他四肢更加修長。他的頭發(fā)還在滴水,身上帶著浴室里的熱氣。 “要吹嗎?”唐蘅說,“吹風機在衣柜那?!?/br> “沒事,一會就干了?!?/br> 他在唐蘅身旁坐下,床墊朝他的位置凹陷下去。 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四下寂靜,唯有空調的低音。 “困了?”李月馳看著唐蘅。 “有點累。而且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唐蘅閉了眼睛,緩聲道,“上次喝米酒也是和你在一起,這次會不會,我醒來的時候,你又不見了?” 李月馳低聲說:“不會……” “嗯……”唐蘅頓了頓,開玩笑似的說,“不然我真的米酒ptsd了。” “唐蘅……” “嗯?” 李月馳伸手關掉床頭的臺燈,俯身,在唐蘅嘴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我在這……”他說。 唐蘅本以為這天晚上會失眠,畢竟他知道自己的狀態(tài)已經(jīng)很不穩(wěn)定,而且,他又身在武漢,和李月馳在一起。武漢,李月馳。這兩者總能輕而易舉就引爆他的情緒。 可是當李月馳關掉所有大燈,僅留下門口的一盞暖黃色壁燈時,唐蘅竟然感到眼皮沉沉,真的有些困了。 李月馳從另一側掀開被子,輕手輕腳地躺下。房間里開著空調暖風,所以并不冷,過了一會兒,唐蘅悄悄睜開眼,看見李月馳背對著自己,一小半削瘦的后背露在外面。 六年前就覺得他像一匹野馬,脊骨如刀,現(xiàn)在仍然是。 他的呼吸很悠長,已經(jīng)睡著了。 唐蘅想著,野馬……隨后也沉沉睡去。 又過片刻,李月馳睜開眼。 他輕輕翻過身來,借著對面壁燈的微弱的光,凝視唐蘅的臉。 就這樣凝視了很久、很久。 最后,李月馳支起身,為唐蘅把被角掖緊了。 翌日清晨,唐蘅醒來的時候,李月馳已經(jīng)穿戴整齊,站在窗邊。唐蘅用力眨眨眼睛,為這畫面感到一絲茫然。 “李……李月馳……”唐蘅坐起來,環(huán)視四周,“咱們在武漢?” “對……”李月馳走過來,“剛八點,再睡會嗎?” “不睡了……”唐蘅掀開被子下床,去洗了把涼水臉,才算回過神來。 是的,他竟然真的和李月馳一起,回武漢了。 李月馳拉開厚重的窗簾,陽光瞬間灑進房間。唐蘅瞇了瞇眼睛,說:“我去買早飯吧?!?/br> “今天不想出門?” “出啊……” 李月馳有些奇怪地說:“那就一起去吃?!?/br> “我……行吧……”唐蘅說,“那你等我換身衣服?!?/br> 其實唐蘅是想獨自出門抽根煙的。 在澳門的時候,他習慣清晨去學校游泳館游泳,這是醫(yī)生給他的建議——運動會促使大腦分泌多巴胺,有利于他保持接下來一整天的好心情。唐蘅不知道多巴胺是否真的有效,但大汗淋漓從噩夢中醒來之后,在空無一人的碧藍色水域中獨自待一會兒,的確能令他放松許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