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逮到一隻
常言道『出門帶梧翊,絕不餓到你』。就算是在深山野嶺之中,她也有辦法能搞出四菜一湯,更何況是在有廚房的小木屋?果然,晚餐飯桌上除了烤山豬,還有鮮果奶酪,蒜香豬大腸,豬油拌山菜跟海帶湯。 指著那湯,逆嚴一臉嫌棄道:「這海帶哪來的?不會是在你洗腳的湖里撈的吧?」 從胸口拿出一個布囊,梧翊怒回:「我自己帶的!海帶乾!嘴饞時可以啃。」 「那奶酪呢?你怎么帶???」逆嚴還不放棄,問道。 從布囊里拿出了一個寒冰製成的仙壺,梧翊自豪道:「本姑娘有的是辦法,你吃就是了,問這么多干嘛?」 箜淇看出這小布囊原來是內(nèi)有玄機的乾坤袋,別說牛奶了,搞不好一整頭牛她都能拿得出來,難怪天庭里會有『出門帶梧翊,絕不餓到你』這句俏皮話。 「早知道你準(zhǔn)備得這么充裕,我們也不用那么辛苦給你找果子拔山菜了?!鼓热g邊吃邊說。 「不不不,旅游的意義就是走到哪吃到哪。要是只吃我準(zhǔn)備的食材,不就沒有機會品嘗這山里的山珍野味了嗎?」梧翊忙道。 切下一大塊豬rou,逆嚴將rou一把塞進嘴里,說道:「你既然都有準(zhǔn)備了,怎么不好好料里一下這山豬,就這么抹鹽乾烤?」 梧翊怒回:「你懂什么啊?這山豬味道鮮美,就應(yīng)該火烤才能享受它原來的風(fēng)味!傳說北海的川圍有種仙豬名叫鯉豚,有著豬rou的甜美,rou質(zhì)卻跟魚rou一樣軟嫩,堪稱是rou界的王者!老饕們都知道,要想吃出鯉豚鮮美,就必須整隻蒸,連糖鹽都不加。這么好的rou,任何調(diào)味都是多此一舉?!?/br> 娜萭下意識吞了吞口水,饞道:「真這么好吃?」 難得有機會能賣弄自己的美食知識,梧翊得意道:「川圍多溫泉,潮濕悶熱的環(huán)境沒有雜草與山菜,鯉豚靠吃附近的苔癬維生,所以味道鮮甜。而經(jīng)常泡溫泉,也讓他們筋rou軟化,所以rou質(zhì)才會軟嫩?!?/br> 逆嚴擦了擦嘴上的豬油,道:「不就是豬rou嗎?有那么神奇?」 「哪天你自己吃過,你就知道了?!刮囫椿貞弧?/br> 「你要是幫我煮好切好擺盤上,那我就勉為其難吃兩口吧!」逆嚴依舊嘴上不服輸。 看著眼前的美景,配上桌上的佳餚,梧翊有感而發(fā)道:「鯉豚這里雖然吃不到,但若是有溫泉,飯后能泡一泡,那也算得上是完美了?!?/br> 箜淇笑道:「那還不簡單?」 他輕而易舉地將湖水用法力給引到了小木屋后方的一小處洼地里,又用麒麟火烤熱了幾塊大石頭,放進水中。不到片刻,這木屋后面便多了一個熱騰騰,暖烘烘的私湯,看得梧翊是目瞪口呆。 【泡私湯】 晚飯過后,梧翊火急火燎地收拾乾凈,便等不及要去泡溫泉了。但走到門外才發(fā)現(xiàn)此時太陽早已下山,四周漆黑一片。這溫泉是臨時變出來的,沒有圍欄也沒有燈,藉著月光雖不至于會失足淹死,但也難保周圍不會有野獸毒蛇共湯而不自知,一時間梧翊腦海中浮現(xiàn)出各種驚魂片段,急忙轉(zhuǎn)身回屋。 此時箜淇與娜萭早已回房歇息,只剩下逆嚴還在堂內(nèi)保養(yǎng)著渺穗戟,見梧翊又走了回來,問道:「你怎么出去又回來啦?」 看見逆嚴,她像瞧見救星似的,一把拉住了逆嚴便道:「你陪我去泡溫泉,我怕?!?/br> 甩開了梧翊的手,逆嚴慌道:「你也太沒有危機意識了吧?一個姑娘家,怎么能跟男的一起泡溫泉?!」 梧翊回道:「我就是有危機意識才求你來陪我??!外面那么黑,萬一有蛇呢?有狼呢?有鬼呢?」 「上神就在隔壁,怎么會有鬼?趕著投胎嗎?」逆嚴對這邏輯感到無力。 見逆嚴還是不情愿,梧翊可憐兮兮回:「可能人家就是想投胎啊...又或是有冤情想找上神主持公道啊...」 見她眼眶含淚,逆嚴心立馬軟了,緩道:「就算我們再熟,也是男女授受不親,你去泡溫泉,就不怕我看嗎?」 梧翊愣了一下,回答:「這里你武功最高,你要是真的想看,誰攔得住你啊?你要是不想看,撇過頭,閉上眼,有的是辦法不看。」 這不是擺明要考驗我的定力嗎!逆嚴心想,不知該如何是好。 見逆嚴一臉難色,梧翊豁然開朗道:「?。∧闶遣皇桥滤。坎蝗荒銊e泡,就坐在旁邊。要是有蛇啊野獸啊什么的你就打跑他們,這樣你就不為難了吧?外面那么黑,我泡在里面你也看不見,這不就又解決了什么男女不親的問題了嗎?」 逆嚴當(dāng)然不怕水,白虎晚上看得也遠比九官鳥要來得清楚,但此時跟她辯論這些沒有意義。重要的是,去,還是不去。 基于英雄救美的心態(tài),他當(dāng)然是想去的。但自己真的有臨危不亂的定力嗎? 半推半就之下,逆嚴被梧翊給硬拽出了小屋,無奈之下,他搬了張凳子,在溫泉旁背對著坐了下來。覺得光是這樣似乎不夠,又撕下了衣服一角,蒙住了眼睛,靜靜坐著等梧翊泡溫泉。 然而這眼睛一被蒙住,其他感官彷彿就被放大了似的,逆嚴不但聽得見那布料從肌膚上滑落的聲音,頭發(fā)散開時的聲響,以及梧翊踏入水中的腳步聲,甚至還隱約嗅得到她身上那獨有的氣味。這刺激比直接讓他看還要來得衝擊,為了讓血液重新流回大腦,逆嚴嘗試對話道:「你怎么會怕黑這么沒用?再說了,狼跟鬼也就算了,但鳥不是吃蟲嗎?蛇就是長蟲,你怎么會怕蛇?」 梧翊聽了不悅道:「九官鳥就這么一點大,怎么吃蛇???大點的蟲都吃不了了!」 「那你現(xiàn)在知道沒有蛇沒有狼沒有鬼了,我可以回屋了吧?」逆嚴覺得再這樣下去遲早出事,想藉機逃走。 「別走!黑!」 梧翊懼怕的聲音讓逆嚴于心不忍,道:「我在,也還是黑啊...」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你在旁邊,我就不怕了?!刮囫创?。 以前明明是膽小到聽見風(fēng)聲都能抖個兩下的梧翊,現(xiàn)在只要有逆嚴在身邊,就覺得什么都不可怕了。 或許是因為他打架沒輸過吧!梧翊心想。 而這話,說得逆嚴心里是一陣溫暖。 梧翊不懂情也不懂愛,卻是如此地依賴自己,這不正是逆嚴夢寐以求的陪伴嗎? 『唰』一聲,一根發(fā)亮的東西插進了溫泉,照亮整個池子。定睛一看,原來是渺穗戟在池底煥發(fā)著光芒。 「嚇我一大跳!」梧翊說,但語氣里充滿了笑意。 渺穗戟的光亮在水的襯托之下,顯得柔和美麗,梧翊忍不住讚道:「好漂亮??!」 「看夠了就快點泡!戰(zhàn)戟可不是燈啊!」逆嚴道。 看著水底的渺穗戟,梧翊又道:「你剛剛不是還在給他上油嗎?這下子不就白上了?」 渺穗戟跟著逆嚴這么久,早已合為一體,心意相通。為了梧翊,就算是銹成廢鐵也絕無怨言,哪會介意什么上不上油。 逆嚴為了梧翊,也是粉身碎骨依舊毫不在意的。 【什么孽緣又是你?】 話說娜萭的夢想就是闖蕩江湖,但長期被軟禁在天庭的小鳳凰別說闖蕩了,就連遠門都沒有出過幾次,好不容易能來到浮玉山,豈有不出去晃晃的道理? 走著走著,就到了湖畔。這晚天氣涼爽,看見湖水清澈,娜萭脫下了鞋襪,在湖邊踢著水玩。 玩著玩著,她中二的女俠病就又犯了。她一邊嘴里念叨著:「惡人看你哪里跑!」,一邊踏起水花,幻想自己深厚的靈力讓四周波濤洶涌,惡人無所遁形。 憶起今天梧翊給自己展示的輕功,娜萭有樣學(xué)樣了起來,轉(zhuǎn)眼飛到湖中心,口中還給自己配音效,看起來奇蠢無比。但在娜萭的腦中,這些可都是高成本大製作的名場面?。〈丝滩还軇e人怎么說,她就是個滄海一聲笑的女中豪杰! 點了一下水面借力往上旋轉(zhuǎn)飛去,她瞧見湖中不遠處有一塊大石頭可歇腳,便往那里飛去。這才剛落下,就覺得身后有人環(huán)抱住了自己,在耳邊道:「那色胚跟我說這里有火王之弓,我本來還不信,看來你我果真有緣?!?/br> 這聲音娜萭可是不能再熟了。 一個轉(zhuǎn)身,鳳火便順著娜萭肩膀燒至白虎雙臂,白虎急忙松開雙手,而娜萭則藉機躍至石頭的另一角,拉開距離。 輕易拍掉了身上的火焰,白虎輕蔑道:「唉唷,學(xué)會新功夫啦?我還以為你沒有靈力呢!」 平常遇到這種情況娜萭可有的是狠話能回嗆,但眼前不是一般敵人,而是玄獸白虎?!哼葸荨粌陕?,娜萭已經(jīng)放出兩箭。 白虎雖快,但面對火王之弓的威力也只能退避到湖邊上,距離一下子拉開了一大節(jié)。乍看之下似乎是娜萭藉著兵器優(yōu)勢佔了上風(fēng),但她心知兩人實力相差太多,自己遲早會輸。 最壞的是白虎速度奇快,想逃也不能逃,只能靠搬救兵了。 娜萭不像梧翊,身上沒有護身咒也沒有麒麟火筒,她唯一能求救的寶物就只有鳳鳴。但鳳鳴并不是想使就能使出來的,若非有椎心刺骨之痛... 一咬牙,娜萭將箭對準(zhǔn)了自己的小腿,心想斷腿可夠椎心刺骨了吧?撇過頭閉上眼,正想拉弓,就感到自己的弓被人給輕壓了下來,還溫柔地在自己手背上輕輕拍了兩下,似乎是在告訴自己『別擔(dān)心』。 張開眼睛一看,護在自己身前的不是別人,正是上神箜淇。 看著他的背影,娜萭知道得救了,一放松,眼淚便不受控制奪眶而出。 原來飯后箜淇一直在自己房中打坐運氣。修為深厚如他,在冥想運氣時能感受到靈霧之中一切動靜,早就聽見娜萭跑了出去,但浮玉山還算安全,便由著她去。直到后來娜萭跑到了云霧之外,他聽不見了,才放心不下追了出來。 想說小丫頭愛玩,一定不想大人跟著,所以他一直離得遠遠的,直到撞見白虎出現(xiàn)才急忙出手相救。 單手輕輕一揮,一股強勁的靈力便朝著白虎襲擊而去,但這白虎實在神速,一個翻身躲了過去。箜淇還想繼續(xù)出招,卻突然感到有隻小手從領(lǐng)口伸進了背后,原來是娜萭伸手進他衣服里拔麒麟背刺。 他都還來不及說話,唰唰兩隻背刺已經(jīng)被當(dāng)成弓箭給射向那白虎。 「麒麟背刺不是很厲害嗎?想說比我自己用靈力幻化成的箭要來得好使?!挂婓礓哭D(zhuǎn)頭看向自己,娜萭解釋道。 這話邏輯上雖然沒問題,但箜淇還是有種被人輕薄了的微妙受辱感,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話回。 白虎躲開了第一根背刺,卻被第二根背刺給劃傷側(cè)腹。看見攻擊見效,娜萭還想再抽幾根背刺,箜淇見狀,急忙用掌力將娜萭給送回了岸邊,這一耽擱,白虎又再次襲向箜淇。 白虎善爪攻,每個招式都是又快又狠,然而箜淇也不是省油的燈,見招拆招從容應(yīng)對,看準(zhǔn)了時機便是一掌襲向白虎胸口。白虎心知箜淇靈力修為不可小覷,也用靈力護住胸口,但還是被箜淇的上神之力給擊退了三四步,吐出一口鮮血。 比靈力,白虎絕無勝算。要想贏,就只能靠速度與經(jīng)驗。加快步伐,白虎拔出腰間雙刀花式出招,想以虛實交替來擾亂箜淇的節(jié)奏。果然,實戰(zhàn)經(jīng)驗不夠的箜淇被他繞得是眼花撩亂,遲遲找不到機會出擊。 轉(zhuǎn)眼間,白虎已經(jīng)繞到了箜淇身后,見有機可趁,使出大半功力劈向箜淇后頸。 豈知箜淇就是在等這一刻,見他上鉤,忙將修為集中于背后,一震而出,力量之大,將半片湖水都震至空中,白虎也被彈飛到了湖的另一邊。 娜萭在岸邊看著那湖水像下雨似的從天而降,落在了白衣的箜淇身上,打溼了他那向來整齊的長發(fā)。幾束散發(fā)順著水滑到了他的臉龐,點點落水,漫漫迷霧,竟然將箜淇襯托得有些許妖媚。 不愧是上神,連打架都要有意境。娜萭心想。 白虎吃了剛剛那一下,雙手發(fā)抖,刀是握不住了,還受了不少內(nèi)傷。握了握拳,似乎還能撐一下子,只要速度夠快,那麒麟絕不是對手。 這次白虎依然是以爪攻之,但速度再次加快。箜淇手無兵器,忙到連靈力都使不出來,被逼得是節(jié)節(jié)后退。在白虎的爪風(fēng)之下隱約看見不遠處有白光閃現(xiàn),箜淇嘴角逐漸上揚。 「你佔下風(fēng)有什么好笑的?」白虎怒問。 箜淇仍然面帶微笑卻不作答,竟然將手背到了身后,輕輕向后躍去。白虎一看大怒,提爪襲向箜淇咽喉。 就在此時,一陣白光閃現(xiàn)在白虎面前,一劍眉丹鳳眼武將從天而降,一把抓住了白虎的手腕。逆嚴力氣奇大,白虎疼得是臉色發(fā)白,冷汗直流。 剛剛那湖水飛天的動靜太大,看來是驚擾到這位天上無敵了。 白虎一手被制住,忙用另一隻手反擊,卻被逆嚴輕易地用手肘給擋了下來。怕白虎又像上次一樣棄臂逃脫,逆嚴一個跨步繞到了他身后使出一記掃堂腿,撂倒了對方。 眼見自己佔不到便宜,情急之下白虎竟然張口咬向逆嚴,這可讓逆嚴著實嚇了一大跳,忙出渺穗戟來防。 白虎這動物雖為虎,卻不會咬獵物。眼前這狗急跳墻的攻擊方法太不符合白虎的天性了,也難怪逆嚴沒有料到。 然而這一切都是聲東擊西。他就是想逼逆嚴回防,然后藉機逃跑。 逆嚴武藝雖高,但多年來都是護衛(wèi)的他擅守而不擅追,也因此每次都讓青龍跟白虎能藉機逃走。但同樣的當(dāng)不能上兩次,拚上自己的臉面也不能讓白虎再次逃跑。 見白虎一躍至湖邊,要是逃至樹林里要再找可就麻煩了,逆嚴用盡了全力將渺穗戟往地上重重一劃,竟然就在地上劃出了長長一道口子,要是再深個幾分怕不是浮玉山就要一分為二了。 白虎一見地上多出條大縫,嚇得是雙腿發(fā)軟,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放棄掙扎了。別說白虎,就連箜淇與娜萭也是嚇得下巴都掉了下來。一方面是沒想到逆嚴竟然有如此神力,另一方面則是讚嘆渺穗戟這神兵利器竟然伺候得了這么霸道的主人。 總之,白虎被抓的是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