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市立醫(yī)院—

    了無生氣的病房走廊，在夜里顯得格外清冷。

    叩，叩，叩……

    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響由遠而近，緩慢而規(guī)律地，將寂靜一聲聲劃破，最后，在一間病房外停下。

    須臾的死寂，使人屏息。

    房門被緩緩?fù)崎_。

    踩著鑲滿水鑽的香檳色5吋細跟高跟鞋，女子輕盈優(yōu)雅地踏進了病房。

    病房里的一切仍是她上回離開時的模樣：一盞慘白的夜燈、一臺死白的儀器、一張灰白的病床，以及，纏著滿頭白繃帶、只露出半邊眉眼的蒼白臉孔。

    對于那充斥病房、令人窒息的白視若無睹，女子逕走向墻邊的陪病床，卸下手提包，回眸，微笑道：

    「嗨，我來了?！?/br>
    本就清秀端正的五官，在輕雅妝容與經(jīng)典紅唇的烘托下，媚而不俗。

    「抱歉，今天晚了點。」

    卸下大衣，現(xiàn)出里頭那一襲車工精緻的乳白色典雅小禮服。

    「我今天，好看嗎？」優(yōu)雅轉(zhuǎn)圈，展示背部的深v鏤空雕花設(shè)計?！负蜕洗文羌峭粋€設(shè)計師，但我更喜歡這件，覺得挺適合戶外婚禮，你覺得呢？」

    無聲的五秒后，她笑了開來。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像個被稱讚的孩子一般，燦爛地笑著。

    「對了，你還沒擦澡吧？等等喔，我馬上去準備?！?/br>
    將空調(diào)溫度調(diào)高了些，她走向浴室，邊哼著小調(diào)，邊在臉盆內(nèi)放了些溫?zé)崴谷肷僭S沐浴乳均勻攪散，再拿下架上粉紫色繡花小毛巾放入盆內(nèi)，端著臉盆出來，放在床邊的小桌上。

    拉過椅子在床邊坐下，將打溼的毛巾擰乾。

    「來，擦臉囉?！?/br>
    動作輕柔地在臉上那一小塊露出的肌膚和眉眼間仔細擦拭。

    那張臉，雖已幾乎辨識不出原本的長相，但從那柳眉、根根分明的纖長睫毛，與厚重繃帶下依舊俏挺的鼻骨，仍依稀可看出秀美的輪廓。

    「皮膚有點乾了呢……等一下我?guī)湍悴咙c乳液?！?/br>
    專注在擦拭的動作，女子漫不經(jīng)心道：

    「話說今天，我被另一個人稱讚了呢，就是剛剛和我吃晚餐的女孩。她看著我弄頭發(fā)，忽然就夸了我美，非常認真地……」

    唇角微微勾起。

    「除了你，她是第二個那么真心稱讚我的人，讓我一時之間愣住了呢……嗯？什么？」忽地偏過臉、傾下身，如側(cè)耳傾聽般，旋即噗哧一笑：「噗，你不開心啦？也是呢！不是我在說，那女孩好像真的很喜歡我。」

    斂了斂神情，柔聲笑道：

    「不過你放心，我只為你一個人打扮?！?/br>
    不禁停下擦拭的動作，靜靜凝視，眉眼間滿是柔情。好一陣子，才重新將毛巾浸入臉盆中，回身替那人捲起衣袖。

    「一切都進展得很順利。」話鋒一轉(zhuǎn)，低喃道：「那個男人，已經(jīng)不再毫無破綻，他有了弱點，非常大的弱點，我為他量身打造的，接下來，該是他償債的時候了……」

    將盆里毛巾揉了揉，擰乾，悉心替那人擦拭起手臂。

    「當(dāng)初應(yīng)徵總經(jīng)理秘書的決定是對的，現(xiàn)在正在發(fā)生的這一切，只有就近在他周身，我才能那么順利地計畫和執(zhí)行?！?/br>
    起身，打算替那人凈身，卻動作一頓，望向那始終緊閉的眸目。

    「你會支持我的，對吧？」

    回應(yīng)她的，依舊是一片死寂。

    「我就當(dāng)你默認了。」

    移開視線，手探進衣擺，緩緩擦拭身軀。

    「你不用擔(dān)心，我是真的沒做什么壞事，就只是幫忙促成一段緣分、讓它提早開始而已。這本來應(yīng)該是件美事的，不是嗎？」她笑。

    「結(jié)果這段緣分，成了箝制他行動的弱點。他毀了自己也就罷了，如果一個處理不好，說不定好好的一場緣分，會硬生生被糟蹋掉……」

    話語至此，她神情稍顯迷惘，但旋即回神，用異常堅定的口吻說道：

    「不管結(jié)果是什么，那都是他咎由自?。≌l叫他傷害了那么多人？」

    擦拭的力道不自覺加重。

    「我只要一想到，他在那樣傷害你之后，竟然還能若無其事地和別的女人痛快逍遙，一點罪惡感都沒有，還、還故意讓你聽那種聲音……我……我就——」

    赫然發(fā)現(xiàn)原本雪白的肌膚已一片通紅。

    「??！對不起，不小心就……很痛嗎？對不起……」

    頹然坐回椅中，神情茫然。

    「……你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都是他害的……」

    喃喃說完，便沉默下來，靜靜等待潮紅褪去。

    半晌，卻嘆了口氣。

    「但對那女孩，就只能說抱歉了，被那種男人愛上，是她的命不好……」隨即振作精神，陪笑道：「好了好了！不說她了，再說，你該不高興了?！?/br>
    視線落到那人的指尖上。

    「嗯？你的指甲好像有點長了耶！等下幫你剪指甲，喔不對，得先幫你擦擦乳液才行，看你皮膚乾得……」

    執(zhí)起那羸弱纖細的手，輕撫著。

    「呵呵，今晚要做的事還真不少。……但沒關(guān)係，我就喜歡做這些事?！?/br>
    眼神柔軟了下來。

    「有件事，說了你可不要生氣喔……」以拇指指腹摩挲著那手背，一下又一下?！肝耶?dāng)然希望你趕快醒來，但有時候……卻又有點希望，你能慢一點醒來……」

    淺笑里，有著些許落寞。

    「因為，只有在你沉睡的時候，我才能為你做這些事；有些話，也只有在這時候，我才能對你說……比如什么？比如……」

    情不自禁，掬起那手背，虔誠輕吻。

    「比如……我愛你……」

    一根根、一節(jié)節(jié)地，吻著那纖纖細指……

    「我愛你……我愛你，小可……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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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知道你們是什么時候知道病人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