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住你那很奇怪耶！而且隔音超差，你就不擔(dān)心我打呼磨牙吵到你？」不行，怎樣都不能答應(yīng)，她在我面前防備太差，如果不小心升旗被發(fā)現(xiàn)不是尷尬到爆。

    「不擔(dān)心，今晚注定要挑燈夜戰(zhàn)?！?/br>
    「挑燈夜戰(zhàn)??？」我驚嚇地望著她。

    「想太多，再缺陽氣也輪不到你，是答應(yīng)給你的資料還沒整理好，既然人都在這，正好幫幫手，雖然安奈有答應(yīng)包你在日本的開銷，但一直花人家女孩子的錢畢竟不好，能省就省一點，已經(jīng)夠廢柴了，千萬別再開啟吃軟飯屬性呀！」周瓊芝眉頭輕皺，苦口婆心相勸。

    「什么吃軟飯！這叫各取所需，天底下可沒有純幫忙這等鳥事?！宫F(xiàn)實中不可能憑著一股浩然正氣，無條件幫助所有落難的人，況且不拿左梔子的錢財，難道要人家以身相許？這件事還是拿錢輕松簡單。

    「別說你對安奈沒半點意思，都為了人家跑來日本，對你這阿宅可是破天荒的大事?！?/br>
    「我……?！惯@誤會怎么擴大的？殊不知我來日本大部分是因為你，畢竟拖你入局的人是我，左梔子有城府有演技，同時又背負(fù)深仇大恨，你不見得能與她好好相處，而且事實上你已經(jīng)被利用了。

    回程路上，周瓊芝開始強迫推銷她的追女守則，從年輕時就聽過不下十幾遍，她的要訣不外乎是走暖男路線，講究尊重、關(guān)懷、和包容，二十年來如出一轍。

    但依我個人經(jīng)驗，人只要臉帥，不要太矮太胖，嘴甜一點，交女朋友應(yīng)該不難，難的是如何相處和專一。

    這年代談尊重、關(guān)懷、和包容只是兩性專家的勸世之言，其實那三點是『相處之道』，并非『追女之道』。

    「日本女孩很好呀！又是明星，我想姊姊會很高興。」

    她講這句話時是對著和服出租店門口說的，平靜的語氣，霎時卻令人感到一絲落寞。

    我沒能跟進(jìn)去，而是選擇在外面等她，有些事根本無從解釋，經(jīng)她這一說，連我也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對左梔子別有用心。

    「小磊和小阿姨就不能在一起嗎？」潸兒天真無邪的看著我的臉，也沒有跟進(jìn)去。

    「噗！想哪去了？就這點想都不敢想?！拱萦?，阿姨耶！我再瘋也不敢去觸碰這塊領(lǐng)域，阿阿，該死的謎片情節(jié)。

    「比起左梔子，我認(rèn)為小阿姨更適合小磊，還是說……你想執(zhí)行『光源氏計畫』。」潸兒一瞬間從美艷花魁，變成揹著粉紅書包的小蘿莉。

    「閉嘴！還有你是從哪知道『光源氏計畫』的？」印象中我房內(nèi)沒有類似的作品。

    就在我和潸兒拌嘴的途中，周瓊芝換回現(xiàn)代衣物走出租衣店。

    正好撞見看似自言自語的我，她用啼笑皆非的口吻問：「我不知道你的自言自語這么嚴(yán)重，是超能力的副作用嗎？」

    「沒……沒有。」都怪潸兒，讓我朝著謎片的可能性發(fā)想，現(xiàn)在看著小阿姨反而不知如何自處。

    「臉怎么那么紅，發(fā)燒了嗎？還是偷看我換衣服？都三十歲了，要注意保養(yǎng)，回去記得做健檢?！怪墉傊ド焓仲N近我的額頭，邊命令道。

    我向后退了一步，猛烈地?fù)u著頭：「沒事，就是悶?！?/br>
    「有不舒服要說呀！萬年家里蹲突然跑到國外，水土不服是很正常的事，這種事別忍著，不需跟我客氣。」周瓊芝沒有停下腳步，手掌高舉如自動追蹤彈，硬是要往我的額上貼。

    我心急，大手不自覺一揮，正好將她手掌拍落。

    「你很煩耶！說沒事就沒事，別老是把我當(dāng)小孩一樣?！乖挷懦隹?，立即后悔，先前沒見著的神情，在當(dāng)下一次展現(xiàn)，為什么我就不能成熟一點呢？

    只有短短一秒的時間，她的神情從錯愕，轉(zhuǎn)換為落寞，最后自嘲笑說：「呵，也是，小磊已經(jīng)是可以獨當(dāng)一面的男人了，所以等會兒幫我整理資料時，可別掉漆呀！」

    周瓊芝低下頭，繞到前頭領(lǐng)路。

    「阿……阿姨，對不起?！刮夜钠鹩職獾狼?，這次我很明白自己錯在哪里。

    「沒的事，是我有問題?！?/br>
    她沒有回頭，只是默默地走在前頭。

    我搔著頭，懊惱著自己的不成熟，同時弔祭著幾小時前并肩而行的我們，京都市暗藏的壓抑感再次回歸，籠罩著思緒。

    ＊＊＊

    晚餐是由京町屋的大姊所準(zhǔn)備，柴魚豆腐味增湯、京醬菜、烤鮭魚、炸煮海老芋、和白飯，分別用精美的漆器盛裝，井然有序排列于桌上。

    上菜時，大姊跪著拉開門的一剎那，讓我這網(wǎng)路鄉(xiāng)巴佬震驚不已，雖然早知道日本的服務(wù)業(yè)精神，但親眼見識到那富含文化底蘊的一舉一動，深深感受到與我這種市井小民有著本質(zhì)上的不同。

    不同于中午箱壽司，扎實偏酸的醋飯配上厚實魚rou所夾帶濃郁的魚油香，直接衝擊味蕾，晚餐的飯菜口味偏向清淡，正確來說應(yīng)該說是甘甜，潸兒用『以鮮帶鮮』來為其作結(jié)，是充分表達(dá)京都傳統(tǒng)風(fēng)味的一餐。

    用餐途中，我試著問小阿姨二十年前的京都和現(xiàn)在的異同，她都有一一回應(yīng)，但沒有多做延伸，雖然搞得自己有些彆扭，但比起冷戰(zhàn)或有一搭沒一搭好得多。

    「熱水已經(jīng)燒好了，你們可以隨意使用?！勾箧⑹帐昂脤⑼斜P端出房間時提醒道。

    待大姊離去，我刻意夸張地問：「都什么年代了，難不成還燒柴？」

    「老方法有老方法的好處，不過就我所知這里是用熱水器，如果燒柴，對木造老屋來說是有些危險?！?/br>
    「也是?！构徊缓眯?，連潸兒都一臉嫌棄，看來今晚沒法讓小阿姨恢復(fù)心情了。

    「別想一堆有的沒的，把筆電拿出來，開工。」周瓊芝盤起腿，打開筆電螢?zāi)弧?/br>
    「才剛吃飽耶！不等消化嗎？」我拍拍肚皮說。

    「你嫌住一晚不夠，打算明天晚上還繼續(xù)住這里嗎？」

    沃cao！這是什么陷阱題，怎么答好像都有雷。

    「好好好，我今晚多努力些，總不能老妨礙你實際工作?！刮掖蜷_背包拿出家當(dāng)。

    「知道就好。」

    「把要我整理的部分傳給我?！?/br>
    隨后三張試算表和上百張電子圖檔，如忍者的手里劍狠狠插入我的硬碟空間。

    「這是……?！刮议_啟其中幾張圖檔，全是夜總會或牛郎店的名片，看得我眼花撩亂。

    「一個人常去的店可能不只一家，而且不再往來的也有，頭牌跳槽的也有，停業(yè)退休的也有，淡出政治圈的也有……總之你想問的『簡單』情報，整理起來就是這么費工夫?！?/br>
    周瓊芝不慍不火的表達(dá)，反而讓我倍感壓力，看著眼前的資料海，再次彰顯這項工程的難度。

    「抱……抱歉?！刮抑荒苤Z諾地回答，并祈禱著守給的資料別這么零散。

    「是男人就別退縮，把試算表內(nèi)的人物和名片對起來，按時序排列做連結(jié)，然后回傳給我，爭取今晚完工?！?/br>
    「果然是要『挑燈夜戰(zhàn)』。」潸兒搓著下巴強調(diào)。

    【你這不需要睡覺的人，別想逃，一起幫忙?！?/br>
    「沒有辦法用ai識別名片檔幫助篩選嗎？」說實話，我心里打響了退堂鼓。

    「試過通版，辨識率很差，還不如靠人眼。」

    周瓊芝快速敲打鍵盤的聲音，好比另類的抗議聲，扎在我的鼓膜上，格外刺耳。

    「我來試試?！?/br>
    我?guī)蠞撔蓄^套，著手思考最佳處理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