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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融法師只是想保張老板的平安,但他忘了自己的底線。 “我覺得你說的那個明冉法師大概也會這樣。你說對吧,小聲聲?” 林見聲沒有立刻給出答案。 ———————————— 第二天一早,張家人起身前往那間別墅。 張永度特意停了一下,想等等林見聲,結果一看見林見聲的黑眼圈,他嚇了一跳: “林醫(yī)生?你……這是昨晚沒睡好?” “沒事,喝了點茶。” 說著,林見聲打算離開,但是張永度拉住了他,把他拉到一邊去,低聲道: “林醫(yī)生啊,是不是我昨天給你的照片嚇到你了?” 不知為何,林見聲覺得張永度的語氣里帶著期待之意:“你看見什么了?” “我,我沒看見什么?!?/br> “騙人?!?/br> 張永度笑起來:“你昨天的反應我看見了,你是不是發(fā)現我meimei好像牽著什么人?” “實話告訴你吧,我們張家得罪了一些人,我meimei小時候一直被一些不干凈的東西sao擾?!?/br> 害怕林見聲聽不明白似的,張永度重重地說道:“鬼?!?/br> 林見聲適時地給出一個驚訝的反應,其實這家人得罪了誰,做了哪些破事,他早就清清楚楚。 有意思的是張永度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 “我們張家人哪里錯了?我告訴你,哪怕我們張家人死絕,哪怕我們一個比一個死得慘,張家,絕不認錯!” 早上的太陽平靜又溫暖,周圍,仆人們忙忙碌碌地收拾東西,外面是熱鬧的人聲還有鳥叫。 而在客廳的這一隅陰涼角落里,平素總是掛著笑臉的老大在使勁地掐著一根煙,說出來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砸在地上。 我們張家沒有錯。 林見聲看著他,想起那一年自己抱著墜到溝里的學生去他家里,父母緊鎖大門不肯開,喊話說你把他扔回山溝里去吧,我們沒有錢治也不能治,不然家里剩下的幾個小的就要餓死了。 那些人也在不停地和他說:“我們沒有錯?!?/br> 林見聲常常在想:為什么做了錯事的人,至死都要昂著頭? 此刻他只能沉默,沉默著跟著上了車,跟那些人一起到別墅里。 陸明冉在那里等著他們。 昨晚已經見過一面,此刻再看見彼此時林見聲有些尷尬,陸明冉卻十分坦然,一雙眼波瀾不驚地望過來。 不知為何,林見聲總覺得陸明冉是在以這樣的目光問他: “你打算到時候包多少錢的紅包?” 想到這里他就無法再直視陸明冉,偏過頭來看這間別墅。 作為怪談男主,林見聲當然是一眼就看出了別墅最不對勁的地方——在本應該是客廳的地方,擺了一張八仙桌。 那八仙桌放在沙發(fā)后面的很寬闊的一片地方,很突兀。而更突兀的是,八仙桌上方拉了一條細鐵絲,掛著五個掛窗簾用的那種鉤子。 陸明冉倒是知道這地方是用來做什么的。 在這個靈異副本的結尾,小女兒張星微回來了。 其實張星微算是無辜,畢竟她是最小的一個,對家里的人做的事情并不知情。但可惜的是就像張永度講的那樣,從小張星微就被奇奇怪怪的東西sao擾,而且她已經成了這別墅里一對鬼夫婦的“女兒”。 在故事末尾處,別墅外雷雨交加,雙目失神的張星微走到大開著的門前,看到八仙桌旁分別坐著穿著壽衣的一男一女,他們每個人的面前都擺著一碗沾了血的白米飯。 兩個人臉都是朝著飯碗的方向,對著張星微的胳膊則軟綿綿地抬起來,朝著張星微不停地揮動。 是在叫孩子回家吃飯。 而在八仙桌的上方,五個鐵鉤每個都勾著一個人的脖子,張老板和他的四個兒女就被掛在這上面,歪著頭地晃。 “張老板,這個鐵鉤是……”林見聲不安地開了口。 張老板滿不在乎:“掛rou用的。這是我們這兒的一個習俗,說起來你可能會害怕,掛的是滴著血的生rou哈哈?!?/br> 嗯,后來掛的確實是生rou。 陸明冉再次地看了這鉤子一眼,轉身去禪房。沒過多久,張老板敲了禪房的門。 “法師啊,我最近總是做噩夢。” 陸明冉點點頭。他最近松懈了對亡靈的壓制,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張老板拉過來另一個蒲團,坐在了上面。他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和尚,恍惚間覺得又看見了那個老和尚一樣。 半晌過后,張老板說:“其實我一直在等你的師父說一句話?!?/br> 陸明冉依舊低頭數著念珠,不動。 張老板則繼續(xù)說:“如果他哪天告訴我他壓制不住了,那么我會覺得不用再這么熬下去了,很輕松。我想認錯,想很久了?!?/br> 這是小說里他不曾講過的話。陸明冉數著念珠的手終于停了一下。 “最近我夢到很多人,當初和我一起做工的人,還有那個分我饅頭吃的乞丐……” 看樣子張老板最近是徹底陷入回憶里了,亡靈不再被壓制以后,那些涌入的回憶能讓他感慨一下。 而陸明冉聽著聽著,想起了什么,突然說: “張老板,等一下?!?/br> 被打斷了憂傷回憶的張老板一頭霧水,他抬頭,只見陸明冉起身去翻自己隨身帶的小箱子,翻出來一張有很多方格子的紙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