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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她聽他道。 小半刻后,淑妃回眸對著自己身后閉合的殿門,緩緩屈下發(fā)軟的膝,拜了一禮。 養(yǎng)心殿內(nèi),曹陌看著那廂的帝王,遲疑地喚了一聲:圣上... 明黃座椅上,雍淵帝正襟坐著,骨節(jié)分明的食指不緩不急地置于喉處。 原本空了的紅釉碗中,再次蓄上了梨水。 第87章 萬壽 四日后, 萬壽節(jié)宴。 當今華誕,乃整個大雍上下最為莊重的一件事。 京中素來繁華,眼下四處結(jié)彩張燈, 百姓熙攘,便更顯熱鬧了。若是此時上街游玩一番, 碰見異域之人也是常事。 大雍疆土遼闊, 周邊小國派來的使節(jié)也早就帶著備下的重禮入了京。不過在聞得民間廣為流傳的立后之訊后, 他們又惴惴不安地趕忙派了人傳信回去。 生怕晚了半分, 自己的國君來不及籌備獻禮。 他們一邊奮筆疾書,將搜羅來的消息一一寫明,一邊不由在想,這未來帝后當是何等的模樣。 只因不管他們怎么問聽到的都是不重復的贊語,就連費了好大勁才稍稍交好的官員, 口中也是這般的話。 曾努力學過大雍官話的使節(jié)團沉默了。 幾日下來, 他們語庫里有關(guān)夸人的詞句得到了極大程度的擴充。 以至最后,雍淵帝要立后的消息是并著一沓贊美之詞, 萬里迢迢地送到了各國國君的桌案上。 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如今擺在他們眼前的,是即將到來的太和殿壽宴。 帝王誕辰, 設宴太和。 天色未晚,早早便候在宮門外的眾朝臣再三核過備下的賀禮, 這才小心謹慎地踏入了宮門,來到了那方殿宇之中。 雍淵帝未至, 眾人坐在空寂的大殿里, 亦不曾有那個膽量于私底多說兩句。 他們只默不作聲地抬起眼, 望著離皇座最近處的幾個席位。 皇子中除了已長成的幾個, 這次便連四皇子都坐在了那。后妃里也只寧妃累月病著, 如今天一寒竟是有些起不得身。 其余幾位位居妃位的娘娘卻是都來齊了的。 此刻聚在一處, 勢均力敵的幾人自是相互看不過眼去。面上雖jiejiemeimei的喚著,可那底下卻暗潮洶涌。 尤其是賢、榮兩位娘娘。 她們二人不知因何生了嫌隙,竟在連宮宴上都未曾多作遮掩,說起話來是明眼人一看就感知得到的硝煙氣。 倒是淑妃端坐在那兒,不爭不搶,只靜靜看著高處的椅座,像是在惦念著什么。 眾人看了一眼,視線便又暗搓搓地移到了正爭鋒相對的兩位后妃上。 其實哪怕不明其中緣由,可他們又不是傻子,猜還是能猜上兩分的。近來宮中大事,總逃不開那一件去。 眾臣捫心自問,若這妃位出在自個府里,他們是萬不可能為了所謂的大義和國運舍棄唾手可得的富貴尊榮的。 可偏偏趙家身為榮妃母族,卻一力相助姜氏為后。 原定的兒媳忽而變成了情敵,甚至位分高居自己之上,換誰誰又扛得住? 賢妃能忍得下才是古怪。 諸人這么想著,目光不經(jīng)意間在殿中游移起來。 直到看到面容肅穆的尚書大人,他們那四處搜尋的視線方才就此頓住。 只是... 姜家席位上,怎么少了個人? 同樣的念頭在無數(shù)人心頭掠過。 不過很快,朝臣的注意力便再無法聚集在此了。 只因那高座之上,亦缺了一位。 殿外的檐上墜下幾滴細雨,樂過五巡,此宴的主人卻始終未至。 不該如此的。 淑妃置于身側(cè)的手緩緩攥緊,眼底神色諱莫,讓人辯不太分明。 她側(cè)過身,余光瞥向那廂皺著眉的賢妃二人,開口時卻是對準的宮人: 同本宮去養(yǎng)心殿瞧瞧,可是圣上批折時不慎忘了時辰。 淑妃的音量并不大,可此時殿中寂靜,她又并未刻意壓低聲,旁邊的賢、榮二妃自也將這話聽了個真切。 宮人剛弓身應了道是,正打算伸手將她攙起呢,那廂的賢妃便也不甘示弱地站起身,親熱地喚了一句meimei后,就要與人同去。 這樣好的機會,她是蠢了才會叫她一人爭了先。 她們都去了,榮妃又怎會一人坐于這太和殿中? 弄得好像她們比她得寵些似的。 如此三四個瞬息下來,幾人竟是一同離了席,相攜前往養(yǎng)心殿中去。 而蕭祈他們則依舊留了下來。 皇族后妃,總是要留下些人方能壓得住局勢。 二皇子坐在那,沒怎么將這事放在心上,只是目光時不時瞥向了旁邊一直沉默著的蕭祈。 蕭祚一向那副病秧秧的模樣,四皇子又小他太多,都引不得二皇子多少注意,唯獨蕭祈... 蕭祿看著對方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樣,一時欲言又止。 他不似蕭祈那般有旁聽政事的機會,入不得朝。又加之前些時日他才總算是得了父皇器重,身上領(lǐng)了些差事出京。 以至于消息傳到二皇子耳朵里時,已經(jīng)有些滯后了。 那一瞬間,池邊水榭中的畫面再一次浮現(xiàn)在他腦子里,揮之不去。 即便是榮妃解釋過,蕭祿也至今都未能理解自家外祖的行事。可惜大局已定,眼下如何好像不是他能決定得了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