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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陌敢以他自身性命擔保,剛得知一切時的圣上絕對是動了殺念的,要不是關鍵處那影衛(wèi)袖中滾出一顆金鈴,那人怕是早已成了亡魂。 大太監(jiān)都不敢去想,若是少女真出了事,他們這些人會面臨怎樣的結局。 那可是帝王啊,死生只在他的一個抬眸。 提心吊膽了這么些日子,再堅強的人也都被折去了泰半氣性。而現(xiàn)在因自己失職而沒護好的小姑娘剛一清醒,便是開口為他們這些罪人求情。 這...怎么能叫他不心顫呢? 姜歲綿可不知兩人心中是如何的翻江倒海,她覷了一眼雍淵帝的面色,又軟聲重復了遍,直到對方被她磨動,微微頷首才肯罷休。 看著少女心滿意足的淺笑,坐在榻沿的人伸出手,拂開她嘴角黏著的發(fā)絲,神色淡淡。 護主不力本是死罪,歲歲既然求情,就罰他們半年俸祿罷。 姜歲綿一雙清眸瞪得圓圓的,顯然是沒想到還有這么一出,她癟了癟嘴還要再勸,那廂喜極而泣的曹陌幾人已然齊齊跪下了。 奴才叩謝圣上圣恩。 待叩完了,他們身子微向左一偏,又拜了下去,謝姑娘。 榻上的人帶了幾分無措,被太醫(yī)放開了的手反射性往下一撐就要坐起,卻被雍淵帝眼疾手快地扶住腰將她順勢抱了來。 她沒用上力,自然也不會牽動了心上的傷。 昨兒個暈暈沉沉被人摟在懷里與當下正清醒時還是有著不小區(qū)別的。小姑娘咬著唇,尚且存著幾分不大適應,雍淵帝卻已熟稔地替她調整了位置,讓人靠著更舒服些。 睡了這么久,吃些粥可好? 剛想挪開身子的姜歲綿:...好像真的有點餓了。 叫人說餓了的小姑娘還只來得及眨眨眼,被溫著的粥就呈到了雍淵帝跟前。 等到溫熱順滑的甜粥從喉間滑過時,姜歲綿面上都是幅懵懵的小模樣。 她剛剛想做什么來著? 小姑娘咽下嘴里分量恰到好處的胭脂米粥,乖巧地在人懷里倚著了。 待粥完見了底,被投喂飽了的姜歲綿仰了仰頭,似是想說些什么,那頭卻見個宮女徑直捧了些話本子,在她面前一一展開了來。 雍淵帝神色依舊淡然得看不出幾分情緒。 歲歲想看什么,叫她們讀,免得無趣。 姜歲綿含著沾滿了糖霜的蜜餞梅子,機靈的腦袋瓜被甜味沖的都有些轉不動了。 總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勁。 她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等她記起,沈菡萏早在暗獄里度過了不知多少個日夜。 偌大的皇朝總會有些見不得光的地方,更何況當今帝王并非溫和良善之輩,這暗獄的存在著實不是個多么稀奇的事情。 里頭押著的犯人各式各樣,但無一例外的是他們都被剝奪了生死的能力。每日等上完刑了,守候在旁的獄卒便會將藥粉塞入人嘴中,不拘藥效多么猛烈,保住條性命扛得住明日的拷打就行。 說白了就是群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人。 沈菡萏蜷在角落里,旁邊關押著的是個看不出年歲的男子,刺殺未遂又被侍衛(wèi)及時卸了下巴沒死成,現(xiàn)下正被人拿著燒紅的鐵烙往鞭笞留下的傷口上按。 這樣血rou翻飛的場面,尋常人終其一生也不會有機會親眼得見。 沈菡萏低下頭,試圖躲避空氣里那股燒焦的腐rou氣息,帶著nongnong死意的低嚎卻在她耳邊揮之不去。 她快要瘋了。 事情的走向明明不該是這樣的。哪怕那味心頭血是她編的,可她救了雍淵帝卻是真真切切的事實。 她不就取了姜歲綿兩錢心頭血,難道還能比九五之尊的命更尊貴嗎? 救駕之功,當有無數(shù)榮寵...怎么卻會淪落到如今這個樣子? 黑灰在沈菡萏曾光鮮亮麗的衣裳上結成了塊,散落的髻上都是一個個的小疙瘩,看不清面容的臉上寫著驚懼二字。 若叫旁人見了,說是哪里逃荒來的瘋婆子也是無人不信的。 當鐵鏈抽動的聲音響起時,她下意識顫著貼緊了身后的墻面,像只陰溝里的老鼠。 來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確認身份后便一把拎住了她的后領,不由分說地將人往外頭帶去。 至于沈菡萏不愿的奮力掙扎,在對方手里也不過是些小兒把戲。 徒勞無功罷了。 第32章 公主(捉蟲) 沈菡萏沒有想過自己還能有機會再次見到雍淵帝。 她被個老嬤嬤壓著胡亂洗了通, 又換上了身不大合身青衣,緊接著便被帶到了勤政殿里。 圣上,人帶來了。 沈菡萏膝上一痛, 拎著她的侍衛(wèi)隨手將她扔在了殿中,恭敬地向御案后的人請了安。 伏跪在地的人聽到圣上兩字渾身便是一顫。她不可置信地仰起頭, 然后手腳并用地朝著殿階爬去, 似是永墜黑夜的罪者看到了那束希望的曙光。 圣上, 我真的不是有意記錯藥方的, 圣上!她哭得梨花帶雨,言語里甚是凄厲。 仿佛真受了什么極大的冤屈似的。 打她腦中多了一份不屬于她的記憶以來,沈菡萏無論做什么都順風順水,就連皇子都為她動了心,便叫沈菡萏以為只要她想, 這世間一切都該是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