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燃哥你好兇。”

    哪怕正羞愧得不敢面對聞紀(jì)年，他也受不了看見他這么看別人，他心里隱隱

    有了打算。

    平心而論，賈柏言的身材還是不錯的，身上的肌rou都鍛煉得恰到好處，不干瘦也不蠻壯，但聞紀(jì)年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他身后的培養(yǎng)皿。

    他背后有三個兩米高的巨型培養(yǎng)皿，剛才大家都光顧著說他，直到走近了才看見里面的東西。

    “好惡心！”夏斐第一個叫了出來。

    白婳也捂住嘴，“這是什么啊，我要吐了……”

    三個培養(yǎng)皿里面盛著渾濁的淡藍(lán)色培養(yǎng)液，外面依次掛著“前期”“中期”“后期”的牌子，培養(yǎng)液里泡著三具尸體，第一個看起來比較像個人，臉頰和手臂有著輕度腐爛；第二個則有多處骨頭折斷，尸體高度腐爛；第三個已經(jīng)是完全的喪尸形態(tài)，缺胳膊少腿，藍(lán)色的培養(yǎng)液里充斥著膿液。

    1號實驗室只有z博士、許奎博士和大boss能進(jìn)來，其他人未經(jīng)許可都不允許入內(nèi)。

    聞紀(jì)年拿起旁邊桌子上的錄音筆，里面?zhèn)鱽砹藌博士的聲音。

    “今天是研究病毒形態(tài)的第569天，實驗室新到了一批三個時期全狀態(tài)樣本。這三個樣本運進(jìn)來，不知道又會死多少無辜的人。我有點厭倦做這樣的實驗了，雖然是為了防止以后冰川融化病毒爆發(fā)，但用這些人的生命去拯救另一部分人，這樣做真的正確嗎？”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夏斐呆住了，“這是什么意思？他們拿活人做病毒實驗？”

    聞紀(jì)年在桌子周圍翻了翻，找到一個檔案袋。

    他拆開來，看了兩眼，遞給下一個人道：“這是實驗體001的培育過程?！?/br>
    實驗體001是專門制造出來屠殺喪尸的，她是z博士最鋒利的人形兵器。可她也有個致命的缺點，因為基因改造后她成為了喪尸的天敵，所以一聞到喪尸血就會發(fā)狂，從而進(jìn)行無差別攻擊。

    聞紀(jì)年看了眼仲星燃，那天001發(fā)狂正是因為他。

    胡辛繞著培養(yǎng)皿走了一圈，奇怪道：“這些培養(yǎng)皿是全封閉的，根本不可能有喪尸血泄露，而且這幾具尸體別說血了，應(yīng)該都只剩下藥水味兒了吧，001怎么會輕易發(fā)狂？”

    “我們分頭找線索吧。”聞紀(jì)年提議道。

    1號實驗室很大，大家分開來各自搜索，速度會快一點。

    半個小時后，他們找到了一件帶血的白大褂，一份私家偵探檔案，一張蓋了章的合同。

    “白大褂是z博士的，”仲星燃指了指胸口處的徽章，他暫時恢復(fù)了點思緒，“這個徽章，是高級職稱教授才能佩戴的。我在案發(fā)當(dāng)天，不小心把咖啡潑在了z博士身上，袖口這里有咖啡污漬。”

    他展開袖口，上面果然有淡淡的褐色痕跡。

    “這上面的血，應(yīng)該是喪尸血，人/血的顏色邊緣不會泛藍(lán)?！甭劶o(jì)年皺著眉頭說。

    胡辛恍然大悟，“所以是有人故意在z博士身上涂了喪尸血，想引導(dǎo)001發(fā)狂殺了他？”

    陸謙隨打開那個檔案袋，驚道：“這是張楠女士的檔案，她投資了病毒研發(fā)項目，并想借此機會斂財，提議小規(guī)模散播病毒后，再高價售賣疫苗。因為跟z博士意見不和，曾多次發(fā)生爭吵，案發(fā)當(dāng)天，她的手機里面有一條短信，上面寫著‘這一次，我要讓他永遠(yuǎn)說不話來’?！?/br>
    “這個是z博士調(diào)查張楠的檔案，里面藏有她用活人犯罪的證據(jù)?！彼a充道。

    夏斐拿起那份蓋章的合同念道：“這是z博士的檢舉信，舉報張楠女士設(shè)置多家非法研究病毒實驗所，并指出她有散播病毒危害社會的傾向，下面蓋了z博士的個人印章。”

    白婳指著邵云道：“我知道了，是你想隱瞞自己犯罪的事實，所以在z博士的外衣上涂了喪尸血，借001之手殺害了他。”

    木緒儒的聲音從廣播里傳了出來，

    “搜證時間已到，請大家前往3號實驗室進(jìn)行投票?！?/br>
    關(guān)于真兇是誰這一點，引起了些許紛爭。

    有人建議投001，有人建議投邵云，因為木緒儒提前說過了，兇手只有一個人。

    最終在激烈的討論下，大家決定投邵云。

    陸謙隨碎碎念道：“千萬別錯千萬別錯，二選一都能錯的話，這手氣也太爛了。”

    在大家充滿期待的注視下，木緒儒笑著說：“很抱歉，答錯了，今晚所有人將被困在實驗樓里?！?/br>
    “什么？不是邵云，難道真的應(yīng)該投001？”

    “我就說應(yīng)該投001吧！這下好了，今天要和喪尸貼貼，貼一晚上了。”

    “不要啊，緒導(dǎo)，npc老師也要睡覺的吧？”

    木緒儒善解人意地說：“他們有早班和晚班，輪著上的?！?/br>
    “……我們謝謝你了?！?/br>
    【救命，喪尸還有早晚班，哈哈哈哈好好笑啊?！?/br>
    【他們今晚睡的地方，是下午游戲分的安全屋嗎？】

    【那我們笨蛋夫夫完蛋惹，他們的安全屋最小?！?/br>
    【所以真的是001？我怎么感覺怪怪的，明天他們不會再在同樣的地方栽第二次吧？】

    木緒儒看了看手機，說：“現(xiàn)在是晚飯和洗漱時間，請大家抓緊用餐，各自尋找平安度過夜晚的道具。八點過后，將不能再進(jìn)行一切安全屋外的活動?！?/br>
    眾人紛紛哀嚎，這才明白他先前說的“這一期讓你們動起來”是怎么回事，敢情就是被追著不停地跑，還要想方設(shè)法找線索破案。

    *

    入夜，實驗樓里的燈光全部熄滅，只留下四個安全屋里的燈。

    聞紀(jì)年這組的安全屋，是一間保安休息室。

    和第一期的村口木屋一樣，里面稱得上是家徒四壁，只有一張狹窄的單人床，連蓋的被子都是一條破毯子。

    兩人洗完澡后穿上衣服，雖然西洲的冬天溫度不低，但到了晚上還是有點冷的。

    仲星燃到了不得不面對他的時刻，情緒顯得比剛才要壓抑許多。他心里天人交戰(zhàn)了一天，終于下定決心要做一件事。

    聞紀(jì)年洗完澡后進(jìn)來，坐在床邊打了個哈欠，看表情像是已經(jīng)忘了白天發(fā)生的事。

    仲星燃一直在等他。

    他直接把直播關(guān)了，聲音悶悶地問道：“能和你聊聊嗎？”

    聞紀(jì)年看見他關(guān)掉攝像頭的時候，詫異地睜大了眼睛，果然不出半分鐘，他就收到了pd的瘋狂轟炸，問他為什么關(guān)掉直播。

    兩人的手機都不停彈出消息，聞紀(jì)年按下靜音，看向他道：“怎么了？”

    晚上一起吃泡面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仲星燃看上去有點心情不好，他在鏡頭面前一直強撐著，就算他不主動找聞紀(jì)年，聞紀(jì)年也打算找他聊一下。

    仲星燃垂下眼睛，站在床邊。

    他的全部勇氣已經(jīng)拿來做這件事了，根本沒有多余的勇氣去看他。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調(diào)整好心態(tài)，說道：“對不起，我今天親了你?！?/br>
    聞紀(jì)年怔了怔，隨即明白了他為什么不開心了一晚上，竟然是因為親了他？

    他這是什么意思，撇清關(guān)系？還是想說只是一時沖動？

    聞紀(jì)年的臉白了白，看向他道：“你在因為這件事向我道歉？”

    仲星燃緊緊地抿著嘴唇，心里緊張到快不行了。從小到大，不管是上臺還是考試，他都沒有哪一刻像現(xiàn)在這么緊張過。

    他想了很久，終于決定，要告訴聞紀(jì)年自己對他的想法。

    整個晚上，他都在心里給自己加油鼓勁?？烧嬲娇煲f出嘴的時候，大腦卻變得一片空白，那些想好的話都記不

    清了。

    他打了很長時間的腹稿。

    想從第一次見到聞紀(jì)年說起，說對他的想法，說對他的變化。按照時間順序梳理下來，告訴他自己不是一個很隨便就心動的人，但真的真的很喜歡他。

    可那么多話，都像是堵在了嗓子里一樣。

    最后，千言萬語匯聚成了一句話。

    “不……因為我喜歡你?！彼K是一咬牙一閉眼說了出來。

    剎那間，他像是松了一口氣，這口氣在他心里憋了太久太久。

    他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要是不成功的話，要是被嫌棄的話，大不了不要臉地死纏爛打。一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他就不信聞紀(jì)年的心真的那么堅如磐石。

    喊出這句話后，仲星燃再也沒了顧忌。

    他看著地面激動地一股腦說道：“我喜歡你，不是對朋友的那種喜歡，從南島回來后就開始喜歡了。我知道……對喜歡的人懷有那種齷齪心思……是一間很糟糕的事，而且我還在大庭廣眾之下那樣輕薄你，我為這一點道歉，很對不起?？晌疫€是要說，我真的很喜歡你，聞紀(jì)年?！?/br>
    他死死地揪住衣角，顫聲道：“我沒有那么能說會道，也沒辦法表達(dá)我有多在乎你，從今天起，我會正式追你，你……能不能看看我的表現(xiàn)，再決定要不要把我pass掉？”

    最后一句，問得小心且卑微。

    聞紀(jì)年沉默了許久，低斂著眼眸像是在思索什么。

    仲星燃時不時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又飛快地移開視線繼續(xù)盯地面，如此反復(fù)了四/五次，他終于有點崩不住了。

    “那個……你現(xiàn)在是什么樣的想法，能說說看嗎？”

    他第一次正兒八經(jīng)地表白，沒有電影里的鮮花鋪地彩燈結(jié)景，沒有想象中的山盟海誓花前月下，沒有寶馬香車，沒有鉆戒驚喜，只有一方小小的安全屋，一張小小的單人床。

    想到這個事實，他難過得快不行了，這樣的表白，或許注定要失敗吧。

    都怪他沉不住氣，失控吻了聞紀(jì)年，才不得不走到這一步。

    如果他按照流程慢慢接近他、慢慢感動他，也許聞紀(jì)年就不會沉默這么久了。

    仲星燃越來越難受，眼睛里漸漸籠罩上一層薄霧，喉頭哽得他很痛苦。

    他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克制住顫抖的身體，正想開口說點體面話，不讓對方下不來臺。

    聞紀(jì)年忽然問道：“你真的能接受同性戀嗎？”

    “什么？”仲星燃呆愣愣地抬頭看他。

    聞紀(jì)年的臉色并不好看，洗完澡后的紅暈已經(jīng)褪去，只留下慘淡的蒼白。

    他自嘲地笑了笑說：“今天我才肯定了這個猜測，沒想到你剛剛的話，又讓我感到不確定了。仲星燃，你為什么會為這種事道歉？喜歡一個人，對他產(chǎn)生綺念難道不正常嗎？還是說，你潛意識里仍然接受不了同性戀？”

    仲星燃逐漸明白過來，他猛烈地?fù)u頭，“我沒有接受不了，我……對其他男生都沒有這種想法，唯獨對你會有……我、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同性戀，但是我經(jīng)常會想靠近你，想聞你身上的味道，想親你，想抱你，想……和你做那種事……”

    “如果這算是同性戀的話，那我應(yīng)該，是吧?！?/br>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他生怕聞紀(jì)年覺得自己不喜歡他，于是只能說出最真實的想法，可說著說著又怕唐突了他，正常的戀愛不都應(yīng)該從牽手、擁抱慢慢開始嗎？

    他連追人都不會，說這些會不會惹得聞紀(jì)年不開心？

    仲星燃垂頭喪氣地說：“對不起，我嘴笨，不會表述這種意思。我從來沒這么喜歡過一個人，也沒有任何表白經(jīng)驗，你知道我家里向來管得嚴(yán)，很多次都告訴我，即使談戀

    愛也要一步步來，不能太心急對待人家?？晌摇看魏湍憬佑|就忍不住，好幾次你睡著了，我都想……想偷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