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鯨 第95節(jié)
“是嗎?”張磊積極與程澤禹交談,“您那青梅竹馬叫什么,若是聞總也認識,那還真是挺巧的,畢竟燕城這么大。” 程澤禹溫和且清晰地回答:“談溪——她叫談溪,聞總您認識嗎?” 青花瓷茶杯制作精致細膩,杯沿光滑,聞渡修長的手指沿著滑了一圈,杯沿好像忽然變得鋒利一般,他抬起眼眸,“嗯”了一聲,向程澤禹看去,目光如杯面,“我們是同班同學(xué)。” “嗯?!背虧捎硇α诵?,“是嗎,那倒還真是巧?!?/br> 聞渡收回冷冽的目光,忽然枸杞子嘴角,站起身,低聲道:“失陪一下?!?/br> 他說罷走出房間,回身輕輕關(guān)上門,然后調(diào)出談溪的頭像,給她發(fā)消息,就三個字。 “我同意?!?/br> 然后,他問路過的一服務(wù)生,“有煙嗎?” 服務(wù)生微微欠身,“您稍等。” 聞渡站在會所一層靠陰的平臺前,過了會兒,服務(wù)生送來煙和打火機,聞渡接過,低聲道謝。 點燃后,左手搭載竹欄桿前,有一搭沒一搭地抽著。 不過半根煙的時間,手機傳來震動聲。 果然是來自談溪,她字里行間中全是興奮:“真的嗎,太好了。” 聞渡隨意掃了一眼,笑得很冷。 很快談溪的消息再度進來:“那你有空的話,我們找時間聊一下?” 聞渡垂眸,沒有回復(fù),將手機屏幕熄滅,然后深深地吸了口煙。 但情緒沒有絲毫地緩解。 這煙是上等煙,煙草名貴,經(jīng)過層層處理,沒有了原始的刺鼻味,反而讓聞渡懷念起那些個小超市賣的便宜的劣質(zhì)煙草。 刺激,濃烈,但有麻痹之用。 聞渡越抽越發(fā)清醒,那晚談溪與自己的談話字字都刻在他的腦中。 他記得她殷切的目光和誠懇的話語。 每個請求都落在他心上。 罌粟遠比煙草更加毒烈。 聞渡早就嘗過,但他時常不長記性。 如今,八年過去,又是一個夏日,他再一次被狠狠地現(xiàn)實打醒。 談溪的那些執(zhí)著,懇求,念念不忘,想方設(shè)法與他接近,不怕辛勞地送聞璟回家近一個月,只身跑到工地上……種種費心不過都是因為一個人。 程澤禹的名字快成了一個魔咒。 談溪所有的處心積慮都恩賜給了他一人。 聞渡冷笑,掏出手機,給談溪發(fā)了三個字。 “打電話?!?/br> 談溪的電話立刻打進來。 她越是積極,聞渡越是恨。 不過到了這一步,曾經(jīng)深深插進內(nèi)心的毒刺早已與血rou相連,拔不出來,就干脆將其插-入得更深一些。 反正聞渡已經(jīng)快要不知道疼痛為何物。 “喂?”談溪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藏不住的期待。 聞渡掐滅一根煙,克制自己不去幻想她此刻亮晶晶的雙眸,更不愿深究那眸子為誰而亮,直接問:“你想什么時候見面?” “嗯……”談溪只希望能把此事推進得再快一些,“今晚可以嗎?” “好?!?/br> 聞渡回答得很快,吐出的輕煙在他的目光中漸漸消失。 “在哪里見面?我提前預(yù)定位置?!闭勏⒖棠贸雎殘鋈说膶I(yè)態(tài)度。 “不用?!甭劧傻暤溃骸霸谖壹乙??!?/br> “嗯?”談溪愣住,停頓了好久才確認自己沒有聽錯。 聞渡的聲音很冷,“來我家,你不是知道在哪里嗎?” “……” 談溪確實知道,畢竟送過聞璟那么多次來。 對于這個赴約,她不知道自己在恐懼什么,躊躇很久,才道:“那好,我下班過去。” 聞渡沒再說話,直接掛掉了電話。 * 六點十分,談溪忙完工作,離開公司,打車前往聞渡家。抵達后,她進入公寓區(qū)域,往聞渡那幢樓走去,緊緊拽著自己的電腦包。 仿佛這是今晚公事公辦的印證。 她知道聞渡家住在八樓,走出電梯后,卻不知道是哪戶,只好又給聞渡撥通了電話。 “我到了,就在門口,你給我開門吧?!?/br> 聞渡那頭不算是太安靜,他的聲音傳來,“我還沒到家,你先進去?!?/br> “……”談溪說:“那我站在門口等你吧?!?/br> “我不想讓個女人站在我家門口?!甭劧傻?。 談溪回頭看了一眼對門,想起聞璟似乎跟她提起過這位鄰居,只好又問:“哪一家?” “0802?!?/br> 談溪扭頭,盯著門上的密碼鎖,又聽聞渡道:“密碼是708706?!?/br> 談溪依言按下,然后只聽大門“滴”地一聲輕輕打開。 透過門縫,談溪看到了聞渡略微灰暗的家。 她站著沒動,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一點點加快。 聞渡在那邊聽到門已打開,頓了幾秒,再一次無聲地掛掉了電話。 談溪慢慢推開門,輕輕走進去,任由充斥著聞渡的氣息的地方包裹住她,她克制著自己對于聞渡太多的好奇心,不朝四周打量,打開客廳的燈,坐在純白沙發(fā)上,等待著這家的主人回來。 第81章 瘋 聞渡遲遲不歸, 談溪干脆打開電腦處理工作。八點多的時候,玄關(guān)處的門終于有了響動。 聞渡走進來,門外刮進來一陣涼意。 談溪回身看他, 站起身。 與以往見面齊整的裝束不同,聞渡今日渡裝扮稍顯凌亂。 手中拿著正裝外套, 襯衫最上面那層扣子沒系上,冷白的鎖骨若隱若現(xiàn)。 談溪避開目光。 談溪哀嘆, “你終于回來了……” 話一出口,她突然怔住, 意識到這幾個字背后似乎有另一種含義。 總之不該是她目前的身份應(yīng)該說出來的。 聞渡大概也是略微感受到, 微頓一下,但神色毫無變化, 似乎對于她說什么對興趣不大。 談溪抱著自己的電腦, 看著聞渡問道:“我們什么時候開始?” 聞渡沒有回答。 他進餐廳拿出一個玻璃杯給自己倒了杯水, 然后走到談溪面前, 看了一眼墻面上的鐘, 還未到八點半。 他淡淡地說:“急什么?” 談溪看了他一眼,又重新坐回沙發(fā)上。 聞渡微微欠身,將玻璃杯放在茶幾上。 兩個玻璃相碰, 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又像是鐘聲,預(yù)示著什么東西的開啟。 兩人離得更近了一些,談溪終于發(fā)現(xiàn)聞渡似乎喝酒了。 他的身上沒有什么酒氣,只是挨得近后能感受到他流露出來的醉意。 這并不是一個討論工作上的事情的好機會。 談溪想。 她今晚不該來的。 或者就速戰(zhàn)速決。 于是談溪又問:“我們什么時候開始?” 聞渡感受到方才冰水劃過喉嚨的涼意,聽到談溪的催促,他的雙眸中閃過夾雜著冰冷的恨, 然后平靜地開口:“等著。” 他站起身, 仿若有些厭惡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酒味, “我去洗個澡?!?/br> “……” 談溪合上電腦,隱隱嘆氣。 聞渡進入臥室,然后很快里面的套間響起了水聲。 談溪閉上眼,水聲卻愈發(fā)清晰。 她覺得這是個荒唐的夜晚。 不知道又等了多久,談溪包中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她拿出來一看,竟是來自程澤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