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溪坐在窗邊，看著周野側(cè)著頭給邊意上藥，不知道自己到底此刻合不合適突然出現(xiàn)，其實她大半個身子都露在窗外，若是兩人稍微回頭必然能注意到此時病房還有第三個人。

    只是他倆吵得熱火朝天，根本沒人往角落里掃一眼。

    她正在猶豫此時突然出聲會不會嚇到他倆，女醫(yī)生進來了，“哎，談溪，過來。”

    周野和邊意聞言朝身后望去，談溪站起身，略微尷尬，雖是無意，但自己依舊默默探聽了二人的對話，邊意更是因為自己的手腕被周野握著而不自在，倒是只有周野一人挑了挑眉，“你也在這兒啊？”

    邊意也道：“學(xué)姐好?！?/br>
    談溪沖兩人點點頭，“你們好?！?/br>
    醫(yī)生招呼她，“來，讓我看看你的腳踝好了嗎？”

    談溪坐在醫(yī)生面前，將左腿搭在椅子上，女醫(yī)生到處捏一捏，她都表示不疼。

    “嗯，那應(yīng)該是沒問題了，看來平時熱敷得不錯，但也避免過度運動，小心習(xí)慣性崴腳?！?/br>
    “好?！闭勏c頭道謝。

    “嗯?！贬t(yī)生又看向邊意，問：“怎么樣，涂上碘伏了嗎？”

    周野：“差不多行了?！?/br>
    他松開邊意的胳膊，白凈的皮膚上面顯出幾道指痕。

    “哎呦，你對人家姑娘溫柔一點?！?/br>
    周野笑嘻嘻地把醫(yī)藥包還給女醫(yī)生，“謝謝您啊?！?/br>
    三人一起離開校醫(yī)院，回教學(xué)樓途中，談溪問：“你怎么受傷的？”

    邊意還沒開口，周野先看著她的胳膊樂了，“我們今天體育課學(xué)習(xí)跳高，其他女生不會跳直接把桿推下去就完事了，反正體育老師也不管，就我這同桌，藝高人膽大，硬是要跳，一用勁兒，直接掉進倆墊子中間去了?！?/br>
    周野笑得十分猖狂，形容詞在此刻達到巔峰，“就是那跳高墊子，人家直接夾里面了，我廢了不少力氣才把她給拉起來。”

    邊意瞪他，敢怒不敢言，臉紅得愈發(fā)厲害。

    談溪問她：“還疼嗎？”

    邊意搖頭，小聲說：“還好?！?/br>
    路過鋼琴教室的時候，正巧遇到某個班剛下課。一個長滿青春痘的男生在門口驚喜道：“邊意！”

    邊意扭頭跟那人打招呼。

    那人尚在變聲期，聲音不大好聽，“你胳膊怎么了？”

    邊意抱著自己的左臂，“沒事，不小心摔了一跤?！?/br>
    男生走過來，想拉起她的胳膊看一眼，周野抬起手攔住，“哎，同學(xué)，動手動腳的干嘛呢，這不合適啊?！?/br>
    男生正想反駁，見來人是周野，又不敢多言，正巧旁邊有人喊他，他便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人走遠后，周野哼道：“就上個學(xué)期那個天天給你送可樂的男的是吧？”

    邊意抬頭，“怎么啦？”

    “你還好意思問我？他天天送可樂往我桌子上放，我不嫌煩啊？”

    “那你給我不就行了，有什么煩的?！?/br>
    “你最好讓他離你遠點，眼光高點兒，別什么人都能追你。”

    邊意咬著下唇的軟rou，過了一會兒問：”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她很少說話這么強硬，周野微微驚訝，低頭看她一眼，“你是我同桌，追你的人太差勁，我嫌丟人?！?/br>
    邊意抿起嘴，目光閃動，因談溪在場，她雙頰發(fā)熱。但后者無意探究她對周野的情愫，始終保持沉默。

    高三的教學(xué)樓離得最近，談溪與他們告別。在推開玻璃門前，忽然回頭。

    那兩人的背影正巧逆著光，金輝灑下，邊意落在周野身后，在男生不會注意的角落里，抬起頭很認真地看著他。

    第32章 上學(xué)路上

    第四次月考在十月份的最后兩天, 考試時間為上午九點，但談溪依舊選擇提前兩個小時出門，一來是因為她早已習(xí)慣上午六點起床, 二是因為提前去考場很安靜是個自習(xí)的好地方。

    離開聞家別墅的小路上鋪滿泛黃的楓葉。

    十米開外走著一個人。

    也穿著和談溪一樣的校服，背影挺拔, 氣質(zhì)疏落。

    “聞渡！”談溪的聲音穿透朦朧的清晨，帶著些露水般的清亮。

    聞渡回頭, 見談溪小跑幾步，眼睛亮晶晶的, “你怎么一個人出門啊？陳司機呢？”

    談溪與他并肩, 聞渡重新往前走，“他今天有事?！?/br>
    “哦, 那你這么早就出門？”談溪問：“你怎么去上學(xué)？”

    “打車。”

    “嘖。”談溪撇撇嘴, 揪起他的校服袖子, 出了別墅區(qū)將他往地鐵站的方向拉, “聞大少爺, 下次凡吧。”

    “嗯？”

    談溪假模假式地欠欠身，“民女帶你體驗人間煙火去?！?/br>
    七點整，正是早高峰的開始, 聞渡乘坐電梯，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皺緊了眉頭。談溪早已習(xí)以為常，回頭看他，“走啊。”

    “打車不行嗎？”

    “不行，不環(huán)保。”

    “打車提高出租車業(yè)繁榮?！?/br>
    “人家繁不繁榮不差你一個人?！?/br>
    拌嘴的過程, 談溪已經(jīng)在自助機前逼迫聞渡購買了單程票。

    聞渡冷著一張俊臉, 過了安檢, 擠入人群，“我是不是欠你的？”

    “對。”談溪毫不猶豫地點頭，跟在他身后，正好替她擋住了來往的人流，她安然享受，輕快地說：“獎勵你這次月考考第二名?！?/br>
    聞渡嗤笑，回頭看她，“留著獎勵你自己吧。”

    談溪還是笑嘻嘻的，“我考第一還是第二你都不虧啊?！?/br>
    聞渡挑眉，“怎么說？”

    “你想啊，我要是考第二，那第一肯定是你，那我要是考第一，說明你教的好啊。”

    聞渡走入站臺的最里面，找了個排隊較少的地方，談溪站在他身后，歪著腦袋看他，“你說對吧？聞老師？”

    聞渡沒搭理她。

    地鐵比站臺更擠。地鐵到站后，談溪幾乎是被后面的人推著上車的。她拽著缺乏經(jīng)驗的聞渡站到另一側(cè)門的拐角處，抓著身側(cè)的欄桿，緊緊貼著身后冰涼的門。

    聞渡在她身邊細不可聞地嘆口氣。

    談溪對氣味敏感，聞渡更甚。

    周圍人的氣味不論好聞與否，香水或是汗液，他都覺得不適。

    談溪眼看著聞渡的臉上浮上一層寒霜，小聲問：“怎么了？”

    周圍嘈雜，聞渡沒聽清，低下頭示意她再說一遍。

    談溪微微踮起腳尖，“怎么了？你不舒服嗎？”

    聞渡不想開口說話，輕微側(cè)過頭，離談溪更近，下巴蹭到她的頭發(fā)。

    談溪散發(fā)著淡淡洗衣粉的味道，似乎不如其他化學(xué)工業(yè)品那般刺鼻，清新的薰衣草幾乎成了聞渡此刻眼中的空氣凈化劑。

    談溪雖也有潔癖，但早已習(xí)慣這種環(huán)境，并不覺得不適，只是她踮腳踮得累，剛想換個動作站著，聞渡就開口，“別動?！?/br>
    談溪又往里面縮了縮，她身邊一個不到三十歲的男人立刻往這邊湊了湊。

    他帶著耳機，握著手機，低頭劃拉屏幕的時候眼睛往談溪身上瞟了一眼。

    就這一眼，聞渡看出了猥瑣的感覺。

    那種男人對異性身體的探究和評價，讓他警惕起來。

    聞渡抬起胳膊，扶在欄桿前，面若寒霜地隔斷男人繼續(xù)往過來擠的步伐，同時也把談溪四周堵得嚴嚴實實。

    跟他的氣質(zhì)一樣，聞渡身上的氣味也是清清涼涼的，與悶熱的地鐵全然不同，談溪舒舒服服地享受著這一隅的愜意。

    不過從外人的角度來看，這一對高中生的關(guān)系必然不同尋常。男生單手護著女生，女生躲在男生懷里，不是早戀是什么？

    且兩人相貌登對，難免叫旁人多看兩眼。

    旁邊座位上坐著一個初中生忍不住拿出手機偷偷拍了兩張，因為人多和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他的手有點顫抖，鏡頭晃動，照得不大清晰。照片中，談溪和聞渡兩人各自露出半張?zhí)摶玫哪槨?/br>
    雖是如此，也擋不住好皮囊。

    初中生將照片發(fā)給她jiejie，并且留言道：“這是二中的校服沒錯吧？姐你知不知道他倆叫什么啊，好養(yǎng)眼哦！應(yīng)該是情侶吧？他們好像在偷偷戀愛哎！”

    因為車內(nèi)擁擠，所以很多人沒有扶手可以抓，地鐵停下時，旁邊的男人猛地往里傾斜，且他身后有人擁擠，在談溪的余光內(nèi)，那黑壓壓的影子就要覆蓋上來。她一邊縮著身子，一邊毫不客氣地抓起聞渡的衣服，企圖借力保護自己。

    因為用力，她能感覺到自己先是抓到了聞渡的腰腹，然后才牢牢揪住了衣擺。站穩(wěn)后，她抬起頭看了聞渡一眼。

    也許是剛才抓他的腰抓的太狠，總之聞渡的臉色似乎更加難看。

    但是鑒于聞渡很少有高興的表情，因此談溪并不在乎他高不高興，理直氣壯地把他視作唯一的抓手。

    校服寬松，還剩下最后兩站的時候，聞渡校服上衣的下擺已經(jīng)被談溪□□得不成樣子。

    他終于忍無可忍，“談溪……”

    談溪無辜地抬起頭，裝成可憐兮兮的樣子，“抓一下都不可以嗎？我要摔倒了哎?！?/br>
    兩人離得近，雖然站在靠外的聞渡已經(jīng)盡量維持兩人之間最后的分界線，但是因為太過擁擠，他們依然不可避免地快要貼在一起。

    聞渡斂著目，眸色黑沉，帶著些許無奈。從談溪的角度，她可以清晰的看到聞渡的每根眼睫毛，童年時看過的偶像劇鏡頭忽然涌入腦海。

    ——這是一個很適合接吻的姿勢。

    氣氛開始變得旖旎，但顯然聞渡不是這么想的，當(dāng)談溪再次抓緊他的衣擺，并且碰到他的腰腹兩側(cè)時，聞渡二話不說抬起另一只空閑的手抓住談溪不安分的手，用勁兒把她身體轉(zhuǎn)了個方向，讓她對著地鐵玻璃門，好像在面壁思過。

    談溪透過玻璃門觀察聞渡，忽然又回頭不怕死地問：“你腰上有癢癢rou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