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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那么多年后, 她竟然要和紀昀去領證了。 沖動,卻又沒有一刻比此時更清醒。 相較于她的緊張,紀昀看起來就鎮(zhèn)定太多了。和平日里相差無幾的清冷神情,唇抿成一線,平靜地目視前方。 準備發(fā)動車子, 車內卻一直在響警報。 紀昀似乎思考了一會兒, 眉頭微微蹙起來,但也沒反應過來警報的原因。 安全帶。方檸出聲提醒道。 他這才伸手扯過安全帶系上,可卻又遲遲沒有發(fā)動汽車。 戶口本身份證都帶了吧?剛剛出門前才問過,這會兒紀昀又問了一次。 帶了。方檸回答。 但紀昀仍舊不放心,打開文件夾又再核對了一遍。 今天紀昀開車似乎格外地謹慎, 每到一個路口都要再三確定四周的來車。 路上足足多花了一倍的時間, 但他們出門早, 又加上也不是什么特殊的節(jié)點,他們成了今天第一對來辦理的新人。 在進民政局前,紀昀又再次問了一遍:我們的證件都帶齊了嗎? 紀醫(yī)生,和我結婚,這么緊張嗎?方檸故意戳穿。 沒有。紀昀否認,可卻眸子輕晃,耳后瞬間紅起來。 方檸也不繼續(xù)點破,就這么笑語盈盈地看著他。 直到他招架不住,挪開視線。輕咳了一聲,故作正色地說道:這是三查五對。 醫(yī)院在給患者藥前,要進行三查五對的程序。三查即:備藥時查、給藥時查,給藥后查。 紀醫(yī)生這是出發(fā)前查、出發(fā)時查,抵達后查。 方檸忍不住笑出來,那紀醫(yī)生,要不要再五對一下? 這個問題讓紀昀安靜了下來,柔軟的目光在她臉上緩緩地移動。微微垂著眼,神情專注,好似他滿心滿眼都是眼前人一般。 就在方檸又因為他的目光心生悸動時,聽到他那好聽到能蠱惑人的聲音,說:人對了。 方檸無可自拔地心花怒放,卻緊接著又在心里長吁短嘆。 明明說好了是演戲,可這人怎么總是一句話就讓她沉溺在騙局里,還甘之如飴。 麻煩填寫一下信息。工作人員遞上兩張表格。 有范本貼在墻上,只要比照著寫就行。工作時每天都要簽字的方檸,竟然一時想不起來自己的名字怎么寫,還是看著身份證上才簽下了字。 握著筆的手微微顫抖,連帶著筆跡都顫顫巍巍。 偷偷瞟了眼旁邊的紀昀,他倒是鎮(zhèn)定自若,字體剛勁有力,落筆行云流水。 方檸撇了撇嘴,看來紀醫(yī)生也沒那么緊張。 不好意思,可以重新給我一張表格嗎?幾乎都填完了,紀昀突然說道,又不自然地輕咳了一聲,補充原因,填錯了。 當然可以,工作人員拿回舊表,又遞了一張新表給他,每年來領證的新人都有因為緊張?zhí)铄e表格的,前天還有一位丈夫前前后后填了六張,才填對呢。 工作人員看了看舊表,乍一看填得很好,還疑惑是哪里出了問題。 直到看到了簽字欄,才掩嘴笑了起來。 女士,可以肯定的是,你丈夫一定很喜歡你,心心念念著你,才會連名字都寫錯了。工作人員調侃著,還特地拿給方檸看。 只見簽字那欄,紀昀洋洋灑灑的字跡落款了方檸的名字。 突然覺得自己只是字寫的丑點兒,也不算太出洋相。 方檸嘴角翹了起來,悠然地撐著腦袋,偏頭看著他寫。 本來就只是普通的動作,偏偏剛剛有了那么一出,便讓紀昀覺得自己所有的緊張都無處遁形,耳后更是灼熱起來,手僵硬得頓在原處許久。 你能別看著我嗎?終于,還是在方檸得目光里,舉手投降。 還有規(guī)定不能看自己幾分鐘后就合法的丈夫嗎?方檸勾著紅唇說道。 這話一出,他臉上的泛紅就不再只局限在耳后,遞進式地瘋狂蔓延,直到冷白清冷的肌膚上也透著明顯的粉,才作罷。 我只是不習慣有人比我先交卷。紀昀說,再明顯不過的嘴硬。 方檸抿嘴笑,努力壓抑著自己不要笑出聲,否則旁邊的人恐怕要在她面前自燃起來。 招架不住,還敢提出結婚。 這簡直就是主動遞交出讓她再進攻一次的機會。 顯然她并不會如他的意,仍用筆直綿長的目光牢牢地鎖定住他。 一如既往的賞心悅目,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淡淡的陰影,高挺的鼻梁,看著就讓人忍不住遐想的薄唇。 無論是怎么樣的過程,但事實就是,幾分鐘后,他即將被打上她的印記。 領證的整個程序很快就完成了,在兩個紅本上戳上鋼印,也就意味著從此刻起,紀昀和方檸成為了合法夫妻。 恭喜你們,新婚快樂。工作人員把結婚證遞過來,笑著祝福道。 謝謝。他們倆答。 即使是在拿到結婚證的這一刻,也完全沒有實感。從重逢到領證,現在回想起來都像是在夢里一般。 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太蠢,方檸悄悄地在自己后腰上掐了一下。疼,但還是感覺不真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