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quán)御山河 第1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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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侍衛(wèi)看了拜帖上的名字,有些疑惑。 季涼。 這名字從未聽過。 但是看眼前這個蒙面纖細的人,卻有一種無法言說的陰沉之感。面具下的眸子,沉靜地望著他,讓他無法說出一個不字。 但出于謹慎,這侍衛(wèi)還是穩(wěn)了穩(wěn)心神,恭敬地向梟雨回了一禮道:“這位……公子,你們家主子的名諱,在下孤陋寡聞……這拜帖恐怕在下不能幫公子遞進去?!?/br> 面具下的淡漠表情蹙了蹙眉,眼神忽然變得犀利。 這時,許安歸從季涼的馬車側(cè)面,驅(qū)馬前來,到了寧王府前下馬,把韁繩丟給戍北,撩起衣袍前沿,帶著鎮(zhèn)東鎮(zhèn)西上了寧王府門。 剛接過季涼拜帖的侍衛(wèi)看見許安歸來了,立即恭敬地欠身行禮:“拜見安王殿下?!?/br> 許安歸嗯了一聲,側(cè)目道:“你手上那張拜帖,是南澤暮云峰季涼公子的拜帖,我認識他。你送去罷。” 侍衛(wèi)有些驚訝,但是安王知道這人,親自推引,侍衛(wèi)更加不敢怠慢,立即抱拳,向院子里跑去。 許安歸也不著急進去,回身看著帶著半張銀色面具的黑衣女子,把季涼從馬車上推下來,對季涼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這人是在向她邀功,今日若不是他跟著來,她很可能會被許景摯拒之門外。可她既然來了,自然會有別的法子讓許景摯見她,用不著許安歸多事。 季涼不領(lǐng)情地把頭往一邊一側(cè)。 不一會,江湖便跟著遞帖子的侍衛(wèi)出來,在門口看見了許安歸與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瘦弱公子。 江湖先是沖著許安歸一禮,然后才是看向季涼道:“二位請隨我來。” 許安歸跟著江湖走在前面,季涼被梟雨推著稍微錯了一步之遙走在后面,鎮(zhèn)西與鎮(zhèn)東跟在最后。 許景摯一大早閑來無聊,正在書房練著字,看見侍衛(wèi)拿來季涼的拜帖以及許安歸的話,心中生疑,當即讓江海去查季涼是何許人也。 江湖帶路并不著急,把兩人專門往景色好的園子帶去。 看了兩座園子,江海已經(jīng)帶著一本冊子回來了。他把手中的冊子遞給許景摯,許景摯翻開一看,眼眸盯在某處若有所思,片刻后便睜大了幾分。 此時正巧江湖扣門:“主子,安王殿下與季公子到了?!?/br> 許景摯把手中的冊子夾在桌上字帖之內(nèi),朗聲道:“進來吧。” 江湖推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許安歸先一步進去,隨后梟雨推著季涼進了許景摯的書房。 許景摯看見季涼跟他一樣坐在輪椅之上,驚訝的眼眸微瞇。 他不動聲色,眸光卻越來越深沉。 第162章 拜訪 ◇ ◎ 我隨你回季府◎ 季涼望著許景摯, 把手中的扇子握在兩手之中,抱拳行禮,用沙啞的聲音, 緩緩說道:“草民,見過寧王殿下。草民腿有頑疾, 不能起身行禮, 還望寧王殿下贖罪?!?/br> 許景摯用一種疑惑的眼神盯著季涼看了許久。 許安歸一言不發(fā)地站在邊上看著許景摯一副探究的模樣,心中有疑云升起。 江海在許景摯身后輕輕咳了一身, 許景摯才回過神來:“……鬼策軍師公子季涼。久仰大名。” 季涼望著許景摯客氣道:“不想寧王殿下久居許都,也能聽說我這個鄉(xiāng)野莽夫。草民簡直榮幸之至?!?/br> 許安歸一點都不給許景摯留面子:“他一個閑賦在家的人,怎么可能知道你是誰,怕不是方才讓江湖帶我們進來的時候,讓人去查的罷?!?/br> 許景摯狠狠地橫了許安歸一眼:“你來作甚?!” 許安歸笑道:“當然是陪季公子來找薛神醫(yī)的了,你不會以為季公子給你送來拜帖, 是來找你的吧?” 許景摯懶得跟許安歸一般見識, 他把季涼的拜帖翻開看了看, 還真看到里面寫的有來意。這季公子,確實是來拜訪薛燦的。 許景摯明白了, 問道:“季公子是想讓薛燦幫你治療腿疾?” 季涼點頭:“正是?!?/br> 許景摯蹙眉,望向許安歸,這人不懷好意。 他隨即對江湖說道:“你帶季公子去找薛燦。” 江湖應(yīng)下,帶著季涼去藥廬找薛燦。 季涼剛走, 許景摯便冷聲問許安歸:“這是怎么回事?!” 許安歸揚眉:“什么怎么回事?” 許景摯道:“這人是震驚邊境軍營的鬼策軍師!” “是。”許安歸漫不經(jīng)心地點點頭。 “這人為什么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xiàn)在許都?而且是跟你一起?”許景摯的臉上難得出現(xiàn)一絲慍怒的表情, “讓許安澤以為我們倆是一伙的,對你有什么好處?” 許安歸雙手攏在袖子里, 緩聲道:“你以為我不拖你下水, 許安澤就會放過你嗎?我被刺殺第二日, 他就把月芒劍還給我,并且在朝堂之上保了陳禮紀。刺殺這件事上,他責任撇得這么快,不就是想要你我相互猜忌,鷸蚌相爭嗎?” 許安歸這話說得沒錯。 許景摯不是個傻子,自然知道刺殺這件事許安澤這么著急把自己摘出來,就是為了讓許安歸知道想要他死的人,不僅僅只有他許安澤一人。 還有一個人藏在暗處,對他放冷箭。 許景摯微微頷首,表情漸冷:“所以,你今日是來跟我要個說法的?” 站在許景摯身側(cè)的江海聽了這話,便知道許安歸今日來,不是善茬,手緩緩地移到了劍柄處,死死地按在身邊的佩劍之上,戒備著許安歸一舉一動。 許安歸征戰(zhàn)沙場八年,對殺氣及其敏感,他知道江海在戒備著他,也不氣惱,只是直直地走向窗欞,把手從袖子里抽出來,推開了窗戶,望著窗外的新綻放的石榴花,說道:“在這件事上,我從未懷疑過十六皇叔。因為在那種情況之下,我死了對你沒有任何好處?!?/br> 許景摯靜靜地聽著許安歸的話,沒有出聲。 許安歸繼續(xù)道:“皇叔,你的人雖然遠離了皇宮,可你的心,卻從來沒有離開過那里——不然,我今日跟著季公子來,你怎么會如此焦慮?” “你放屁!”許景摯好似被踩中了尾巴的貓,忽然暴怒。 許安歸輕笑著轉(zhuǎn)過身,望著許景摯震怒的表情說道:“今日這事,就是單純的一個江湖謀士來你府上拜訪薛家神醫(yī)。該著急的人不是你。” 許景摯望著許安歸神情,心中思緒不斷翻涌,他忽然想起來方才江海拿回來的冊子上面寫到“公子季涼為人詭詐聰慧,極其擅長排兵布陣,陰謀陽謀……但身體不好,常年住在暮云峰上養(yǎng)病……” 暮云峰神醫(yī)谷…… 許景摯許多事情從他的腦海中閃過,似是想明白了什么,表情松了下來, 隨后又想到什么,瞪著許安歸:“這事,你跟我說又何用?宮里那些人才不會想季涼來我府上只是單純的找薛燦治腿。” 許安歸看著許景摯慫樣,笑意藏都藏不?。骸凹竟觼碓S都為何,無須跟任何人解釋。只看最后誰有本事把他收入麾下即可。我是很中意他的,畢竟陛下有意讓我接任兵部尚書一職。戰(zhàn)場上有這樣一個人與我一起參詳,西域與北境歸順我東陵,只是時間問題。這么好的一個討好季公子的機會,我怎么可能不來?” 許景摯雖然不在朝廷上當職,但他到底是皇家人,朝廷上任何風吹草動自然有人會稟報他。 東陵帝有意讓許安歸當兵部尚書這件事,早就在朝廷上傳開了,并不是什么新鮮事。 今日他引著季涼來找薛燦,也不過就是想要對季涼示好,招攬季涼投入他的麾下,與他一直參詳西征與北伐之事。 許景摯瞇著眼望著許安歸。 許安歸靠在窗欞上,笑得如身后綻放的石榴花一般妖艷。 他好像窺見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道:“皇叔?!?/br> 許景摯沒好氣瞥他一眼:“作甚?” 幾息安靜之后,許安歸搖搖頭:“沒什么,我去看看季公子?!?/br> “……哪有你這樣,說話說一半的!” 許景摯沒弄明白許安歸到底想與他說什么。 忽然跑到他府里,與他說了一通不著邊際的話。看似是讓他不要想那么多,但好像又戳到了他的痛楚,弄得他渾身不自在。 許景摯望著許安歸出了書房,心里一直在尋思一件事,他耿耿于懷的是季涼與他一樣坐輪椅,傷了腿這件事。 忽然許景摯的眉毛上挑,壞笑浮現(xiàn)在他臉上。 * 季涼見到薛燦,也不隱瞞自己的身份,直接如實說了情況,并且交給了薛燦一封薛老神醫(yī)親自書寫的信。 薛燦看完信,久久不言。 最后他望了望季涼道:“既然師兄有托與我,我必定竭盡全力護你周全?!?/br> 季涼頷首:“多謝師叔。嗯,那個……” 薛燦揚眉。 季涼看向身側(cè)的梟雨,伸手把她拉了過來,道:“薛師叔……這是梟雨?!?/br> 薛燦看了看梟雨,又看向季涼等她繼續(xù)說。 季涼抿了抿嘴,道:“她是江湖傳聞中的毒仙?!?/br> “毒仙!” 薛燦有些驚訝這個女子的年紀,這女子看的年輕,不到三十的模樣。 年紀輕輕竟然在江湖上已經(jīng)拿到了毒仙的稱號? 對于別人來說“毒仙”是一個聞風喪膽的稱號,可是對于薛燦來說,這個女子宛如一個寶藏一般,若是能得到“毒仙”的助力,許多他不明白的毒物,無法配出的藥方就可以迎刃而解! 看著薛燦一臉驚訝與驚喜交織的表情,梟雨則是本能的向季涼身邊靠了靠。 季涼握住她的手道:“不用怕,你臉上的那片毒疤,薛師叔或許有法子幫你化解。相對的,你也要盡你所能幫助師叔解惑?!?/br> 梟雨望向薛燦,薛燦聽季涼如此說,不解問道:“她的臉怎么了?” 季涼看向梟雨道:“沒事,拿下來,讓師叔看看。我讓寧弘帶你回來,本就是為了找薛師叔看你的臉的?!?/br> 面具下,梟雨蹙眉,猶豫不決。 最后還是抬手,把自己臉上的那個面具摘了下來。 薛燦看過去,只見那個女子長得很是明艷,五官極其精致,宛如一朵罌粟花一般綻放著,可是右半邊的臉被一大片黑紫色占據(jù),看上去觸目驚心。 “這是怎么弄的?”薛燦問。 梟雨開口,聲音沙啞難聽:“江湖上有許多異術(shù),我……以身試毒,毀了自己的臉?!?/br> 薛燦重復(fù)道:“你?以身試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