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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澤打開門, 空蕩蕩的房間里,只有對面樓隔著雨幕打進來的影影綽綽的燈光,他打開所有的燈,大步朝里走去,鞋底的雨水在地板上留下濕漉漉的印記,他去了臥室,浴室,每間房,甚至露臺都尋了一個遍,也沒找到半個人影。 周承澤把藥扔到沙發(fā)上,掏出手機,隨后又把手機大力甩到沙發(fā)上,她就這樣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這里,想要離開他。 或許是因為太久沒有生病了,蘇垚這一次感冒有一種病來如山倒的趨勢,已經(jīng)快要兩個星期,沒有好的跡象,反而越來越嚴重。但她沒有難受的時間,忙碌應該是治病的最佳藥方,她戴著兩層口罩穿梭在花店里,偶爾抽個時間到后面的休息間猛灌幾口熱水。 朱小雨說,蘇蘇姐,你得去醫(yī)院,打針或者吃藥,硬抗是不行的。 她也知道,可始終沒有下定決心去醫(yī)院,她心里壓著太多的事情,大姨媽已經(jīng)推遲兩周,起初她沒有注意到,前天早晨,胃里一陣一陣往上犯著惡心,她以為是感冒太嚴重了才這樣,看到手機上顯示的日期后,才猛然驚覺了什么。措施一直是他在做,每次他都不會忘記,除了那次在小貨車里,印象中他沒有弄到里面,可那一晚太過羞恥混亂,也有可能是發(fā)生了什么她不記得。 如果真的是懷孕的話,她開業(yè)那天還喝了酒,雖然不多,但會不會對孩子有影響,而且現(xiàn)在這種情況,在他們要分開的時候,如果有了孩子,他們要怎么辦,他們從來沒有談論過小朋友的事情,他應該也不喜歡小朋友。 她一直在往后推上醫(yī)院的時間,甚至連去藥店買個驗孕棒都不敢,像一個縮頭烏龜,好像只要她不去驗證這件事,這件事就永遠不會發(fā)生。 她和他自從那晚之后,也徹底沒了聯(lián)系,一座城市太大了,有些人和事不用刻意避開,沒了交集之后便再也不會遇到。 蘇垚是在一個下雨的早晨去的醫(yī)院,她昨晚做了一個不好的夢,從夢中驚醒之后,緩了好久心臟還在狂跳,可再也沒有誰可以讓她打電話過去,也沒有人在電話那頭對著她說一句好夢。她這些天不是沒有期待過,他的電話或者信息。 其實不該有期待的,對別人的期待比鏡中花水中月還不如。 從醫(yī)院出來已經(jīng)快要中午,手里捏著的單子皺得不成樣子。她坐在出租車的后座,把單子一點點展平,拿出手機,手指在那個號碼上方停留了好久才按下去。 沒有盡頭的嘀聲通過無線電波傳到她耳朵里,在她以為電話會自動掛斷的時候,那邊傳來一聲, 喂。 蘇垚抬眼看向窗外,緩了幾秒發(fā)緊的嗓子才開口, 你現(xiàn)在有時間嗎,我想和你談一談。 那邊的背景音嘈雜又混亂,蘇垚把手機移開了一點,隨后又重新貼回到了耳朵上。 我現(xiàn)在很忙。他應該是喝了酒,聲音有些飄,可也掩蓋不住其中的冷。 蘇垚看著紙上的那個光點, 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過了今天,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這個勇氣和他談。 月華閣三零七包廂。他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她現(xiàn)在的地方距離月華閣不遠,司機拐一個彎就到了門口,她在讓司機走和開門之間徘徊,最終打開了車門。雨已經(jīng)停了,地上潮濕一片,空氣里有一種秋天特有的蕭瑟和冷意,她裹緊身上的衣服走進月華閣,服務員迎上來,問她有沒有預約。 在她說要到三零七包廂時,服務員臉上多了些鄭重和小心,在前面帶路領著她到包廂門口,服務員剛要敲門,她給止住了。 她打電話給他, 我到了,你可以出來嗎? 回答她的是電話掛斷的聲音。 她在走廊里等了很長時間,在路過的服務員第三次問需不需要幫助時,包廂的門打開了。他從里面走出來,領帶歪歪扭扭地系著,臉上的蒼白和耳根的紅形成鮮明的對比。 蘇垚聞不得他身上的酒氣,胃里在往上泛著酸水,從早晨到現(xiàn)在都沒有吃東西,就算吐也吐不出什么來。她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可縈繞在鼻尖的味道消散不去。 周承澤看著她不斷后退的腳步,嘴角揚起了嘲諷,他靠在走廊的墻上,從煙盒里抖出一只煙來叼在嘴里,沒有不點燃, 不是要談嗎,談什么,離婚協(xié)議還是什么時候去民政局? 她看著他的眼睛,背在身后的手里攥著那張紙, 周承澤,我--我懷孕了,她想說。 可他臉上譏嘲太盛,她嘴張了幾次,都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承澤,你在外面做什么? 從走廊那邊走來一位風姿綽約的美人,蘇垚先識出了聲音,后認出了人,是朱芮婷,他曾經(jīng)那位緋聞女友。 周承澤道, 談點兒事情。 朱芮婷眼睛掃過她,沖她微微頷首,隨后又對周承澤說, 那你快點兒,剛才的話還沒說完,我等你。眼波流轉(zhuǎn)間,情意藏都藏不住。 很快就回。周承澤回她的話,應該也在回她的意。 蘇垚看著朱芮婷的背影,自然又親昵的語氣,和她不一樣,她到現(xiàn)在都叫不來一句承澤,一直都是連名帶姓叫他,就算叫周承澤,她都是生硬中帶著一些別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