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边t鷹痞壞地笑著，“看來我們共同的回憶又增加了?！?/br>
    “誰要和你有這種…這種奇怪的共同回憶。”

    “也是?！彼柭柤?，溜達(dá)著走下樓梯，“期待跟你一起把回憶變成現(xiàn)實(shí)的那一天?！?/br>
    “……”

    蘇渺上前給他的后背一拳頭。

    遲鷹敏捷地攥住了她的手，附在她耳畔道：“放心，不會比這個(gè)更粗魯?！?/br>
    ……

    街道上仍舊飄著星星雨絲，遲鷹騎上了?？吭诼愤叺淖孕熊?，順帶將自己的防水沖鋒衣脫下來，披在蘇渺身上，拉鏈一直拉到了她白皙修長的脖頸處，將她籠罩于自己的保護(hù)之下。

    蘇渺坐上了自行車，揪著他的衣角。

    遲鷹蹬踩著自行車，駛出了凹凸不平的石板小巷，來到了寬闊的公路上。

    城市高低錯(cuò)落，霓虹燈火，宛如穿行在千與千尋的童話世界里。

    遲鷹的后背給人一種這個(gè)年齡段男孩特有的干凈少年氣。

    在這樣的春雨夜中，蘇渺看著他的背影，感覺到心里涌動的某些情愫，就像冉冉而生的孤煙，千萬里連綿不絕，被長風(fēng)吹散在無邊無盡的荒原之中。

    心里的每一個(gè)角落，都沾染了他的氣息，說喜歡大概無法精準(zhǔn)表述。

    蘇渺正在熱戀他。

    她抱緊了他的腰，在經(jīng)過長江大橋時(shí)，遲鷹放慢了速度。

    遠(yuǎn)處江流浩蕩，時(shí)而有暖黃燈光點(diǎn)綴的郵輪緩緩掠過。

    “遲鷹，有時(shí)候我覺得人一出生，很多事情都注定了。運(yùn)氣不好的人，運(yùn)氣就會一直一直不好下去，甚至還有人通過迷信的手段去改命?！?/br>
    “我見過天氣晴朗的江邊，有很多擺攤算命的人，你去過？”

    “小時(shí)候mama帶我去過呢，給我改命來著?！?/br>
    “看來是沒有成功?！?/br>
    “是呀，都是騙錢的，我還是很倒霉，不過…現(xiàn)在好多了？”

    “嗯？

    “遇見你…就不倒霉了?！?/br>
    遲鷹嘴角勾了勾：“懂了，我們班長這是在拐彎抹角跟我說情話。”

    “你要這樣想，那就算是吧?！?/br>
    蘇渺看著奔流的長江，“遲鷹，你相信命運(yùn)這回事嗎？”

    “不信。”遲鷹回答得很果決，“我信我自己?！?/br>
    蘇渺嘴角淺淺抿了抿，攥住了他的衣角，感受著少年近在咫尺的體溫。

    大概這就是她如此渴望靠近他的原因。

    他的靈魂有力量。

    “遲鷹，我能不能永遠(yuǎn)當(dāng)你的小鷹？”

    說出這句話的蘇渺，鼓起了生命中全部的勇氣。

    忽然間，少年按下了剎車，自行車在江面正中央的大橋上停了下來。

    “蘇渺，未來很遠(yuǎn)、也很長，輕易給出承諾…太容易被歲月打敗了，所以我不信命，也不信人，只信我自己。”

    蘇渺聽懂了他的意思，低垂著腦袋，輕微低點(diǎn)著頭：“明白了?！?/br>
    他不會輕易給出承諾。

    自行車重新行駛在了大橋上，風(fēng)聲呼嘯。

    女孩低著頭，看著車輪轂濺起蕩漾的波痕，心里多少有些酸楚。

    其實(shí)，青春歲月里給出的山盟海誓，真的太容易被拋擲了，所以遲鷹才不愿意給予回應(yīng)和保證。

    雖然她心里會難受，但她必須理性地明白，這就是他最負(fù)責(zé)任的做法。

    還是…還是抑制不住地難受。

    一輛大貨車從后面駛來，濺起了人高的水花，遲鷹的自行車往側(cè)邊挪了挪，避開了這一波水流。

    尖銳的剎車之后，自行車驀地停了下來。

    女孩抬起酸澀的眸子，望向了他：“怎么了？”

    遲鷹單腳踩著濕漉漉的地面，支撐著自行車，臉龐低垂，黑壓壓的眸子帶著幾分料峭的春寒。

    “管他媽的?！?/br>
    “……”

    “只要老子心臟還跳動一天，就疼你一天。”

    “話撂這里，絕對不辜負(fù)?！?/br>
    蘇渺的心劇烈地顫抖著，火山噴薄的情緒如熔巖般席卷大地，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雖然是罵罵咧咧的語氣。

    但遲鷹給出了承諾。

    第54章 同眠

    回到家的兩個(gè)人衣服都濕透了, 蘇渺好歹還有沖鋒衣防水外套擋著，遲鷹只穿了單薄的衛(wèi)衣，頭發(fā)也濕漉漉的。

    他取了毛巾走過來, 準(zhǔn)備給蘇渺擦拭長發(fā)，蘇渺卻先他一步接過了毛巾, 踮起腳尖, 艱難地幫他擦濕頭發(fā)。

    遲鷹稍稍偏頭，躲開了她。

    “快點(diǎn), 不然又要感冒?！彼叽僦?。

    “不需要踮腳?！?/br>
    “你那么高，我可夠不到?！?/br>
    “一句話的事, 我可以為你低頭?！?/br>
    蘇渺被這家伙逗笑了, 嘴角綻開一顆淺淺的小梨渦, “那就麻煩副班長低下高貴的頭顱吧?！?/br>
    “遵命?！?/br>
    遲鷹俯身, 撐在她左右身側(cè)的吧臺上，一整個(gè)將她環(huán)入了自己的保護(hù)圈。

    蘇渺嗅到了少年身上淡淡的清新薄荷的氣息, 四面八方，無孔不入。

    她忍著心臟劇烈的跳動，仔仔細(xì)細(xì)地給他擦拭了濕潤的頭發(fā)。

    他的頭發(fā)特別硬，尤其是后面的短發(fā)茬，每一顆都像是穩(wěn)穩(wěn)地扎根, 不易攀折。

    不似她的頭發(fā), 又細(xì)又軟又稠, 還掉的厲害。

    遲鷹接過了毛巾, 也幫蘇渺擦了頭發(fā)，不過他的動作就沒她這樣溫柔了, 弄的蘇渺直嚷疼, 讓他輕點(diǎn)。

    遲鷹表示自己動作已經(jīng)非常溫柔了——

    “你承受力太差了。”

    “本來嘛, 我mama說我是貓兒rou，碰不得?！?/br>
    “那以后有你疼的。”

    “什么？”

    “沒什么，別亂動?！?/br>
    他放輕了動作，一縷一縷地替她擦拭著，又用吹風(fēng)機(jī)替她吹干了頭發(fā)。

    夜深了，遲鷹幫蘇渺收拾了一個(gè)新的房間，房間不及他的主臥那么大，但是好在臨江，視野極佳，可以看到江面的夜景。

    此刻江面漁火也都熄滅了，一片漆黑，隱隱還能聽見江潮聲。

    蘇渺有些局促不安。

    以他們現(xiàn)而今并未言明的關(guān)系，她住在他家，尤其還是這么好的房子，終究不合適，讓她總有占了便宜的感覺。

    卻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她計(jì)劃著…不然明天早起給他打掃房間衛(wèi)生。

    “我這江景房，一夜房費(fèi)至少2000，可以考慮給你打個(gè)折?！?/br>
    遲鷹看出她的心思，倚在窗邊，臭不要臉地說，“1000，怎么樣?！?/br>
    “要錢沒有，要命…”

    “我要你命有什么用?！?/br>
    “那你要什么？”

    他伸手捏住了小姑娘尖尖的下頜，左右看了看：“人還不錯(cuò)?！?/br>
    蘇渺紅著臉掙開了他，反駁道：“照你這么說，我家還是江景房呢，視野也很好，還比你家的更高！”

    “有道理。” 遲鷹拎過了她的書包，解下了一枚籃球掛飾小吊墜，“這個(gè)給我，抵扣房費(fèi)，怎么樣?！?/br>
    又來。

    “遲鷹，你真是個(gè)強(qiáng)盜，每次都來打劫我。”

    “誰讓你這么倒霉遇見我。”

    蘇渺知道，他是在想方設(shè)法地消解她心里的愧疚和不安。

    因?yàn)閮蓚€(gè)人在經(jīng)濟(jì)方面不可回避的差距，遲鷹有些時(shí)候會主動向她索要回報(bào)。

    看起來像個(gè)斤斤計(jì)較的小氣鬼。

    但實(shí)際上，這回報(bào)又是那樣的微不足道，卻讓她的心得以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