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靈山上，你……你會死，我只是想救你?！便孱伡又亓苏Z氣：“莫說是你，當(dāng)時當(dāng)?shù)?，哪怕是換任何一個人，樊師兄，溫大哥，我的任何一個同門朋友，我都會做同樣的選擇。”

    同樣的選擇……

    袁霄只覺心臟發(fā)緊，那一|夜，他雖被春毒驅(qū)使，記憶并不清晰，可也模模糊糊，知道他們都做了什么，不是簡單的解毒，而是徹底的、忘卻羞恥的、單純追求快感和獵奇的宣泄。

    他親眼看過，親口吻過她的每一寸肌膚，因為愧疚放棄尊嚴(yán)和羞恥，里里外外，助她登極樂。

    只是想讓沐顏知道，她沒有喜歡錯人，他會對她好。

    可現(xiàn)在，她卻告訴他，那一晚，換做任何一個人，都可以，都可以代替他，去做那些事。

    “這，這是至關(guān)重要的事，”袁霄再開口時，幾乎有些抖：“你不喜歡我，怎么能……”

    “袁霄，”沐顏轉(zhuǎn)頭看過來，她拉住他的手：“這確實很重要，只是在我心里，不及你的命重要，要我眼睜睜地看你去死，然后日夜遭受折磨，去想那一天，我能救你卻不救，我做不到?！?/br>
    “但同樣的，我也拜托你，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百靈山上發(fā)生的事情，就讓它永遠成為一個秘密，好嗎？這至關(guān)重要，我……玉簡臺上那些話你也看到了，我怕這事傳出去，再落人話柄……”

    “至于芝東凝露，溫大哥已跟老祖求取，此時偷藥，只會節(jié)外生枝，你不需再幫我了……只是，百靈山上的事……”

    袁霄覺得頭痛，恍然間，懷玉城外的月下初見，墻角處少女倔強忍淚的臉，相約出行的意氣風(fēng)發(fā)，共斬妖蛇的相視而笑，寒譚池水中的肌膚相親，每一個記憶中的畫面，紛紛亂亂。

    最終定格在山莊之外，巍峨風(fēng)行舟上，公子佳人，白衣綠裙，一對璧人，如詩如畫。

    她終不是他的，從最一開始，就不是。

    袁霄喉中一抹腥甜，被他強行壓下，發(fā)黑的眼前，他聽到沐顏的聲音。

    “袁霄，你能立誓幫我保守秘密嗎？”

    “好……”他聽到自己的回答。

    他以神魂紫雷，立下天道誓言，發(fā)誓永遠不對外人說出，百靈山兩人解毒一事。

    一字一句，像是將沐顏這個人，從他的記憶中，從他的喜歡里，剜了出去。

    渾渾噩噩，袁霄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從沐顏房間中離開的。

    來時一腔歡喜，離時失魂落魄。

    不遠處的客房中，金蟾趴在紙窗之后，眼睛鼓起圓圓，盯著袁霄的背影。

    濃重的水汽從他腦海中傾瀉而出，延伸到金蟾方向，幾乎匯聚成一條窄窄的溪流。

    金蟾一只耳朵，被徹底染成了冰白之色。

    與此同時，睡夢中的溫瑜聽到了系統(tǒng)的提醒。

    ——【恭喜宿主，一|夜魚驅(qū)除進度100%，女主自釣自斬成就達成?！?/br>
    作者有話說：

    本來想寫到去上弦宗的，但是肝不動了，下章再去上弦宗吧，開始去后方魚塘搞事啦啦啦啦。

    評論區(qū)前五十繼續(xù)掉落紅包~

    第34章

    袁霄轉(zhuǎn)身離去的那一刻, 沐顏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挽留。

    莫名的，她覺得自己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可沐顏很快告訴自己, 雖然百靈山上的獻身救治她不后悔, 但為了保護自己，這件事是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而袁霄處處彰顯兩人關(guān)系的不同，甚至明顯到叫溫大哥都介意, 主動詢問，只會生出更多的誤會。

    現(xiàn)在主動說清楚, 才是對兩個人更好的選擇。

    客房中細香幽幽，沐顏眉眼含憂, 當(dāng)然，其實還有更好的選擇。

    那就是來不及說清楚, 讓彼此的誤會存留的更長久一點，就像她最初想要通過袁霄求借芝東凝露時一樣。

    雖對不起袁霄，可為了師兄，她總要做些妥協(xié), 日后再想辦法補償袁霄便是。

    只是，溫瑾的出現(xiàn)，打亂了這一切……

    沐顏的目光微移，似是想要穿過客房間墻壁的屏障，去看另一邊的那個人。

    她秀眉微皺，心底升起微末的懷疑，溫瑾他似乎……

    “咚咚咚！”

    門外響起敲門聲, 溫瑾聲音溫和有禮：“沐姑娘, 你在嗎？”

    沐顏一愣, 她忙起身，邊對鏡整理衣服儀容，邊走過去開門：“溫大哥，有什么事嗎？”

    溫瑾遞過來一枚暖玉瓶：“這是芝東凝露，如今靈鑄山莊中只剩下這一滴了，你拿去，應(yīng)該足夠給樊道友用了?！?/br>
    沐顏眸光微垂，視線落在那暖玉瓶上，這是身為少主的袁霄都要晚上偷偷盜取的東西，而溫瑾，就這般輕易地要來了。

    甚至于，面對讓很多新晉中型宗門都頭疼的三萬上品靈石管制費，溫瑾還能一派輕松，出外巡視。

    就像，那些靈石，根本不算什么。

    而這樣的人，會關(guān)心她是否心有所屬。

    沐顏心臟微跳，抬眸時笑容明媚，她的手伸出去：“溫大哥，謝謝你！”

    少女白皙的手，像是一只靈巧的蝶，落在那暖玉瓶上，微微一顫，便將暖玉瓶收了回去。

    連可能的肌膚接觸，都沒有，仿若彼此守禮克制到了極致。

    可溫瑜卻敏銳地感覺到，沐顏碰上暖玉瓶的那一刻，暖玉瓶身向下沉了一瞬，瓶身貼住的掌心之處更覺暖意，像是有人食指輕輕，俏皮地落下一點。

    無端叫人心動。

    可惜，她是溫瑜。

    她只會展現(xiàn)心動，卻不會心動。

    她緩慢地將手收回，像是全然無意，唯獨垂垂落下的右手，手掌微蜷，略有些僵直。

    “你不需與我客氣?！彼曇舫脸粒抗鉀]有躲閃，看進沐顏的眸子中。

    眼眸極致的黑中，是暖意和縱容。

    沐顏愣了愣，她似乎有些癡住，臉rou眼可見地紅了，可卻很快低頭，雙手緊緊抓住暖玉瓶，像是慌了，像是無措，胡亂地說著：“溫大哥，你，咳，我，嗯，這謝謝還是要說的，你是一城之主，現(xiàn)在我還沒什么能為你做的，以后，我有機會，一定會回報你的！”

    溫瑜嘴角擎著笑意，表現(xiàn)出覺得她這幅模樣很有趣的樣子，半是認真半是玩笑：“你可以陪我賞花?！?/br>
    這賞花，說的便是那日的向日葵花田之約，只是在沐顏的眼中，是因為樊長鳴的突然毒發(fā)，而被打斷了。

    “啊，”沐顏驟然想起，只覺得頭更抬不起來，連對視溫瑜都覺得臉熱，只支支吾吾地說道：“當(dāng)然好啊，但那是我之前就答應(yīng)的，溫大哥總這么幫我，我不能只做一點小事，就算了?！?/br>
    溫瑜很想趁勝追究，再說一句“這對我不是小事”。

    但情意表達，點到為止，在身為魚的重量還不夠的情況下，她不會犯袁霄的錯誤。

    于是，她見好就收，轉(zhuǎn)了話題：“樊道友毒發(fā)傷重，你既然拿到芝東凝露，不需顧忌太多，盡快回上弦即可。袁前輩那邊，我已解釋過，她不會怪罪?！?/br>
    沐顏懵懂點頭：“那我現(xiàn)在就出發(fā)！”

    “溫大哥，你要不要跟我去上弦宗？”沐顏很快問道：“宗門管制一事由家?guī)熦撠?zé)，溫大哥若有什么疑問或者難處，可以與我一起回上弦，去跟師父說清楚?！?/br>
    “師父慈善，定不會為難溫大哥的。”

    溫瑜眸意微深，沐顏這位師父萬廣海，對她確實不錯，儼然半個父親。

    書中，哪怕是后期沐顏暴露妖獸鳳凰血脈，他明面割裂關(guān)系，背地里卻多番放水和照顧，甚至于，還會愛屋及烏，關(guān)照此前與沐顏關(guān)系不錯的一號魚蒲云憶。

    系統(tǒng)賊笑：【之前因為百靈山劇情沒去成，這不，女主主動把機會送到眼前了，正好跟她一起回去了?！?/br>
    可溫瑜只是笑笑，沒有答應(yīng)，反而是拒絕了：“沐姑娘，我毒傷未愈，又突然突破，我已與袁前輩借了風(fēng)行舟，需回懷玉城閉關(guān)休養(yǎng)，這一次，不能和你一起回上弦宗了。”

    沐顏眼眸微微瞪大，她現(xiàn)在才想起，溫瑾的身上也是有毒傷的，還是因為救助樊長鳴染上的，是同一種毒。

    她略覺赧然，手中的暖玉瓶也像是燙手一般，握也不是，松也不是，她忙開口：“溫大哥，對不起，我忘記了你也中毒了，這芝東凝露，給你用吧，師兄的毒，我再想辦法。”

    “無妨?！睖罔と耘f拒絕：“我修為已達元嬰，又有藥老調(diào)養(yǎng)，能暫時壓制毒性，并不致命，樊道友修行尚淺，恐有性命之憂，還是先予他用。”

    可一人近在眼前，一人遠在天邊。

    沐顏又勸了幾句，見溫瑾始終拒絕，這才作罷。她握住暖玉瓶，仿佛那有千斤重，鄭重地對溫瑾行禮道謝后，這才告辭離去。

    溫瑜站在院內(nèi)，微微轉(zhuǎn)身，目光像是無意，落在了沐顏的背影上。

    若是旁人見了，只當(dāng)溫瑜情意脈脈，即使沐顏走了，也想要將她的背影，留在記憶中。

    可實際上，溫瑜一邊表現(xiàn)溫柔情深，一邊則在聽系統(tǒng)的腦海配音——

    【少女的背，似乎永遠挺得這般直，她心性堅韌，像是這世間，沒有什么能將她壓倒?！?/br>
    【這個文風(fēng)感覺，是對的。】她微微挑眉：【一股古早的倔強味道?！?/br>
    系統(tǒng)舉手提問：【宿主，你剛剛問女主，我才發(fā)現(xiàn)了這個世界的盲點，明明你也中毒了，可為什么女主就像是完全不記得這件事一樣，只知道給樊長鳴找解藥，卻從來沒想過你。】

    【哪怕是近在眼前，哪怕你幫她拿到了芝東凝露，直到你說出來，她才反應(yīng)過來，這不符合她的人設(shè)啊?！?/br>
    溫瑜：【不知道?！?/br>
    系統(tǒng)的筆頓在了空中：【不知道？】

    【嗯，】溫瑜點頭：【我不知道。】

    系統(tǒng)懵了：【你竟然還有不知道的事情?！?/br>
    溫瑜：【我有一些推斷，但就目前得到的信息，這些推斷正確的概率，都低于3%，還沒有說出來的必要?！?/br>
    【哦?！窟@個倒是符合溫瑜的做派，系統(tǒng)以前也常聽過她說過“分析”、“推斷”、“概率”什么的，也聽過她說百分比，它偶爾說一下百分比推斷，也都是照貓畫虎，跟溫瑜學(xué)來的。

    系統(tǒng)沒有糾結(jié)，而是繼續(xù)提問：【你為什么不跟女主回上弦宗？我們是不去了嗎？】

    【去?！繙罔ばπΓ骸局皇?，不能以懷玉城主溫瑾的身份和女主一起回去，那樣限制太多了，我不喜歡?！?/br>
    【這次，我們換個身份，自己偷偷去玩?！?/br>
    *

    溫瑜并沒有在靈鑄山莊待太久，沐顏離開后，她與袁璐氰在會客廳，又短暫地密談了下。

    這次密談中，除了一些兩個宗門的合作事務(wù)外，溫瑜不著痕跡地，對袁霄和沐顏的事情，提點了下。

    袁璐氰不是戀愛腦，她不喜沐顏，也不滿袁霄自大無狀，當(dāng)下，便下了決定，定要好好管制袁霄。

    同時，這位有慈愛之心的老祖，也隱隱有些后悔過去對袁霄的溺愛和放縱，因聊到了孩子的教育問題上（袁霄：？），她的話匣子，便稍稍打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