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夢沒有猶豫，她右手伸出，指甲猛地竄長，尖利如刀鋒，將自己的雙|腿左手全都切斷切碎，然后脖子伸長，尖利牙齒咬下右臂，嚼成rou泥，最后又將頭對地猛磕，震碎了牙齒。

    這場景，明明恐怖驚悚，溫瑜卻莫名感受到了一絲悲涼和絕望。

    可僅此而已。

    涉及任務(wù)和她的生死，這不會影響溫瑜的判斷。

    第二夢，就如同其他任務(wù)世界中的人，對她來說，可以有同情，可以有可憐，但最終落點，只是工具，是她理智判斷中用于完成任務(wù)的工具。

    放棄感情，理性判斷，百分比對標(biāo)，這是溫瑜走過這么多世界，活下來的方法。

    灰色的殘肢上沒有血，如人彘般的少女抖著嘴唇，仿佛感覺不到疼痛：“溫城主，這樣我就不會傷害你了，請你，救我，送我往生?！?/br>
    因著玉簡貼的過去，第二夢選擇相信溫瑾，她將他當(dāng)成了最后的希望。

    而且，哪怕他是說謊自救，想要趁機(jī)殺她，那她便死，拉著這個人一起死，就這樣魂飛魄散，永無來生好了。

    溫瑜上前，她不避諱臟亂，將少女扶起，擦掉她臉上臟污，整理好她的發(fā)絲，即使她如今是男子樣貌，可做這一切時，完全沒有男女輕薄之意，只是單純的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關(guān)懷。

    少女衣裙的撕裂處，不知何時，沾染了一絲灰色的絨毛，像是蒲公英的種子，柔弱漂亮。溫瑜伸手捻起，指尖之上，絨毛像是冰雪一樣消融了。

    她聲音溫和：“夢魘魂靈被怨氣所縛，經(jīng)年日久，怨氣越多，束縛越緊，即使被殺死，魂靈與怨氣糾|纏，被六道排斥，這是夢魘無法-輪回的原因。而只有真佛金光，才能消呢那般強(qiáng)大的怨氣?！?/br>
    “我的辦法，是從另一個角度出發(fā)。我無法消解怨氣，但只要你的魂靈足夠強(qiáng)大，比那些怨氣還要強(qiáng)大，你便能夠有掙脫怨氣的力量和機(jī)會。那一刻，你是作為人死亡的，那么便可以重歸六道，再入輪回?！?/br>
    溫瑜攤開手。

    她的手心中，榛子大小的冰晶晶瑩漂亮，不知閃著哪里的光，竟在她的手中，映出一道彩虹。

    “這冰晶中蘊含靈力，深不可測。我算過了，只要你能吸收一半，便有了掙脫這千年怨氣的實力?！?/br>
    “只是，此前冰晶只能為我所吸收，我雖摸到些法門，但還沒有試過讓他人吸收?！睖罔ばπΓ骸斑@另一半，就當(dāng)我們的實驗品了?！?/br>
    “可能會痛，可能會爆體，可能會失敗，你愿意做嗎？”

    第二夢視線落在溫瑜掌心，她沒有看冰晶，而是在看那抹彩虹，嘴角提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像是感慨，像是難過：“我愿意?！?/br>
    “好。那你一切都按我說的做?！?/br>
    灰色空間中，第一次有了其他的光彩。

    困守千年的夢魘眼中，也第一次有了希望。

    其實是痛苦的，每一次出錯，哪怕只有米粒大小的冰晶入體，可也激得她渾身戰(zhàn)栗，經(jīng)脈像是被鐵刷刷過一樣，可第二夢的臉上，只有笑。

    但慢慢的，痛意開始減少，她感受到了冰晶之內(nèi)磅礴的靈氣。

    那是完全超出她理解范圍的靈氣。

    到最后，她本該到來的狂亂似乎也被鎮(zhèn)住，第二夢眼神清明，她抬眸看著眼前男子。

    因是被強(qiáng)拉入夢，他頭上發(fā)冠未摘，卻比佛子，更像是佛。他容顏是天生的冰冷，可看過來的眼神，卻是包容和關(guān)心。

    像是引導(dǎo)迷途者的神。

    男子嘴上掛著一抹笑，手中還余大半塊冰晶，溫聲開口：“實驗成功了?！?/br>
    成功了嗎？

    第二夢覺得縹緲，她不敢相信，可臉上卻掛滿了笑意。

    她聽到男人繼續(xù)說道：“這一次，我會將一半冰晶送入你的體內(nèi)，你按照剛剛最后幾次的方式運轉(zhuǎn)經(jīng)脈。當(dāng)看到光的時候，就掙脫怨氣，進(jìn)入六道?！?/br>
    “那時，你便自由了。”

    自由？

    靈力入體，是比之前強(qiáng)上千萬倍的磅礴，因著溫瑾的控制，沒那么洶涌，第二夢顧不得其他，收斂心神，引導(dǎo)靈力入體，丹田之中，凝氣成丹，化丹為嬰，嬰成則長，最后化為金色的靈力，溶于無我，卻又盡皆是我。

    灰黑墨綠摻雜的怨氣拼命上爬，想要纏縛著她的身體，她的經(jīng)脈，她的血rou，她的魂靈，可這是千年來第一次，第二夢覺得輕松。

    她飄了起來，輕而易舉，將那些怨氣，拋在了后面。

    夢魘之怨，沒有依托，找不到依附，很快便會消散，這也是它們死扒住夢魘不放的原因。

    黑色手印消散，第二夢的身體，漸漸有了顏色。

    橙色的衣裙，酥酥的羅羅餅印記，是一看就讓人有食欲的裝飾。

    她重新成為了慕容婉。

    這一次，眼淚落下，是為欣喜。

    慕容婉看到了一道光，彩虹七色，是輪回往生之道。

    她低下頭，看向地上的男子。

    溫瑾同樣在看她，微笑點頭，鼓勵她向前。

    “謝謝?！彼齑轿?，傾盡最后靈力，向外打了出去。

    身為夢魘，她錯了太多，但至少，最后，還能留給恩人一個禮物。

    少女笑了笑，融入了輪回道。

    她已很多年，沒有這樣笑過了。

    *

    “謝謝。”

    溫瑜醒來時，耳邊似乎還殘留著少女輕聲的道謝。

    晨光照進(jìn)屋內(nèi)，已是天亮了。

    室內(nèi)光明，一如溫瑜的心情。

    自摸清冰晶原理，她便考慮如何實驗，只是強(qiáng)勁靈氣外來入體，稍有差錯，便是爆體而亡。她需要能主動配合，又不怕死的人。

    絕望甘愿之人不好找，這實驗便只能暫時放下。沒想到，第二夢主動送上門，她是夢魘，不會輕易死去，又甘愿實驗尋求脫離之法，僅一個晚上，就讓溫瑜找到了冰晶轉(zhuǎn)靈給旁人用的法門。

    這法門，能讓她做很多事。

    溫瑜還未坐起，耳邊就響起系統(tǒng)的催促哀嚎：【宿主，你終于醒了，幸好你沒事！我就知道，你能打敗夢魘的！】

    它哭唧唧的：【你快看看玉簡臺吧，昨晚上已經(jīng)鬧翻天了！】

    【現(xiàn)在估計連地和海都鬧翻了嗚嗚嗚！】

    不僅鬧翻天，還要鬧翻海和地？

    玉簡臺上還能有什么事？

    溫瑜有種剛剛通宵加班，剛坐上回家的出租車，就被上司一個電話叫回去繼續(xù)加班的詭異感。

    她不喜歡加班。

    但事關(guān)生死和任務(wù)，看還是可以看看的。

    溫瑜坐起身，系統(tǒng)還在哀嚎，她一掌按住系統(tǒng)的頭，向下使力，讓它合上嘴：【安靜?！?/br>
    然后她靠在床榻上，順手撈過一枚核桃酥，咬了一口，這才點開了連玉簡。

    作者有話說：

    主角：先看看，加不加班，我說了算。

    ps，為了把夢境寫完，回到玉簡臺，竟然爆肝了8千，頭禿頭禿。爭取這幾章將玉簡臺的事收尾，就可以開啟拍賣會劇情啦。

    ? 第25章 【三合一】

    首頁就是一串聯(lián)合表白貼。

    一個貼名只有一個字, 由上到下連起來就是“溫城主，請原諒，我不該錯怪你, 我錯了?！?/br>
    而且實時刷新下, 每個帖子還都有人進(jìn)去回復(fù)頂帖，她順手點開一個，里面的人，都在哭著搶著地贊美她。

    但偏偏他們回復(fù)的時間很巧妙, 首頁帖子都完美維持著正確的順序，一點都沒變。

    溫瑜看樂了, 修真界的人，挺會玩的。

    溫瑜：【這就是你說的鬧翻天了？】

    系統(tǒng)懵了：【怎么會, 你背著我提前買水軍了？】

    溫瑜忍住白眼，剛要敲它, 就察覺到異動，靈力一引，星羅變換，眼前便現(xiàn)出幻影。

    正是懷玉城周邊十里的景象。

    有很多不同門派, 不同服飾的人，正向著懷玉城而來，氣勢之盛，靈力之雜，引得幻影也微微震動。

    系統(tǒng)捂臉驚恐：【完蛋了，16號娛樂圈世界就告訴過你，水軍就是水, 能游船, 能翻船, 這次你肯定翻船犯眾怒了，他們這是自發(fā)來殺你的！】

    【這可不是那三家那么好對付，怎么辦啊啊啊啊！】

    溫瑜挑眉，她還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

    但她面色很淡定，沒應(yīng)系統(tǒng)的話，而是往下翻了第二頁，這頁總算出來了點正經(jīng)東西。

    竟是一排排門派的聲明宣誓。

    {溫城主大義，水耀宗今日宣布?xì)w順懷玉城。}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溫城主高風(fēng)亮節(jié)，吾輩誠服，四喜派宗主水向上愿帶全派來投！}

    ……

    {溫城主是真君子，我要不是魔修，也想去懷玉城呢【哭】}

    溫瑜：……

    她很想問最后一位老兄，身為魔修，還主動開發(fā)加顏表情，真的好嗎？

    她點開帖子，發(fā)現(xiàn)里面都是鼓勵——

    {沖，道友，英雄不問出處。}

    {這位魔修老兄，我支持你去懷玉城，影像中就可以看出來，溫城主絕對不會是在意出身的人。}

    影像？

    溫瑜捕捉到了關(guān)鍵詞。

    這時系統(tǒng)懨懨地說：【哦，那這些人不是來殺你的，反倒是來歸順和投奔你的。】

    【我想起來了，你之前說要擴(kuò)大懷玉城的地盤，這才是你的最終目標(biāo)吧？什么到三家為止根本就是逗我玩的吧？夢魘來襲，影像貼污蔑，都在你的預(yù)估里，是不是？】系統(tǒng)也樂了：【哈，你真是嚇?biāo)牢伊?，也不給我提個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