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二

    夜里來了一場小雨, 寒風(fēng)過境，宮人們也早早換上了冬服，成化帝待在長樂宮里, 看著懷英嬤嬤交代眾人事宜。

    “皇后如今有了身孕，吃食住行就得更小心謹(jǐn)慎, 貼身的伺候就交給葉灼和秋繪, 其他人一律不許靠插手, 否則一旦出了什么差錯，你們的腦袋也甭想要了?！?/br>
    懷英嬤嬤這樣吩咐也是害怕徽韞假懷孕的事情讓外人知道。

    葉灼微頷首：“是?！?/br>
    蕭太后將一應(yīng)事情都吩咐好后笑嘻嘻與成化帝說：“如今皇后也有了身孕，這可是個大喜事，皇帝你得抽個時間，與娘娘一同去護(hù)國寺還愿，也好安天下人的心。”

    “這個自然。”成化帝說。

    雖然徽韞有孕是假，可成化帝如此開心, 蕭太后也是心里愉悅，她拉著徽韞的小rou手, 時不時地拍兩下：“皇帝如今有了兩個孩子, 戚婕妤的孩子兩個月大了, 皇后又剛剛懷上, 也算是雙喜臨門?！?/br>
    成化帝欣慰一笑。

    蕭太后看向成化帝：“哀家知道皇帝寵愛戚婕妤, 可是皇后腹中的孩子，也是皇帝的親生骨rou, 皇帝可不能厚此薄彼啊?！?/br>
    成化帝立馬說：“兒臣知道皇后的不容易, 兒臣也自然不會偏心，皇后腹中的孩子如果是男孩, 一生下來就是我大周的太子, 這是朕的承諾, 詔書也已經(jīng)立下了，另外蕭氏一門，朕也會格外優(yōu)待。”

    蕭太后甚是寬慰的伸手摸了摸徽韞的肚子：“皇后可要安安穩(wěn)穩(wěn)的將這個孩子給生下來。”

    徽韞有些發(fā)抖的點頭。

    懷英嬤嬤送帝后回椒房殿，臨走時笑著看向徽韞：“那皇后娘娘就交給陛下了。”

    成化帝含笑點頭：“好。”

    懷英嬤嬤離開之后，成化帝與徽韞單獨待著，當(dāng)然也少不了葉灼，成化帝沉默許久后，轉(zhuǎn)頭看向身旁的徽韞，然后輕輕握住了她的手，眼神溫柔而繾綣。

    成化帝：“皇后?！?/br>
    徽韞慫慫的回頭看葉灼。

    他這個樣子讓我好害怕??！

    成化帝：“皇后，朕知道，以前是朕待你不好，那一夜你怕是受苦了吧，都是朕的不對。朕知道你怕朕，也不敢違背朕，更加不敢違背太后，其實朕心里邊是有你的。”

    徽韞咬唇：“嗯?！?/br>
    看她這樣子成化帝知道她準(zhǔn)是又沒有聽進(jìn)去。

    過了一會，成化帝問她：“你想朕留下來陪你嗎？”

    徽韞轉(zhuǎn)頭沖著葉灼使眼色。

    不想！

    葉灼淺笑：“娘娘才有身孕，怕是不方便。”

    “葉灼，皇后有事，就來建章宮尋朕?！背苫鄱⒅戳嗽S久后起身又說，“明日朕再來看你?！?/br>
    直到目送成化帝離開后徽韞才算徹底松了一口氣。

    她笑嘻嘻的看向葉灼，眼睛里的清澈與明媚，真的很難讓人忽視。

    自她懷有身孕后，早上的請安也免了，后宮一應(yīng)大小事，全部交由葉灼處理，她倒是偶爾聽人說起，葉灼這些日子處死了不少人，有后宮犯錯的宮人，也有民間的一些不安分的百姓，如此一來，葉魔頭愈發(fā)讓人威風(fēng)喪膽，不過太后反倒喜歡他這種雷霆手段。

    每次她見葉灼回椒房殿先換衣服就知道他身上一定沾了血，而一臉陰鷙的葉灼會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眉目稍稍溫和，對于這一點，秋姑姑感覺尤其明顯。

    看著被朱筆劃掉的名字，秋姑姑掀眸看著葉灼：“老爺?shù)某鸾袢湛伤闶菆罅??！?/br>
    葉灼扯唇陰冷一笑，將紙就火點燃，看著刺啦的火星，他的眉目間反倒沒有了笑意。

    這些人都死了，現(xiàn)在就只?！捥罅?。

    忽然徽韞猛的推開門，她儼然沒有察覺空氣中的陰涼，特別焦急的說：“葉灼！我來月事了！”

    她假懷孕自然不能讓她發(fā)現(xiàn)來月事，所以遇到這種情況她只能來找葉灼處理。

    葉灼盯著她隱隱勾唇。

    看到一旁表情僵硬的秋姑姑，徽韞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魯莽，小腳抱有歉意的往后縮退：“你們是在商量什么大事嗎？”

    葉灼起身過來，陰影籠罩住她，俯身溫柔一笑：“天大的事兒也沒有娘娘的事兒重要?！?/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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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中下旬，京城銀裝素裹，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家家戶戶開始張燈結(jié)彩。

    秋姑姑：“這是年宴的安排事宜，娘娘還請過目一下?！?/br>
    徽韞吹了吹熱乎乎的骨頭湯，她現(xiàn)在正在長個的關(guān)鍵時候，秋姑姑特意吩咐了要多吃骨頭湯，于是她是每天一碗一碗的灌。

    “有葉灼，我放心?！?/br>
    秋姑姑往葉灼方向看，他正盯著御花園的一角看，大雪鋪滿了整條小道，成化帝也在那里，只見他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緩緩蹲下身子，似乎是要背戚楚斕。

    雖然成化帝在有了戚楚斕之后還是寵幸了后宮的嬪妃，但是他對戚楚斕的偏愛當(dāng)真是獨一無二的，而且還有些從此君王不早朝的趨勢，看樣子成化帝確實是動了心，也正是因為如此，蕭太后才越發(fā)容不下戚楚斕的存在，只等她生下孩子除之后快。

    戚楚斕驚：“陛下?！?/br>
    成化帝回頭笑：“免得弄濕了你的鞋襪?！?/br>
    戚楚斕垂下眸子：“陛下如此偏寵臣妾可會惹人非議?！?/br>
    “斕兒你再不上來，可就更多人瞧了?！背苫劾∷氖?。

    戚楚斕一下就瞧見了坐在室內(nèi)亭子里的徽韞一行人。

    徽韞咕嚕咕嚕喝完后，仰頭叫秋姑姑擦了嘴，秋姑姑盯著她冬日里越發(fā)粉嫩的臉蛋，笑得合不攏嘴：“娘娘個子不見長，可是氣色是越發(fā)好了。”

    徽韞噘嘴：“你這是嫌我胖？”

    秋姑姑還是笑：“奴婢說夸娘娘出落得越發(fā)水靈了?！?/br>
    那邊王十賓指著方向說：“皇上，皇后娘娘好像在那邊，要不要過去看看？皇上有些日子沒去了。”

    成化帝楞楞看過去。

    他上次見徽韞還是在太后的長樂宮，兩個人當(dāng)時只是匆匆一起陪太后用了個膳，并沒有說上話，眼下她肚子的孩子，都有一個多月大了吧，也不知顯懷了沒有，不過皇后那邊有太后照料，自然是不用他來擔(dān)心的，想著成化帝摟緊戚楚斕，身邊這個柔弱而無助的女人，才是自己真正需要呵護(hù)的對象啊。

    見成化帝過來了徽韞趕緊起身。

    戚楚斕看了一眼葉灼。

    成化帝掃過一眼她才吃干凈的骨頭湯，戚楚斕懷胎的前三個月惡心不止，是吃什么下去就吐什么出來，人消瘦不少，可反觀徽韞完全不同，成化帝扯唇：“看樣子皇后的胃口還不錯，倒是朕多慮了?！?/br>
    徽韞懵懵的站在原地。

    成化帝說這句話是有緣故的，因為自徽韞有了孩子以后，他就讓內(nèi)務(wù)府按照戚楚斕的規(guī)格，也往椒房殿送了爽口的吃食，可誰曾想葉灼直接攔下沒給徽韞吃。

    秋姑姑尷尬：“陛下送來的吃食還需要嚴(yán)加檢查?！?/br>
    “朕送去的東西還需要檢查！”成化帝反諷道，“你這狗奴才真是好大的膽子！”

    秋姑姑嚇得連忙跪地請罪。

    葉灼扯唇淺笑：“這是太后的吩咐，皇后身子虛弱，吃食得格外小心，還請陛下息怒?！?/br>
    “這到底是太后的意思還是你葉灼的主意，朕心里敞亮著！”成化帝面對面剛，“朕倒是想問一句，皇后腹中的孩子到底是朕的還是你葉灼的！嗯？皇后是朕的皇后！不是太后的！也不是你葉灼的！”

    葉灼又是淺笑：“是?！?/br>
    成化帝的怒火自然不是憑空而來的，徽韞明明是自己的女人，可是他卻連一點小事也做不了主，凡事都有太后和葉灼在中間擋著，身為一國之君，他如何忍得。

    于是夜里他就去了椒房殿，還提出今夜要在此留宿，徽韞是嚇得臉上的rou都在抖。

    成化帝賴著不走：“朕于情于理都該陪皇后一晚?！?/br>
    秋姑姑怕事情暴露：“皇后胎像還不穩(wěn)固，若皇上執(zhí)意留下，只怕是……陛下三思?！?/br>
    成化帝態(tài)度強硬：“朕自然什么都不做，朕與皇后分被而睡。”

    秋姑姑只得轉(zhuǎn)頭看向葉灼。

    成化帝雖然權(quán)利不大，可畢竟也是一國之君，他若想留在椒房殿歇息，哪怕是太后也趕不走，葉灼就更沒有理由趕他走了。

    夜里徽韞背對著他。

    成化帝看著她：“皇后?！?/br>
    徽韞只得轉(zhuǎn)頭：“嗯?！?/br>
    粉嫩的小臉悶得紅艷艷，成化帝伸出一只手，掐著捏了捏：“那一夜朕沒有弄疼你吧？”

    徽韞想起葉灼咬自己脖子的場景趕緊搖搖頭。

    成化帝又離近些，大手從撫摸變成輕托：“那一夜的事朕都不記得了?！?/br>
    徽韞的視線穿過床幃盯著朦朧的人影。

    成化帝慢慢靠近她：“朕聽說那一夜你哭得很厲害，以后朕不會再弄哭你的好不好?！?/br>
    “陛下?！比~灼拱袖而立，打斷了成化帝，“看樣子陛下還是管不住自己，為了娘娘和孩子的安全，請陛下移步偏殿。”

    成化帝：“……”

    葉灼幽幽盯著，語氣雖然溫和，可是態(tài)度強硬。

    自這一夜后成化帝也再也沒有提出過留宿椒房殿了。

    畢竟他是真管不住自己。

    萬一徽韞真出了什么事他心里頭也不好受。

    成化帝不能來椒房殿，又碰不了戚楚斕，就開始寵幸后宮其他人，沒想到年底一到，宮里傳來兩個喜訊，大周又多了兩個有喜的后妃，成化帝也是龍顏大悅，更是賦稅減半一年來慶祝。

    結(jié)束了年宴返回椒房殿的徽韞去了梅園折梅枝，梅園里培植了白梅和紅梅兩種，不過徽韞還是要更加偏愛紅梅些，只可惜她個子不夠高，想摘高處更好的卻無能為力。

    葉灼輕松摘下來：“給?！?/br>
    徽韞癟嘴：“為什么我喝了這么多的湯還是不長個。”

    椒房殿的宮女和太監(jiān)都在梅園外面侯著。

    葉灼無奈蹲下來。

    徽韞笑嘻嘻的趴上去，一邊摘梅枝一邊說：“上次皇帝舅舅也是這么背楚斕的?！?/br>
    葉灼：“娘娘羨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