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到草原后 第1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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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聲震天的鑼鼓響,打頭的兵馬已經(jīng)進入了臨山的范圍,強壯的侍衛(wèi)身穿青黑色的甲胄,手持長矛,神色威嚴警惕, 圍著一架如氈包大的勒勒車,由四匹高頭大馬拉著。 “可敦千歲。” “圣主安康。” “恭迎圣主?!?/br> 蜜娘看巴虎和當?shù)氐娜穗p手交叉抱在胸前行禮,她也慌忙照做, 眼睛卻是盯著遠處的車馬, 只見擋住車窗的金色簾子被一只手攥了起來,一張美艷又高貴的面龐露了出來。 “是可敦!是可敦!可敦萬福!” “可敦萬福!恭迎可敦!” “康寧公主千歲!康寧公主千歲!”這是從中原過來的人在歡呼。 蜜娘注意到可敦往這邊看了一眼,笑了下又落下了簾子。軍隊沒有在臨山停留, 很快就出了眾人的視線。 “跟上?!卑突⒄泻袅艘痪? 甩了下馬鞭驅(qū)馬跟了上去,離浩浩蕩蕩的軍隊遠遠的, 落后幾里, 振臂高呼恭送可汗和可敦遠行。 其其格和吉雅跟在巴虎左右, 蜜娘抱著哈布爾騎馬落在三人后面,她注意到后面還有疾奔跟隨的馬,應該是戌水和更遠的地方過來的人,都打算送可汗可敦到草原的盡頭。 這也是她第一次踏上回中原的路,跟激動歡呼的漠北人不一樣,她更多的是在尋找記憶里熟悉的環(huán)境。對于偉大的可敦,中原的康寧公主,也是懷念多過感激,懷念的是故土,在這一刻,她覺得她們都是遠嫁到漠北的姑娘。 從日出到日落,草原出現(xiàn)了盡頭,一個兩三人高的敖包佇立在眼前。這一路過來,也就這個敖包還是記憶里的模樣。 軍隊的尾巴已經(jīng)隱入群山,路上空留車轍印,蜜娘順著斑駁的車輪印和馬蹄印一路往下看。有人在哭,她轉(zhuǎn)頭看過去,是漢人面孔,跪伏在地上,對著南邊深深叩拜。 有人過來了,是巴虎領著兩個孩子,眼神復雜,語帶小心地說:“下馬歇會兒吧,我抱你下來?” 蜜娘搖頭,“就坐馬背上吧?!睂嶋H上是她的腿已經(jīng)僵了,她怕她下了馬也會軟了腿,對著青山一跪不起。 “還是下來吧?!卑突⒔舆^她懷里的孩子放地上,踮腳箍住她的腰想要抱她下來。 “我說了,我想坐馬背上?!泵勰镅酆荒偷氐伤?,這是婚后她頭一次朝他發(fā)脾氣。 男人怔了一下松開手,站在沒動也沒說話,陪她一起向南眺望。他不知道漠北的草原有多大,也不知道遠方的群山有多廣,不知道從山里要走多少天才能站到中原的土地上,更不知道中原是什么樣的。而他的妻子卻是在中原的土地上生活了十六年,過了十六番春夏秋冬,她的親人散落在中原的大地上,她也遠離故土五年了。 林林散散的人在祭拜了敖包后騎馬折返了,跪在地上的人也抹干了眼淚起身準備回去,其其格和吉雅拉著哈布爾過來問什么時候回去。 巴虎沒作聲,看了蜜娘一眼。 “爹,我們什么時候回去?”吉雅又問一遍。 “等你娘下馬歇歇了再說?!?/br> 蜜娘吸了口氣回過神,看了眼西斜的日頭,勒著韁繩打轉(zhuǎn)馬頭,“不用歇了,這就回去?!?/br> 巴虎這次動了,強硬的把她從馬背上抱下來,如他所料,她騎馬騎久了腿站不直。 “腿不想要了?” 蜜娘沒犟嘴,垂眸盯著他蹲在地上給她拍打僵直的大腿,好一會兒才有酸疼的感覺。 “娘,你怎么了?”其其格走過來小聲說話,“你的臉在哭?!?/br> 蜜娘抹了下眼角,眼睛干干的,沒有眼淚。 “是你的臉在哭,嘴巴不高興,鼻子不高興,眉毛不高興,眼睛更不高興,我看出來了,你在哭?!?/br> “沒有?!泵勰锓鲋腥说募绨蜃诘厣希瑢ι纤难劬?,他先沉默地挪開。 “我從山的那邊來,山很大,比草原還大,望不到頭,有走不完的路,睜眼閉眼都是樹,各種各樣的樹,也有一樣的樹。”她說得亂七八糟的,因為這就是她五年前來漠北時的記憶,不知道山是什么樣,只有走不完的路,看不盡的樹,甚至是不分日夜,有的地方太陽都照不進去。 “山的那邊有我的家,有……有很多的村莊,村里有田有地,也有山,比草原上的山包高多了,山上種的是茶樹?!彼鞠虢o孩子們講講來時路過的城鎮(zhèn),卻是說不出來,回想了一下,記憶里是模糊的,張口腦里浮現(xiàn)的是炊煙裊裊的房屋,房前屋后、田間地頭忙活的農(nóng)人。 “你的家跟可敦的家是同一個地方的???”其其格懵懂地問,“那肯定是個極好的地方,養(yǎng)了好多的美人,還有盼娣姨姨,婉兒姨姨,蘭娘姨姨……”她有意哄她娘高興。 蜜娘的確是笑了,“對,中原是個極好的地方?!?/br> “等我長大了,我陪你回去?!奔爬紶栕哌^來,伸手抱住蜜娘的脖子,像她哄他一樣輕輕拍背,“娘你別不高興,等我長大了就陪你回家?!?/br> “哎?!泵勰锫犃怂脑捫睦镉炙嵊譂?,哽了許久才啞著嗓子開口:“不回了,有了你們我的家就安在漠北了?!眮頃r走過的路她已經(jīng)記不清了,她的家在哪個方向她都辯不明。 回去也無用,全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走吧。”她站起身看了巴虎一眼,“剛剛是我心情不好。” “我知道?!蹦腥它c頭,“去拜拜敖包吧。” “好。”這次蜜娘應的干脆又爽快。 軍隊路過時已經(jīng)祭拜過,敖包前堆放的牛羊血還沒干,血腥味招來了一大群嗡嗡嗡的飛蟲,地上散落了許多白骨,多是牛骨羊骨。大概是商隊來往都會祭拜,敖包上扎的彩綢是鮮亮的,在風里發(fā)出嘩嘩嘩的響聲。 “走了,回去了?!比ψ咄?,她雙手疊放在胸前躬身行了個禮,轉(zhuǎn)身朝巴虎和兒女身邊走去,這個地方,她以后就不再來了。 “哈布爾我抱?!卑突⑷×笋R背上搭的袍子把小兒子裹住,先抱了其其格和吉雅上馬,“要不要我抱你?” 也只是嘴上詢問,手已經(jīng)抱上了蜜娘的腰,用肩膀頂著臀,雙手一舉,人就落上了馬背。 “走了,回家了。”日頭西落,風里還帶著暖意。 一路騎快馬,到家了天也黑透了,鍋里有金庫老伯留的飯菜,熱一熱就能吃了。 其其格和吉雅已經(jīng)是走不動路,坐著椅子身子趴在桌上,嘴里哎呦哎呦地叫。 “先吃飯,吃了飯我燒水讓你們都泡泡?!卑突⑾群蠖肆怂耐腼埖阶郎希依镂鍌€人,也就他和小老三走路沒有異樣。 “我大腿應該磨破皮了,你倆呢?”蜜娘問。 “我不知道。”吉雅搖頭,褲子里夾了一層的棉,應該是不能磨破rou的。 但飯后脫了褲子一看,娘三個的大腿都泛了紅血絲,扔在桌上的棉絮也染了紅。巴虎拿來金瘡藥小心地給他們?nèi)鲈趥谏希安惶郯??”也就是家里的這幾個人能讓他這么小心,換成是他自己,藥都不帶抹的。 “不疼?!泵勰飺u頭,自己用手指慢慢的把藥粉抿在流血的地方,黏在傷口里的棉絮也一點點扯掉。 抹藥不疼,但揉腿筋的時候她疼的嗷嗷叫,眼淚花子都疼出來了,其其格和吉雅也不例外,從他爹手上脫身后,還趴在被子上嗚嗚哭了幾聲。 巴虎大笑幾聲,兩手抄起蜜娘領著哈布爾往外走,“早些睡,累了一天了?!背鋈チ擞媚_帶上門。 哈布爾手上還拎了兩只鞋,顛顛的跟在后面進了隔壁氈包,被抱上床了,好奇地去扒他娘的眼皮,看她有沒有哭。 “小三子,你干嘛?”蜜娘去咬他的小胖手。 “嘻嘻?!惫紶栔恍Σ徽f話,自己鉆進被窩,“我要睡了。” “行,你睡吧?!本鸵痪湓挼墓Ψ颍摿死镆麓钤诖仓?,躺下就發(fā)現(xiàn)小胖墩已經(jīng)睡熟了。 孩子沒煩心事,都是倒下就著。 沒了孩子說話,屋里的兩個人都有一瞬間的沉默,巴虎是因為心虛,吉雅都能說出要陪蜜娘回家的話,他那時哪能不知道怎么說最能安慰她,只是不敢承諾罷了。 “你怎么回事?還生我的氣了?我那時是心情不好才吼你的,你別往心里去。”蜜娘以為是他心有芥蒂,從她不耐瞪他之后,兩人眼神再對上都是他先撇開頭。 “不是,我心眼沒那么小。”巴虎脫了衣裳搭在椅子上也坐上床,靠在床柱上思索了一會兒,鄭重地說:“你要是想回中原看看,等其其格和吉雅大一點,有個十三四歲,能cao心家里的事了,我?guī)愀剃牷厝プ咭惶?。但是先說好啊,你回中原了不能不回來了。” “怕我不要你?”蜜娘支起身倚在男人的胸膛上打趣,看他嚴肅正經(jīng)的表情也收起了笑,“安心吧,沒打算再回中原,回家的路我已經(jīng)忘了。” “可以跟著商隊走?!?/br> 蜜娘搖頭,他不明白她的意思,“我不知道我家在哪里,逃難的時候是南是北我都分不清。” “可以打聽?!?/br> “不必了,活著的都逃出來了,不是在漠北就是在幽州?!泵勰锿兄櫭蓟貞洠暗貏雍笥职l(fā)了洪水,山裂成溝壑,良田或許也成了湖河,沒找回去的必要?!?/br> 不見故人,何來的故地。 …… 夜深了,身邊有淺淺的呼吸聲,巴虎留著神,睜眼盯著氈包頂,從縫隙里看頭頂?shù)奶焐?,從星月高掛到隱入云層,從濃黑到天邊泛起烏青色,他這才閉眼安心睡覺。 他想著蜜娘今天想起了舊事,或許又會做噩夢。 …… “爹,爹?還睡呢?”其其格看蒙頭大睡的人翻了個身,一把扯下他的被子,大聲嘲笑:“都晌午了,你昨夜里做賊去了?” 都晌午了?巴虎翻身坐起來往外看,敞開的門扉灑進大片的金光,今天又是個好天氣。 “你娘呢?”他掀開被子下床。 “找她娘干啥?”蜜娘就坐在外面給大黃梳毛。 作者有話說: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大腿上的磨傷過了一夜結(jié)痂了, 一走一動都扯的疼,蜜娘這半天什么都沒干,就坐著使喚小三子, 拿梳子端水搬板凳。 “起來了就做飯吧,我們早上都是跟金庫老伯他們一起吃的。”蜜娘仰頭看伸懶腰打哈欠的男人, 他眼下還有淡淡的青色, “你昨晚沒睡?” “睡了,就是沒睡著?!卑突⑦M灶房拿油皂去河邊洗臉,撒謊說是昨天見到可敦和可汗太興奮了。 蜜娘信了,撇嘴說成親前一晚估計都不見他這么興奮。 巴虎加快腳步往出走, 裝作風大沒聽見。 河邊的水草已經(jīng)呈現(xiàn)枯黃之色,河上游有人家忙活著打包行禮準備遷往秋牧場了,他進屋問蜜娘:“我們什么動身?后天?” 蜂蜜已經(jīng)瀝的差不多了,再攥兩把就可以封缸了,蜜娘看看同樣僵著腿走路的倆孩子, 說:“下午我倆把蜂巢里的蜜擠干凈,明天就能動身,我跟三個孩子都坐勒勒車里。” “行?!卑突? 挽起袖子進灶房去做飯, 今天送來的有羊排和羊腿,“今年新釀的韭花醬應該是能吃了,晌午煮一盆清水羊rou?還是烤羊排煎羊腿rou?” “煮rou吃。”秋天本就燥, 再吃烤rou嘴上又要起燎泡。 “成嘞, 掌柜的怎么說我就怎么做?!?/br> 他在屋里做飯,蜜娘帶著三個孩子在院子里給狗和山貍子梳毛, 每年春秋它們換毛掉毛嚴重, 又喜歡往人身上蹭。 “就該把你們的毛也剪光的, 一年打一張狗毛氈?!泵勰锍屠姆士枭吓囊话驼疲芬矔硎?,她給它們梳毛,一個個舒服地閉眼睡著了。 巴虎把rou燉上鍋,不看火的時候就倚在門框上抱臂看著,見狗毛攢多了就扒一鍬帶火的牛糞坨出來倒上面,一股白煙帶著焦糊味騰空而起,熏的人皺眉。 “梳完了?” “嗯。”蜜娘點頭,兩手黑乎乎的,她僵著兩條腿站起來出去洗手,使喚哈布爾去拿油皂。 “爹,拿油皂。”哈布爾也張嘴使喚人,拎著腿往出跑。 巴虎先把狗都趕出去才送油皂出去,轉(zhuǎn)身的時候朝小老三的屁股上踢了一下,進屋去掃地。 “娘,我爹、我爹踢我?!惫紶柛鏍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