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手在床頭柜上摸索一遍，還是找不到手機, 急忙跳下床打開燈。

    手指有點不太聽大腦使喚，老是滑錯鍵。

    心急如焚地把手機貼在耳邊, 激動地差點把手機飛出去。

    在床邊的空地轉(zhuǎn)圈圈, 咬著手指急道：“你快聽電話！快聽電話！”

    “喂？你怎么現(xiàn)在打電話給我？”周嘉朗睡意濃郁的低沉嗓音滲進耳蝸。

    劉千文深呼吸一口氣, 捂著還活蹦亂跳的心口, 嚴肅地說：“你現(xiàn)在到樓梯間，我有話想和你說?！?/br>
    周嘉朗睡眼惺忪地打著電筒走進黑暗的樓梯間, 擔(dān)心地問：“是你家里發(fā)生什么事了嗎？還是你......”

    “這個，你在這里面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劉千文舉起摁亮屏幕的mp3，在微弱的光亮中緊緊地盯著周嘉朗的眼睛。

    劉千文一臉嚴肅的表情讓周嘉朗瞳孔驟縮，秉住呼吸輕聲說：“你聽到了？”

    “我不止聽到了，還聽了兩遍才確認?！?/br>
    劉千文掩下興奮的心情, 忐忑地問：“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周嘉朗毫不遲疑地點點頭, 隨即想到黑暗里可能看不清楚, 又堅定地說：“是！”

    “真的是那個意思？?。?！”

    劉千文狂喜, 雙眼發(fā)亮地盯著人說：“我還是不太確定你說的意思到底是哪一種，你看我的手勢, 是這種嗎？”

    周嘉朗看她雙手握拳飛快地對碰一下, 沒有說話。

    劉千文心里樂開了花, 擔(dān)心他看不清楚接下來的動作，忙不迭地拉起他的手。

    裹挾羞澀的食指輕輕抵著他的指尖，顫抖著聲音問：“還是這種？”

    她的雙眼在黑暗中明亮如星光，周嘉朗深深地看著那雙小鹿眼難掩羞意，說：“第二種?！?/br>
    “?。。?！我會等你！我們一起等！”

    劉千文開心地捂嘴低呼，張開雙臂就往人撲過去，說：“現(xiàn)在先來個抱抱！”

    周嘉朗連忙閃到墻角，緊貼著墻壁仿似那被逼入不歧之路的少男，緊張成結(jié)巴：“不行...我...我們現(xiàn)在專心高考，等...等畢業(yè)...我正式向.......”

    “好吧，你不用說了。不就是保持距離那一套嘛，我會遵守約定的?！?/br>
    劉千文委屈地癟嘴，伸手撐在他兩旁的墻壁防止人再次逃走，湊近聽著他若有似無的呼吸聲，一臉狡黠地說：“不過是從明天開始，嘿嘿！mp3在剛上高一的時候就沒再給你下載歌。我問你，這個錄音是什么時候錄的？你是不是...對我圖謀不軌很久了？沒想到哇！周嘉朗，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周嘉朗今晚注定是個結(jié)巴：“我...我...很晚了，快回家睡覺吧！”人說完一矮身就從劉千文手臂下鉆出去，疾步往門口走去。

    劉千文轉(zhuǎn)身急追兩步，伸手勾住他的尾指，得意地說：“你不想說也行，反正我已經(jīng)聽見你說的話。我們現(xiàn)在拉勾，說好一百年不許反悔！”

    黑暗里，周嘉朗揚起嘴角，緊緊圈牢纖細的尾指，聲音堅定又干脆：“好，永遠都不反悔?！?/br>
    “咳咳！你可以放開我的手指了?！?/br>
    劉千文感覺到他的手指有一點松動，盯著眼前挺直的脊背急切地說：“再勾一會，有效期會更長！”

    “好...”

    劉千文咧開嘴看著周嘉朗的寶藍色睡衣，猛地垂下頭看向自己胸前那只笑嘻嘻的藍胖子，視線下移，拖鞋里的十個腳指頭在和她打招呼。

    捶了一拳周嘉朗的后背，惱羞成怒：“都怪你不早點給些提示！”

    害她不但急得穿著睡衣找人問清楚心意，還千辛萬苦的琢磨出這么多曲線救國的路子！

    周嘉朗錯愕地回頭，看著她一陣風(fēng)似的奔進屋里：“？？？”

    **

    “奶奶，我去上學(xué)了！”

    劉千文匆匆忙忙地穿好鞋，握上門把手的時候頓住。踟躕兩秒，還是沖進衛(wèi)生間照照鏡子。

    劉老太走到門口，看著大早上一直‘釘’在衛(wèi)生間鏡子前的劉千文，納悶地問：“你從起床就站在這侍弄你的校服和頭發(fā)，是領(lǐng)子沒搓干凈？還有你那頭發(fā)，扎了拆，拆了扎，不還是一個樣嗎？”

    劉千文剛把翹起的毛躁頭發(fā)壓下去，正了正校服領(lǐng)子，嬌嗔道：“奶奶！領(lǐng)子是我自己搓的，怎么會不干凈！我去上學(xué)了！”

    看她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到門口又剎住腳步，輕手輕腳地開門走出去。

    劉老太滿心狐疑地嘀咕：“我看你倒不像是去上學(xué)的，比人家去看相親對象還講究，連鼻孔都照了不少次?！?/br>
    劉千文推開門就看見站在電梯門前的人，微微垂臉挪過去，捏著嗓子說：“早啊，周嘉朗?！?/br>
    “千文jiejie，你喉嚨痛嗎？”16d那家的小孩從周嘉朗的另一邊探出頭，好奇地問。

    “咳咳。芊芊，你今天怎么自己一個人上學(xué)？”劉千文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瞄一眼那個在偷笑的人。

    “我奶奶說她腰有些痛，讓嘉朗哥哥幫忙送我去門口的幼兒園?！避奋犯吲d地仰起頭看著周嘉朗的側(cè)臉。

    “我都還沒正式牽過的手，反倒先被你占了便宜。”

    劉千文垂眸看著兩人牽在一起的手，撇撇嘴，酸溜溜地嘀咕：“那我拽拽衣角?！?/br>
    周嘉朗躲開她的手，無奈地笑道：“不要鬧，會被電梯里的人看見?！?/br>
    劉千文抬頭看著他笑意盈盈的桃花眼，抿唇：“拽一下衣服都不行，其他女生牽你的手就行。”

    “芊芊只是個四歲的小孩子。”

    周嘉朗哭笑不得地蹲下，輕聲地說：“芊芊，男生不可以牽女生的手，讓千文jiejie牽你可以嗎？”

    “嘉朗哥哥，我四歲半啦！不是四歲！”

    芊芊板著小圓臉，一本正經(jīng)地說：“我會快點長大做你的新娘子！你可以牽我的手，不要兇巴巴jiejie牽。”

    “哼！等你長大，他就是個老大叔。”

    劉千文賣力地比劃雙手，說：“會有你爸爸那樣的大肚腩，他的頭發(fā)從頭頂開始掉光。你還想嫁給他嗎？”

    芊芊皺著兩條小眉毛，兇道：“我不許你說我的嘉朗哥哥！”

    “叮！”

    “是你的！都是你的！”

    劉千文瞪了一眼眉開眼笑的周嘉朗，氣呼呼地擠進電梯里。

    周嘉朗被芊芊拉著出電梯的時候，回頭說了句：“我送了芊芊上學(xué)就去停車場?！?/br>
    “切！停車場又不是我家的，你和我說干嘛?！?/br>
    劉千文把鎖頭掛去車把，轉(zhuǎn)身踢了一腳周嘉朗的自行車，跨上車子瀟灑遠去。

    周嘉朗小心翼翼地用筆點了一下前面那個氣鼓鼓的背影，輕聲說：“你不要生氣了。我......”

    “同學(xué)，男女授受不親。請保持距離?！?/br>
    劉千文往前挪挪凳子，直到胸貼近桌沿才停下。

    周嘉朗：“......”

    沒一會，桌面出現(xiàn)一個紙團。

    劉千文忍住蠢蠢欲動的手，紋絲不動地看著眼前的雜志。

    第二個紙團降落在桌面右上角，差點掉下地！

    劉千文翹起嘴角，捏緊雜志的頁腳，硬生生控制想去撿的手指翻過一頁書。

    第三個紙團在桌面滾了一圈，周嘉朗說：“我去上廁所?！?/br>
    劉千文耳朵豎起，聽著凳腳挪動的聲音。繼續(xù)等了一會，手指再也按捺不住，飛快把處在危險邊緣的那個小紙團拆開，空白？?。。?/br>
    快速把另外兩個紙團拆開，都是空白！??！

    劉千文抓著三張白紙憤怒地扭頭，卻撞上周嘉朗的笑眼。氣勢急轉(zhuǎn)直下，別扭道：“你不是上廁所去了嗎？有些人真夠無聊的，給我扔紙團干嘛？！”

    周嘉朗淺淺勾起唇角，輕聲呢喃：“我想當(dāng)面和你說，不想用紙條傳話?！?/br>
    看著他溫柔的眉眼，劉千文突然覺得她今天的氣悶都消失了，紅著臉輕聲說：“我...我也想牽你的手?！?/br>
    “你...不要亂說話，會被人聽見?！?/br>
    周嘉朗緊張地看一眼附近的同學(xué)，幸好徐子郁不在，曾秀君戴著耳機，隔壁組的同學(xué)在聊天，應(yīng)該沒人聽見。

    劉千文苦著臉說：“都是你，為什么要錄音。如果我沒聽見就可專心準備高考，現(xiàn)在聽見了卻還要守著秘密。就像一大桌子菜，第一個上的菜就是我最喜歡的rou，偏偏要等到所有菜上齊了才能動筷子，這種看得見吃不著的感覺真難受。”

    “我們來比賽吧，統(tǒng)計每次模擬考大題的錯題率，誰的錯題率比上一次考試低了，就指定對方做一件事?！?/br>
    被她灼熱的視線燙著手背，周嘉朗覺得他就是那盤rou，不禁漲紅了臉把手放在桌底下，立即補充道：“在高考后兌現(xiàn)承諾！”

    “好吧?！?/br>
    劉千文噘嘴背過身去，隨即說：“我二伯家今天辦入伙酒，下午去吃酒席，不能和你一起走?！?/br>
    **

    “我幺孫女到了，先不說了?！?/br>
    劉老太已經(jīng)在劉保水家坐了大半個下午，從賓客中脫身，拉著剛到的劉千文走去客廳角落的圓板桌，那里有幾個高中生正圍坐在桌邊，說：“你們這些孩子等會還要趕著回學(xué)校上課。不用等開席，現(xiàn)在先吃飯?！?/br>
    劉千文問：“奶奶，我爸他們還沒來??？”

    “你爸天天不是忙著征地的事，就是顧著那些咸魚。哪會這么早來。你媽今天上夜班，來不了?！?/br>
    劉老太笑道：“我去叫艷春上菜，你們先把飯打好。”

    劉千文捅了捅劉遠達的腰，說：“你一個初中生又不用上晚修，干嘛也坐在這里？”

    劉遠達翻了個白眼，說：“你們是快點吃完走人，我是快點吃完去捧菜?！?/br>
    劉千文理直氣壯地說：“你今天作為主人家，先去替我盛碗飯過來。今天心情好，幫我把飯滿上！”

    劉遠達不情不愿地離開座位，嘟囔一句：“沒見過哪個女的這么懶還能吃的?！?/br>
    劉千文心情好，懶得和他計較?？粗趧⑵G春身旁忙前忙后的鐘德全，促狹道：“艷春姐，我終于知道我爸為什么現(xiàn)在還沒來了，原來是你把他的得力助手也拉走了?！?/br>
    劉艷春忙呼冤枉：“從店里到這才幾步路呀！他也就是在你前面走快了兩步剛到這。你這張嘴看來就是奶奶說的，用飯堵上才行?！?/br>
    劉保水買的是騰云街這邊的二手步梯房，從店里走到他家的確兩三分鐘就夠了。

    劉千文哈哈大笑道：“你還沒臉紅，德全哥的臉就成了馬騮屁股?！?/br>
    “你平時被劉千文那家伙還說得少嘛，還老是臉紅?！?/br>
    劉艷春連忙把這不爭氣的人趕走：“不要跟著我了，回去廚房幫忙吧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