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子杰，你是來找我玩的嗎？可是我沒空要做暑假作業(yè)?！眲⑶陌蚜_子杰堵在門口說。

    羅子杰一把提起衣擺到脖子底下，露出折成一卷半/插/進褲腰的《暑假園地》。

    一把抽出來，鬼鬼祟祟地瞄了瞄對面周嘉朗房間的窗戶，說：“這是周嘉朗借給我抄的，我偷偷拿給你抄，你快點抄完還我?。　?/br>
    劉千文輕聲急道：“你怎么不把我喊下去給！我mama在家呀！我怎么拿進去房間？”

    羅子杰嫻熟地掀起衣擺，低頭示意：“你像我這樣插/進褲腰就行啦！”

    劉千文咬牙切齒道：“我現(xiàn)在！穿成這樣！怎么塞！”

    羅子杰仔細打量一下劉千文，因為貪涼在家穿了一件白色的吊帶背心，還有一條短褲。無論怎么塞都是露餡的結(jié)果。

    “那我現(xiàn)在下樓，再假裝喊你下去？”

    劉千文給了他一個白眼，低聲說：“只能這樣做了，你把《暑假園地》對折起來拿在手上。嗯，就是這樣。不要害怕，你的手不要抖啊！跟著我進房間?！?/br>
    黃秋菊坐在客廳慢慢織著劉千文冬天穿的毛衣，劉老太在一旁用鵝毛做扇子。

    劉千文剛踏進客廳就急切地說：“mama，羅子杰說他有道題不會做，急著找我解題，我們先去房間啦！”

    兩人“噠噠噠”就竄進中間的臥室。

    黃秋菊雙手不停地打著毛衣，嘀咕道：“沒想到子杰也變得勤奮了，不過兩個半斤八兩的成績能討論出什么答案？”

    放下毛衣想了想和劉老太說：“媽，難道是子杰上個學期退步太大？連在同一棟樓的嘉朗都不好意思問，找來問千文？”

    劉老太還是比黃秋菊敢想的，嗤道：“你女兒也是個半桶水晃蕩，一桶水不響的。問她不等于外甥打燈籠還是照舊不會嘛！”

    一會兒，羅子杰笑哈哈地走出來說：“劉奶奶，黃阿姨，我回家了?！?/br>
    婆媳倆的眼珠子隨著羅子杰同手同腳地穿過客廳而移動，黃秋菊問道：“子杰，你剛才不是拿著書本的嗎？”

    羅子杰僵立在客廳門口與陽臺交界的‘生死線’，哭喪著臉回頭說：“黃...黃阿姨，我...”

    “mama！是他這馬大哈忘記拿了?！眲⑶膹姆块g沖出來，把《暑假園地》塞到羅子杰手里。轉(zhuǎn)過他的身體，把人往外推走。

    劉千文眼含不舍地盯著羅子杰手里的寶貴答案，遺憾地說：“我mama這個星期都上早班，我不能抄了。你快走吧，被我媽抓到，不是你活就是我死！”

    “嘭！”一聲關(guān)門聲斷絕了余下的快樂時光，劉千文繼續(xù)回房間冥思苦想。

    *

    “欣怡jiejie，你可以教我做暑假作業(yè)嗎？我爸爸mama還有奶奶都不會教我。我還有很多題目不會做.......”

    劉欣怡在一旁舔著雪糕說：“你二年級的暑假作業(yè)這么簡單都不會呀！如果我會孫悟空的七十二變，變出很多只猴子出來，我就能幫你。阿文，你jiejie我準備上六年級了，然后恐怖的林女士竟然給我找了老師提前補課，還要學電子琴學畫畫?！?/br>
    劉千文眼里包著淚水，共情道：“嚶嚶~欣怡jiejie你太慘了。”

    劉廣進問：“什么太慘了？我們今天是來喝三伯娘的升職酒的。要說恭喜！”

    “嗐！廣進，我只是平調(diào)到春溪小學任教，哪來的升職?！绷止鹧┬Φ馈?/br>
    劉廣進：“三嫂，起碼春溪小學離興發(fā)街近呀！騎個10分鐘車程就到了，多方便。偏偏你們兩公婆為了慶祝還不敢高調(diào)，暗戳戳地把我們叫來吃頓飯就算了。大哥大嫂這兩人也真是，不到開席都不愿意多早一秒來到，就等著吃?！?/br>
    劉老太正看著電視呢，不耐煩地說：“你早來又怎么樣？還不是坐在一邊挽著手等著吃！坐遠點，別擋著我看電視了?！?/br>
    劉廣進挪動著小板凳，嘀咕：“這就是遠香近臭，我以后會不會地位比劉千文還低？”

    一家四口聊到8點多才回家，劉千文趕著做暑假作業(yè)，一直催著黃秋菊快開門。

    這時對面的周家爆發(fā)出招明麗和周延光的爭吵聲。沒一會，對面的門“嘭！”一聲被人用力甩上，聽著好像是招明麗出去了。

    劉千文害怕地說：“mama，招阿姨怎么離家出走了?。克灰芗卫柿藛?？”

    黃秋菊：“......”

    作者有話說：

    1.翻鬼佬：外國人

    2.剝光豬：脫光衣服的人

    3.神神化化：神經(jīng)兮兮

    4.小老鼠：手臂上的小肌rou

    第28章 哥斯拉本拉良師益友

    “媽, 你們兩個先燒水洗澡。我下去追上明麗，這大晚上的都不知道她要跑去哪里。不得讓人擔心嘛?！?/br>
    黃秋菊快速沖下樓，幸好招明麗并沒有走遠, 坐在土堆旁邊的廢棄鐵架那一動不動。

    黃秋菊松了口氣，走過去問：“明麗, 你和周延光吵架也不該是你自己跑出來??！你應(yīng)該把周延光趕出去呀！”

    招明麗破涕為笑, 聲音還帶著哽咽地說：“不好意思，第一次吵架, 沒有經(jīng)驗。就想自己下來靜靜?！?/br>
    黃秋菊靠坐在招明麗身邊，把腿伸直, 雙手撐在身后, 舒展著身體。

    抬頭看著天空上閃閃發(fā)亮的星星說：“啊~我都好久沒有像今晚這樣, 安靜地坐著抬頭看看天了。我們做女人的真是累, 每天不但要上班，放假休息也只是換個地方繼續(xù)cao心生悶氣。如果你有什么想罵周延光的話, 可以和我說的，我完全可以左耳進右耳出，聽過就算了?！?/br>
    招明麗也靜靜地抬頭凝望著滿天星辰，噗嗤一笑，眼里似乎把星星的光芒也吸收進去了。

    整個人放松下來, 勾了勾唇角, 嘲諷道：“周延光那個食古不化的！罵他也只是浪費口水?！?/br>
    黃秋菊想不明白了, 吶吶地問：“那...那你為什么和周延光吵嘴呀？還被氣得自己跑下來?！?/br>
    招明麗輕嘆了一口氣說：“相信你也知道這幾年越來越多的工廠破產(chǎn)倒閉了。味精廠雖然是個大廠, 但這兩年也只是靠著發(fā)動職工賣味精買味精，僅剩幾口氣在喘著。我怕...我怕過不了幾年, 味精廠也是倒閉的結(jié)果。所以我想辭職下海, 可是周延光他說味精廠好歹是國營工廠, 市場再差也不會影響我拿工資，勸我不應(yīng)該把鐵飯碗扔了?！?/br>
    “誒！這真是世事難料，我也不知道你的選擇到底對不對。當年劉廣進在我懷著劉千文的時候突然說要去外面闖，當時連奶粉都買不起，我咬牙讓他去了。

    沒想到骨頭都斷了兩根被人抬回來。當時我都快生了，被劉廣進這么一嚇，生了劉千文就大出血?？蛇@都是我們夫妻共同做出的決定，只能關(guān)上房門每次拿這件事出來互相指責紓解郁氣。誒呀！說了這么多我都有些語無倫次了?！?/br>
    招明麗沉重地開口：“我知道，你是想說夫妻之間有什么就兩個人商量解決，這樣跑掉不好。我想去開一間賣炸串的小吃店，可是周延光嫌丟他的人，嫌丟兒子的臉。

    我都說了不會在美華小學門口賣，甚至讓他不用去店里露面。我把門面都看好了，去文中街一小對面的小巷子里開，那條巷子每天都有學生和買菜的人不斷經(jīng)過，人/流這么旺肯定好賣?！?/br>
    黃秋菊：“文中街那邊的確人氣旺，還沒看到有人把小吃攤開成店鋪呢！”

    招明麗拍打著腿邊的蚊子說：“在這都成蚊子的血庫了，陪我去江邊走走吧！吹吹風或許我就有勇氣再和周延光商量了?！?/br>
    黃秋菊站起身說：“我第一個支持你！開張了，劉文肯定會成為你的第一個小學生客人，她和劉廣進還以為瞞得過我，劉千文總是在學校里的小賣部買蘿卜面筋火腿腸吃，這些你都可以煲上一鍋放著賣?！?/br>
    ……

    劉老太前腳剛踏進浴室，劉千文左右來回拉扯著毛巾，隨便擦了下頭發(fā)。毛巾一扔，跑到門外扒著水泥鏤空窗花。

    “喵~喵~喵?”

    “吱吱”聲沒有出現(xiàn)，對面的窗戶泛著冷然的暗光。難道周嘉朗還想絕交？

    劉千文加大一點聲音：“周嘉朗？喂！周嘉朗！”

    “嗚嗚嗚~你找我干什么？”周嘉朗帶著一雙兔子眼出現(xiàn)在窗口。

    “媽呀！嚇死我了！我正準備進去了！”劉千文在黑暗中被這嗚咽聲嚇得汗毛都豎了起來，轉(zhuǎn)身瞪大了眼睛看著對面的周嘉朗。

    “嗚~我不是故意的。我爸爸一直在房間里沒出來，我偷偷跟在mama后面下樓。躲在角落看她和黃阿姨說話，她們還走出了巷子，我不敢再追上去?！敝芗卫事曇衾飵е?/br>
    劉千文的雙眼在黑夜里透著堅定不移的光芒，滿臉真摯地說：“你不要害怕！我決定不和你絕交了，你還有我這個好朋友！”

    周嘉朗啜泣著說：“劉千文，你真好！嗚嗚~我好害怕，我第一次看到爸爸mama吵架。你說他們會不會離婚？”

    劉千文想了想，撥著微干的頭發(fā)說：“啊？可能會吧。電視上都是這樣演的，爸爸mama吵架后都會說不會離婚。但是沒過多久又會問小朋友想跟爸爸還是跟mama生活！”最后這句話充滿了憐憫。

    周嘉朗仿佛感染了她的情緒，淚水再次盈滿眼眶，哽咽著說：“我想要爸爸mama在一起，不要分開！”

    “誒！如果我爸爸mama要離婚，我也不知道該選誰好。爸爸總是偷偷讓我買多一包煙。我跟mama去過市里的商場買化妝品，明明很貴，她騙爸爸說打折很便宜。他們都為了讓我保守秘密，多給我零花錢。你說，我是不是該選爸爸??？爸爸最多秘密讓我守了?！眲⑶囊部鄲懒耍е种搁_始凝神思考這一艱難的抉擇。

    周嘉朗聽得愣在窗戶邊，傻呆呆地問：“你爸爸mama也要離婚嗎？”

    劉千文也一愣，說：“是哦！沒有啊?！?/br>
    周嘉朗：“......”

    “那你要選誰?。俊?/br>
    周嘉朗被劉千文的話嚇得再也控制不?。骸巴郏。?！我不要！我不要！”

    “千文你跑去門口哭什么？”劉老太老眼昏花，人影還沒看清，站在客廳門口就問。

    劉千文喊道：“奶奶，不是我哭，是周嘉朗在哭！”

    劉老太干脆出去門口把電燈拉開，看著兩個孩子說：“你們兩個這是不睡覺都要隔著窗戶吵架呀？還把嘉朗都罵哭了。”

    “奶奶！我們沒有吵架，是周嘉朗害怕他爸爸mama離婚就哭了?！?/br>
    劉老太疑惑：“嘉朗，你爸媽要離婚?。俊?/br>
    周嘉朗搖搖頭：“不知道，可是劉千文說電視上的爸爸mama都是吵完架就離婚的?！?/br>
    劉老太敲了一下劉千文的頭，低聲說：“你這大番薯！好端端說人家爸媽離婚！就算真的離婚，你也不能當著人家孩子的面說?。　?/br>
    劉千文抱著頭，委屈辯解：“電視上都是這么演的，不是我說的！”

    “你都說是演的了，還能當真嗎？看你把嘉朗嚇成什么樣子了！真是和你爸一樣，嘴上就沒個把門！嘉朗，不要哭了??！劉千文她是在放屁，臭過就沒了，快去睡覺吧?！?/br>
    周嘉朗瑟縮著說：“我爸爸很生氣，我不敢睡?！?/br>
    劉老太：“那你爺爺去哪了？”

    “爺爺去叔叔家了?！?/br>
    “我現(xiàn)在就喊聲讓你爸出來，不怕??！”劉老太抬高音量喊：“周老師！周老師！你家孩子在哭！”

    周延光在屋里生著悶氣，剛才聽到哭聲還以為對面劉家又在打孩子，煩心地用枕頭捂著頭。

    這時隱隱約約聽到叫“周老師”，翻起身，襯衫露出了一角，戴上迷蒙的眼鏡馬上去陽臺問：“大姨，我家嘉朗不是在房間睡覺嗎？”

    “孩子哭這么大聲你都聽不見，兩公婆要吵架也關(guān)緊房門吵??！看你們把孩子嚇的?！?/br>
    周嘉朗淚眼迷蒙，拉著周延光的手問：“爸爸，你會和mama離婚嗎？”

    周延光愕然地說：“我們不會離婚，只是對一件事意見不一樣，才沒注意音量，大聲了一點?！?/br>
    “嗷嗷嗷！劉千文果然說對了，你們吵完架都會騙小孩說不會離婚。嗚嗚嗚！”

    周延光滿頭大汗，神色尷尬地哄著周嘉朗。

    “誒呀！周老師，不好意思。孩子還小，不懂事。你不要計較??！”劉老太訕笑著說。

    話音剛落，對面的大門被人拉開“周延光，不管你同意不同意，就算離婚我也要辭了味精廠那份工作下海！”招明麗站在門口霸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