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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董一一知道她跟葉姐是動真格的了。 下意識地偏頭,對發(fā)現(xiàn)蕭梧葉的地方揮了揮手,以示他來負責吸引袁宥姍的注意,葉姐帶著寒哥就趁這個機會,該走位的走位,該上山的上山。 察覺掩體下的動靜,袁宥姍嘗試性地將槍口懟回方才,誰料董一一再度晃進瞄準器鏡頭,正中間,一張大號的笑臉天真無畏。 董一一! 鏡頭里,董一一頂著一頭天然卷,弓身做拄杖,一步一堅定地側(cè)方上山,走向袁宥姍。 他說:其實袁宥姍,我覺得你這個人是挺仗義的,你處事很有章法,但待人完全憑感覺,還比較稚嫩。不過這并不影響你潛意識里的三觀和原則,反正我董一一認證過,你這人可以。 每進一步,董一一的口吻就正經(jīng)一分。 他頂著槍口繼續(xù):我覺得是因為你身邊沒有這樣的環(huán)境,沒人和你真正的交流,我是指真正的、不是礙于你的身份和地位,趨炎附勢、虛以委蛇,而只是把你當路人甲一樣的交流。 當然你也好像沒有這個耐心,畢竟你是大人物,腦子里天天想著的是江山社稷,偶爾下凡一趟,要是沒我這樣的厚臉皮,也不一定能和你說上話??墒窃秺?,人本來就是感性動物,共情是天性,否則你怎么會一次又一次的幫我?這其實恰恰說明,你潛意識里是需要朋友的。 袁宥姍心煩意亂,警告他:別再往前了! 董一一聳聳肩,裝沒聽見:其實很多事情,當你跳出那個圈子后回頭看,壓根就不是什么事兒。都說天塌下來還有高個頂著,你只是個小姑娘啊,是世界末日了還是彗星撞地球了,需要你去沖鋒陷陣? 袁宥姍的自負脫口而出:如果那個高個就是我呢所以董一一,不了解我,就趁早閉上你的嘴! 這么一說,董一一反而更來勁:那我就更不理解了,如果你決心要當巨人,那你是究竟為了什么而去頂天?天地有靈,人無獨往,你總是為了什么,才去做的偉大犧牲吧?倘若你都不曾看過一眼這紅塵,沒有緣由、沒有干聯(lián)、沒有驅(qū)動力,那豈不是為了頂天而頂天?如果這樣,你跟木訥的擎天柱子有什么區(qū)別? 閉嘴! 袁宥姍惱羞成怒,快槍一發(fā)打在董一一的腳下,濺起周圍七零八落的無數(shù)碎石。 子彈沒有裂成黃橙色煙霧,尺寸、口徑,均表現(xiàn)出了它原有的匹敵炮彈的劇烈威力,而這一切,都似乎準備拿董一一率先開刀。 董一一還真是無知者無畏。 袁宥姍性子一貫喜怒無常。掩體下,蕭梧葉不能再忍了,她是不壞之軀,大不了腦袋栓褲腰帶上沖上去吸引火力,總好過董一一拿命擋槍。 蕭送寒猜中了她的打算,打出一個傾斜和垂直的手勢,示意蕭梧葉可以露面,但是計劃必須是繼續(xù)越嶺,而蕭送寒則負責將方才打擊點位的目標,改成袁宥姍。 圍魏救趙,才有機會脫困。 只是蕭送寒數(shù)了數(shù)箭袋的箭支,剩余不到六支,也就意味著一套阻擊不中,他很難再有后手進行反擊、防護。 袁宥姍,你真要打我? 董一一被剛才那一發(fā)子彈給嚇懵了,回過神來千萬不敢相信。而同時,掩體下蕭梧葉的聲音也響起:董一一,臥倒! 終于不當縮頭烏龜了,隨著蕭梧葉現(xiàn)身,袁宥姍飛快調(diào)整狙擊角度,慣性鎖住她的頭顱。而蕭送寒的箭也同時間鎖住袁宥姍,滿弓射飛。 嘭 槍支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而箭支也被阿泉滿密的發(fā)光核栓同步擋下,尋著方位,返還回來一組三支尖銳的光刺。 在這么一來一回的拆招中,槍聲至此余音不絕,第六感告訴蕭梧葉,目前為止她身邊并未亮起危險紅燈,子彈的目標并非是她。 等到爬至山嶺,臥倒埋伏一氣呵成,蕭梧葉卻驀然發(fā)現(xiàn)方才那粒子彈的途徑點上,董一一正面帶微笑地向著她,面色煞白,緩緩跪倒狀。 蕭梧葉的大腦就像長時間斷電重啟后,發(fā)出一道刺耳的長鳴。 這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董一一! 袁宥姍也沒想到子彈會被攔下,在眼前這個人的背上綻開一朵鮮紅的花。 董一一回頭,有氣無力地玩笑:袁宥姍你還真打啊? 袁宥姍手指瞬間抖得厲害,她詞句失調(diào),不知該說些什么。喉間頓時也有什么東西難受地、厚重地堵著,像似一股酸澀的暖流失控亂撞,只能從眼尾角落發(fā)泄而出。 你 這子彈用來打靶兩公里外的奶牛尚且慘不忍睹。 董一一離她不過五米,背脊骨重重地攔在中間,也是蕭梧葉看不見全貌,還以為他只是保留著完貌緩緩跪倒,可袁宥姍看得分外清楚,他整塊背部都被子彈打爛掏空了,薄薄的肚皮被光照透,失去五臟六腑的支撐,脖子以上和腿部慢慢折疊,所以也才有,黑夜視角下的跪倒之態(tài)。 懼驚之下的蕭梧葉也不在乎躲與不躲了,紅著雙眼撲上前,想要替董一一抱住他的肚子,端正他平日吊兒郎當卻故作拿捏全局的姿態(tà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