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沒那么夸張，”段擴說這話時看了段西西一眼，她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挺起上半身，雙手緊握，緊張地聽著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段擴抿了抿嘴巴，憋住笑意說：“不過，要是一直找不到醫(yī)生的話還真有可能會死?！?/br>
    “??？我不要死！”段西西面露恐懼，從椅子上跳下來跑到段擴跟前，緊緊拉著他的衣角。

    “所以啊，你千萬要注意，別生病了知道嗎？”段擴趁熱打鐵，繼續(xù)說。

    “好。”段西西拼命點頭，手卻仍舊不肯松開。

    段擴只好挪進一個位置，兩人并排坐在一起，臉上帶疤的老板恰巧將做好的酸辣粉端了上來。

    端上來的酸辣粉果然只放了一點辣椒和醋，段西西被眼前的酸辣粉吸引，漸漸放松下來。

    段擴遞給她一雙筷子說：“慢點吃?！?/br>
    “哥哥你不吃嗎？”

    “我喝早上剩下的粥?！?/br>
    饒是少放了辣椒，段西西才吃了一會兒，腦門子便都是汗。

    段擴抽出一張紙巾，一邊給她擦汗，一邊提醒她慢點吃。

    這時候店里除了兩人沒別的客人，店老板坐在凳子上，“兇神惡煞”地盯著兩人，盯了好一會兒，他忽然起身，盛了一碗羅漢果水端到他們的桌子上說：“免費的?！?/br>
    “謝謝??！”段擴笑著和店老板道謝，店老板卻輕哼一聲，表情還是兇神惡煞的，讓人看著就覺得不好相處。

    段西西慢慢地吃完一碗酸辣粉，捧起桌上的羅漢果水咕嚕咕嚕地喝了一大口，打著飽嗝說：“哥哥，這個水真好喝?！?/br>
    “你要謝謝店老板，那是人家免費送給你的。”

    段西西便把目光轉(zhuǎn)向盯著門外看的店老板，沖他喊道：“叔叔，你家店里的東西好好吃?！?/br>
    那店老板背對著兩人，沒動靜。

    段擴倒不放在心上，拉著西西出了店門，準(zhǔn)備去逛超市。

    走出門口時，恰巧碰見另一個客人進來，聽口氣像是回頭客。

    “老規(guī)矩，一碗酸辣粉，一碗羅漢果。”

    店老板起身，冷冷地看向付款碼說：“十五?！?/br>
    “行。不過說真的，要不是你家的羅漢果煮的太好喝，我才不舍得多花這五塊錢?！?/br>
    段擴一愣，轉(zhuǎn)身看向店老板，店老板卻低頭煮粉，沒抬頭理他。

    段西西看見段擴遲遲沒動，便拉了拉段擴的衣服說：“哥哥，我們還去不去逛超市?。俊?/br>
    段擴回過神來說：“去，當(dāng)然去?！?/br>
    段擴帶著西西去了超市，幸好西西這幾頓想吃的東西都不難做，去超市買完原材料后便回到了房車。

    八寶粥放到中午早就晾涼了，吃起來又是另一番風(fēng)味，味道不比早上的差。

    中午簡單休息了一下，段擴馬不停蹄，又開著房車上路。

    將近晚上七點，他才開進下一個高速服務(wù)區(qū)。

    麻婆豆腐好做，段擴看了兩遍教程后便學(xué)會了，盛了一碗從超市買來的新米煮的飯，兩人坐在休息區(qū)里，面對面吃飯。

    段擴先用勺子嘗了一口，嘖聲說：“西西，你有沒有覺得哥哥做的豆腐怪怪的？”

    “沒有啊?！倍挝魑鲹u了搖頭，舀起一大勺豆腐塞進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是嗎？”段擴慢慢地吃著，忽然覺得自己做的豆腐有些難以下咽。

    他忍了忍，勉強將一碗飯吃完了，卻在心里怪道：“難道自己這幾天吃得太好了，把自己的嘴巴養(yǎng)刁了？”

    段擴帶著這個疑惑收拾碗筷，到重新開車上路才想明白，不是他的嘴巴變刁了，而是他自己做的豆腐太難吃了。

    晚上睡覺時，段擴照顧段西西已經(jīng)游刃有余。

    趁著臨睡前的一個多小時，段擴打開電腦，導(dǎo)入今天拍的視頻素材。

    慢慢地拉著進度條，選取一些拍的比較好的片段，忽然，他拉著鼠標(biāo)往回拉進度條，再按下播放鍵，只見平穩(wěn)行駛的房車?yán)?，段擴認真開車，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兔子玩偶也端端正正地坐著，兩只眼睛炯炯有神，看起來就像活過來一樣。

    再往里面看，段西西坐在安全座椅上晃著腳丫子，搖頭晃腦地哼著兒歌。

    段擴看得愣神，等這一段切過去好久后才回過神來。

    他搖了搖頭，趕走腦中的睡意，把剛剛那一段保存下來。

    第三天的行程依舊按計劃進行，只是伴隨著房車開得越來越遠，窗外的黃土面積越來越大，裸露的石頭也越來越多，空氣也變得干燥起來。

    還差半個小時就到達目的時，段擴的大姨方月曦打來一個電話，問他們現(xiàn)在到了哪兒。

    “快了，差不多還有一個小時。”

    “那行，到時候大姨帶著你的幾個表弟表妹一起去接你們。”

    段西西此時卻扒著后座，指著窗外說：“哥哥你看，那有一條好長的河呀。”

    段擴點頭說：“大姨就住在那條河邊上，我們等會兒就到了?！?/br>
    段擴跟著導(dǎo)航軟件，向那條河開去。

    這一條河是景點之一，河兩岸栽著一排挺拔的楊樹，到了晚上，這里便游人如織。

    方月曦領(lǐng)著一兒一女，兩人一個上高二，一個剛初中畢業(yè)。

    方藝含興奮地伸長脖子問：“mama，表哥真的會帶表妹過來嗎？我在姨媽朋友圈里看到表妹的照片了，長得真可愛。”

    方卓君附和說：“對呀，媽，他們怎么這久還沒到，你該不會是騙我的吧？”

    方月曦嫌棄地看了兩人一眼說：“瞧你們一個兩個猴急成啥樣，等著就是了?！?/br>
    “喏，看見沒，他們到了！”方月曦指著不遠處一輛房車說。

    雖然時隔四年沒見，方月曦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段擴。

    “哪呢，哪呢？”兩人聽見這話爭先恐后地跑上前去。

    第7章

    方卓君和方藝含兄妹倆以為段擴開的是小汽車，兩雙眼睛一直往開來的小汽車上看，看來看去就是沒看見段擴。

    方藝含回頭失望說：“媽，哪兒呢？沒看見呀！”

    話音剛落，肩膀忽然被方卓君拍了下，只見他指著面前緩緩開來的白底紅條紋房車，震驚得合不攏嘴，兩眼瞪得跟銅鈴一樣大。

    方藝含不耐煩問：“你拍我干嘛？”

    方卓君被她這么一吼，回過神來，吞了下口水說：“你看，前面開車的不就是表哥嗎？”

    方藝含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一眼便看見了從房車上推門下來的段擴。

    沒記錯的話，上次見到這位表哥還是她讀小學(xué)六年級的時候，那時候的段擴還在讀高三，又高又瘦，笑起來眼睛很好看，她曾偷偷拍了張照片回去，被班上的同學(xué)看到了，紛紛跑過來追問她這是誰？

    靠著這張照片，方藝含沒少讓同學(xué)們幫她跑腿?，F(xiàn)在的表哥五官和以前相比沒有什么變化，氣質(zhì)卻成熟了許多。

    方藝含一直呆呆地盯著他看，看著看著竟然臉紅了，愣在原地沒敢上前。

    方卓君卻幾步就躥了上去，興奮地喊了一聲表哥。

    段擴轉(zhuǎn)頭看向矮他一個頭的方卓君，仔細打量了一下說：“長高了好多。”

    “還是比你矮一個頭?！狈阶烤炅舜瓯亲樱那纳扉L脖子往他身后的房車看，感嘆說：“表哥，你這輛車可真氣派。”

    “我可以摸一摸嗎？”

    段擴欣然同意：“當(dāng)然可以?！?/br>
    方卓君搓了搓手，左右走了幾步在后艙門停下，剛想把手碰上去，忽然聽見咔的一聲，后艙門被慢慢推開，露出一個胳膊短腿短的小人。

    “你，你是……”方卓君結(jié)結(jié)巴巴道。

    段西西撓了撓耳朵，歪著腦袋看他，她本來在后艙呆得無聊，遲遲不見段擴給她開門，便自己跳下床，費盡吃奶的力氣推開門，一抬頭，看見的卻不是段擴，而是一個黑瘦黑瘦的大哥哥。

    兩人顯然都沒意識到會這么巧，大眼瞪小眼地看了老半天。

    還是方卓君先反應(yīng)過來，在段西西面前蹲下來兩眼發(fā)亮說：“你是表妹對不對？我是你的表哥方卓君?！?/br>
    “表哥？”段西西慢慢地念著這兩個字，揪著頭發(fā)憋了好久才想起來說：“我想起來了，mama跟我說過，我有一個表哥還有一個表姐?！?/br>
    “對，沒錯?！?/br>
    方藝含不知什么時候躥了過來，把方卓君擠到一邊，彎腰看著段西西，咬了咬嘴唇，兩眼放光說：“我是表姐哦?！?/br>
    “你要下車是不是？讓表姐抱你下車好不好？”

    段西西點點頭，乖乖地伸出手來，讓方藝含抱了過去。

    方藝含小心翼翼地抱著段西西，兩手緊張地發(fā)抖，仿佛自己此刻正在抱一個瓷娃娃，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摔碎了。

    段擴看兩人和段西西相處得不錯，便轉(zhuǎn)頭向方月曦走去。

    方月曦和方程英長得挺像，細看卻又不像，比起mama，方月曦不愛笑，沒表情時不怒自威。

    方月曦上下打量了一眼已經(jīng)高出她好多的段擴，微笑說：“這幾天開車?yán)鄄焕?？肚子餓不餓？”

    段擴撓了撓后腦勺，笑說：“還行?！?/br>
    “對了，”他轉(zhuǎn)身向方卓君和方藝含招了招手，讓兩人抱著段西西過來，說：“大姨，你看，這就是西西?！?/br>
    “西西，這是大姨，還記得嗎？”

    段西西抬頭盯著方月曦看了好一會兒，迷茫地搖搖頭。

    方月曦走過來握住她的手，小家伙被養(yǎng)得白白胖胖，可以看出來meimei一家人都很疼這個外甥女。

    “小孩記性差，不記得很正常，”方月曦笑了笑，指著旁邊一座小區(qū)說：“天氣太熱，回家聊吧。”

    “好?！倍螖U想了想，跑到后艙那里，取出之前買的一大包零食，這幾天下來，段西西愣是沒吃一口，正好可以送給方卓君和方藝含兩人。

    此時的方卓君一邊往前走一邊在方藝含跟前晃悠，抓耳撓腮說：“你把西西給我抱抱好不好？就抱一下下?！?/br>
    “不行，你閃一邊去。”

    ……

    方月曦很早就和丈夫離婚，獨自撫養(yǎng)兩個孩子長大，住在河岸小區(qū)一棟居民樓的六樓，三室兩廳再加一間雜物間，為了招待段擴，方月曦特地請了一天假，拉著方卓君和方藝含收拾了一整天才將雜物間收拾成一間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