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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必須得高調(diào)了 第25節(jié)

    “嗤?!背叹薅︵托? “你以為本將軍不知道, 什么平國公, 都被抄家了還平國公呢?怎么,真把自己當成是我們王上派到都城的細作了?本將軍還沒怪你呢,要不是你,皇帝能有理由向我們王上發(fā)難,以至于王上被迫出軍?”

    “本將軍來時還說,若是有朝一日見到了你這個老匹夫,定要打你三十大棍!”看見鄭鵬白了臉色,他又冷哼道,“還不快滾!礙你程爺爺?shù)难劬Γ ?/br>
    鄭鵬此生何曾受過這樣的羞辱,只覺氣憤直沖腦門,但要他罵回去,他卻沒那個膽量。

    程巨鼎再次嗤笑嫌棄他的膽小,隨后招呼鄭立晏,“喂,你小子,過來!”

    “將軍找在下作甚?”

    “如你所說,那先行隊的確是被這清風寨的使了些下作的伎倆暗害了,現(xiàn)如今這清風寨的大當家已經(jīng)被我斬于刀下,二當家也被捆起來了,只等日后王上來了便交由他處置?!背叹薅γ拥?。

    “你給本將軍通風報信,也算是立了一件功勞,本將軍便大發(fā)慈悲給你一道獎賞,你可以愿意加入我的部下為明王殿下效力?”他說這話時,一臉自信,像是肯定鄭立晏會答應的模樣。

    鄭立晏一愣,“加入您的部下?”他笑了,他可以加入皇林衛(wèi),卻絕對不能加入軍隊的,皇林衛(wèi)一般只負責巡查皇宮,雖然也有一些抄家之類的事,但基本上都是些不見血的任務。但軍隊可不一樣,想要往上升就得有軍功,要有軍功,那可是真的要上戰(zhàn)場殺敵的。

    若是鄭立晏能上戰(zhàn)場,他當初何須央求鄭鵬尋關系讓他進皇林衛(wèi)?

    他便搖了搖頭,“多謝程將軍抬愛,只是在下并無參軍的想法?!?/br>
    鄭立晏居然拒絕了!

    屋子里不知情的人都詫異極了。鄭鵬更是恨不得代替他收回剛才的話,他剛剛為何想求見小明王,不就是因為如今小明王勢大,運氣好的話這大夏就要改天換地,便是不好,也只不過退守源州。他若是得了明王的眼,以后去源州便是。

    什么流犯罪名就不重要了!明王自立,大夏皇帝下的流犯罪令在源州可不算數(shù)。

    可現(xiàn)在,這豎子居然拒絕了程將軍的邀請!

    沒錯,邀請!他鄭鵬可沒瞎眼,剛剛那程將軍嘴上雖沒什么好話,可那臉色那語氣,就是在邀請老三!

    一旁的鄭立勤心里也很是復雜,三弟怎么能拒絕呢?這么好的機會,怎么能拒絕呢?若是他,他一定不會拒絕的!怎么就不是他呢!

    “你不愿?”程巨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他沉下了臉色,“你為何不愿?是不信任我們王上能打到都城?”他邀請鄭立晏入他部下,一是覺得這人敢在路邊攔他,為的是救這些被清風寨的山匪所劫的人,是個有情有義有勇之人;二是對鄭立晏那兩次生生掰開他的手指一幕記憶猶新。

    他的力氣他知道,在東赤軍里算數(shù)一數(shù)二的,最初就是這身大力氣入了小明王的眼才得以隨侍身側,后來有機會學習武藝,到如今成了東赤軍的一名將領。面前這小子能那般輕松的掰開他的手,力氣也肯定不凡。他是起了愛才之心。

    可現(xiàn)在,他居然拒絕?他以為,這人是向著當今皇帝,不愿與小明王“為伍”。

    知道他誤會了,鄭立晏解釋道:“在下不是這個意思,程將軍,在下的確有一番還算不錯的力氣,只是對于舞槍弄棒一道毫無經(jīng)驗,腿腳功夫更是尋常,您麾下隨意來幾個兵,只身手上我是絕對比不過的。二則,我這人,對從軍實在是沒有興趣?!?/br>
    他壓低了聲音,只讓程巨鼎一人聽到,“我那夫人您也見識過,脾氣潑辣得很,我若是離開她超過三日,準鬧得家里雞犬不寧,將軍,為了在下的一生幸福,您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睂Σ蛔×朔蛉耍坏媚媚惝斠幌?lián)跫屏恕?/br>
    程巨鼎聽了不由往宋嘉然那看了一眼,能把蛇腦袋戳那么大個洞的女人的確不好惹,他想到了家里的婆娘,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將軍,您或許不知,在下姓鄭?!编嵙㈥套詈笱a充了一句。

    這句話也徹底打消了程巨鼎的念頭,這時候他說他姓鄭,說明什么?他剛還罵了人家老子呢!程巨鼎倒不覺得尷尬,只是正如他之前所說的,這平國公府的人,的確不咋適合招入東赤軍。

    “行吧,那本將軍就不強求你了?!彼D(zhuǎn)身就要走,又回頭看了一眼屋里的人,“不過你這一家老的老傷的傷,再不找大夫恐怕這世上又要多幾條冤魂了。本將軍就允許你們跟隨行軍隊伍后頭,一起去云州,就與你此次的功勞相抵了?!?/br>
    他自覺做了好事,心里也沒了負擔,便瀟灑離開了。

    他不知曉鄭家?guī)追康年P系,只以為和普通人家一樣兄友弟恭,所以覺得幫助了鄭家其他人也就是幫了鄭立晏。

    鄭立晏也沒反駁,畢竟,他和嘉然的確也想去云州。

    流放北疆?他們到達北疆須得通過幽州,這幽州都被明王占領了,他們也沒必要去了,可沒有身份文書,他們又進不了城,但若是跟著程巨鼎,若明王軍隊能占領云州,那他們自然而然也就能進去了。

    “我記得,許解差那輛馬車也被搶了來,我去找來將祖母和抬上去。”他道。

    “我和你一起?!彼渭稳徊挪幌胍粋€人待在這。

    兩人幾乎剛踏出門的功夫,就聽見了鄭立全悲慟的哭聲,“如蘭!”響徹黑夜。

    他們對視一眼,鄭立晏摸了摸嘉然的頭,輕聲道,“我去準備點火把?!?/br>
    見他說出自己心中所想,宋嘉然忍下淚意,“嗯?!?/br>
    天色微亮,一行隊伍沿著清風山快速而下。在隊伍末尾,跟著三輛馬車。

    為首的一輛里,坐著的真是鄭立晏夫妻兩人。

    鄭立晏駕車,宋嘉然就躺在車里休息,頭朝著車門這一頭,也方便和鄭立晏說話。

    皎皎沒留在這,小姑娘孝順,不放心暈過去了的祖母,要跟在后頭馬車里照顧老人家,宋嘉然沒攔著她,她對老太太沒什么感情卻不能攔著皎皎不去盡孝。

    后頭兩輛馬車里,一輛躺著老太太、鄭立昀,洛氏、皎皎、薇薇都在里頭照料,另一輛里頭則是吳氏錢氏幾人還有幾個孩子,其余男子則騎著馬。

    馬車和馬都是從清風寨的馬廄里弄來的。

    對于他們夫妻倆單占一輛馬車,其他人都沒言語。

    畢竟鄭立晏現(xiàn)在算是入了程將軍的眼,能跟在行軍后頭,也是沾了鄭立晏的光,他們也不好說什么。

    這讓兩人越發(fā)明白了鄭家人的勢利一面。

    宋嘉然閉著眼,她身體很累,卻睡不著。

    李氏死了,是自盡而死。身上并無被侵害的痕跡,想來是為了躲避受辱而選擇先行自盡而亡,但宋嘉然仍覺得渾身發(fā)寒。

    可能因為同為女子,所以她更加能明白李氏當時的選擇。宋嘉然不敢想,若是當時是她,她該怎么辦?她對李氏沒有多大好感,此時卻有些敬佩她。

    死亡,也需要很大的勇氣。

    還有少康,那么小的孩子,生命就停在了這一年。她聽薇薇講了當時的情況,倒是對錢氏有一絲刮目相看,對于少康而言,她是合格的母親。當然,這并不影響她對錢氏的厭惡。

    這次遇上山匪,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了。

    死了很多人,也還活著很多人,但活著的人里,有些人生不如死。

    有的人拿到了自己的身份文書,選擇了離開,他們祈禱著,若是明王登基他們也許有大赦天下的那天。當然,若是沒有,他們的身份文書上仍是罪名。

    有的人,遭到了身體、精神上的巨大沖擊,比如鄭立昀,比如錢氏。

    這兩日的種種,在宋嘉然腦海里一一閃過,她覺得自己好像有了點變化,又好像什么變化都沒有。

    在馬車一晃一晃里,她慢慢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說:

    第三十章

    再次醒來時, 馬車已經(jīng)停下了,鄭立晏也睡在她身邊。

    她一動, 他就醒了。

    “這是到哪了?”她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fā)。

    鄭立晏打了個哈欠, “云州城外。程將軍在此安營扎寨,等著后續(xù)部隊來?!?/br>
    宋嘉然坐直了身子,“你覺得,誰會是最后的贏家?”說心里話, 他們倆目前對大夏是沒什么歸屬感的, 皇帝是誰對于兩人來說都不重要。但宋嘉然一想到, 自己受這流放之苦是拜現(xiàn)在這個皇帝所賜, 就忍不住惡趣味地希望他倒臺。

    “我不知道?!编嵙㈥虛u了搖頭,“皇帝多年不聞不問, 今朝突然發(fā)難,肯定不是一時興起;明王蟄伏多年,如今連攻下兩州,可見也不是沒有準備。鹿死誰手,不好說?!?/br>
    “只是站在我倆的立場, 肯定是小明王獲勝更為有益的?!彼娝渭稳挥兴苫? 解釋道, “岳父雖然曾說, 鄭家流放之事以后未免不會有轉(zhuǎn)機,但岳父大人所認為的轉(zhuǎn)機應該是皇帝收服了明王再還鄭家清白。但我當初在皇林衛(wèi)時, 也曾了解這皇帝的行事作風說一不二。就算他收服了明王,也不一定會還鄭家清白?!?/br>
    “畢竟, 鄭家如今也沒什么有價值的地方, 一個沒有價值的平國公府, 只是在給朝廷財政添加負擔而已?!?/br>
    “但若是明王得勢, 想要名聲干凈,第一個要解決的便是皇帝拿鄭家作筏子攻訐他意圖謀反之事。到那時,鄭家清白自然就回來了。所以,在我看來,想要盡早結束流放并且能回到以前的日子,靠皇帝不如靠明王?!?/br>
    他發(fā)表完了自己的見解,就見宋嘉然下巴擱在手上,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怎么了?”

    “沒想到啊鄭立晏,你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嘶,當初去皇林衛(wèi),是不是走錯路了?你這般會審時度勢,應該去當文官啊!”宋嘉然眼里有了笑意。

    “打??!不可能!別想讓我再讀書!”鄭立晏立刻掐滅了她的話頭,開什么玩笑,當文官不得去科舉,科舉?上輩子那些書還沒讀夠嗎?不可能科舉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宋嘉然笑出了聲,笑完了又嘆氣,“唉,對于我們倆來說是無所謂了,只是不管誰贏誰輸,苦的都是百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1啊!”

    這是他們無法左右的事。

    “好了,睡了一覺,不餓???我去找點吃的,然后燒個水,好好洗個澡?!?/br>
    “嗯!”又是許久沒洗澡了,她身上快臭死了!

    云州城是云州的中心城,城樓高大厚重。作為距離中州都城最近的城,云州城的防守非常嚴密。而守衛(wèi)都城的鐵騎軍也于日前趕到了云州城,嚴陣以待。

    東赤軍的大本營計劃設在云州城外的五十里處。而先鋒部隊的營帳更是離云州城只有二十里。

    宋嘉然一出馬車,站在車轅上望過去,就能看見云州城高大的城樓。

    她下了馬車,環(huán)顧四周,周圍都是營帳,有大有小,最大的那個應該是程將軍的。軍營里不時有小隊軍士巡邏,安全感十足。

    他們的馬車在軍營的角落,但也不算外圍,大約是負責后勤的地方——她看見了正在做大鍋飯的廚子。

    據(jù)鄭立晏說,程將軍還額外分了個小帳篷給他們,晚上他們男人就睡帳篷里,女人就睡馬車里。知道鄭家有傷患,還特地讓軍醫(yī)來了一趟。

    這一番cao作下來,鄭立晏也不免感嘆,老程雖然看著不好惹,其實心地還是很善良的。若是小明王麾下皆是這樣的人,那這小明王就很不一般了。

    軍醫(yī)已經(jīng)去看過了鄭家的傷患,結果都不太好。錢氏失子后便渾渾噩噩的,需要長年服藥修養(yǎng)才能維持情緒穩(wěn)定;老太太年紀大了,自上次發(fā)熱后身子就虧著,此番又受了刺激,有中風之象。

    而鄭立昀,軍醫(yī)說,他的腿,很可能保不住了。

    “滾!滾!都給我滾!庸醫(yī)!我的腿好好的,什么斷了!沒有!”營帳里,鄭立昀歇斯底里地要趕走所有人,他一醒來,便被告知自己的右腿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了。

    這讓驕傲的鄭立昀如何接受?

    再也站不起來,那他豈不是成了一個廢人?

    他鄭立昀,平國公世子,鄭家的嫡長子,怎么可以成為一個廢人?

    他不信,什么軍醫(yī),不過是想哄騙他罷了,庸醫(yī)一個!

    “大郎,你先冷靜!”鄭鵬苦苦勸道,他身邊,洛氏掩面哭泣。

    “我怎么冷靜?”鄭立昀向他吼道,“我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我早說了明王要攻打云州,我們先走,你偏放不下他們,推三阻四,結果就遇到了那群山匪!”

    沒錯,他那次跟隨許解差一起進云州城后就得知了明王發(fā)起兵變的事,他就和鄭鵬商議兩人以及大房的人偷偷溜走直接去尋明王為其效力??舌嶚i卻一直猶豫不停,他放不下老母親,也不想一大家子分開——分開了他就沒有一家之主的威風了。

    結果,這一耽擱,就遇到了清風寨的山匪。

    鄭鵬就是因為此事在心里愧疚,他本就偏疼大兒子,見一向神姿俊貌的大兒子如今卻可能要成為一個殘廢心里痛的不得了,他掩著心中悲痛再次相勸,“大郎,大夫說了,你的腿若是再不治,情況會更糟糕的,你聽為父一次勸,先用藥!老大媳婦,你說是不是?”

    洛氏連忙點頭,“夫君,公爹說得言之有理。你素有才華,遭此劫難也不會影響你半分的?!?/br>
    鄭立昀卻仿佛沒聽到的,面容扭曲,“好,我治,但我有一個要求,爹,你去把老三的腿也打斷了!”

    “大郎,你說什么?”鄭鵬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我說,你想要我用藥,就把老三的腿也打斷了!”

    “父親!不可!這次要不是三叔相救,我們根本不可能活著回來,三叔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您怎可讓祖父做出這等殘害親子的不仁之事?”少新不可置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