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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令殊低頭,看見陸希寧的眼里一片碎光。眼淚氤氳在她眸中,血流在自己的心里。 右手握著陸希寧肩膀?qū)⑺崎_,霍令殊嗓音晦澀,對她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陸希寧,我只問你一個問題,手鐲,是你自己摘下的?” 陸希寧沒有說話,剪水眸再也盛不住碎光,光自眸中消失,自眼角滑落。 霍令殊蒼涼地笑了,笑過后將左臂橫亙在兩人之間。 “令殊jiejie?!标懴帗u頭,語帶祈求。 伴隨著這一聲,手鐲被褪下。 “陸希寧,你對我有什么不滿,或是,不再需要我,可以直接告訴我,我會走,不必拿自己開玩笑,這東西,不想戴就不戴了吧?!?/br> 說完這一句,霍令殊像被抽完全身最后的力氣,踉蹌離開。 大起大落的情緒最是傷人,今晚她耗費了太多的心神。從一開始發(fā)現(xiàn)陸希寧不見時的慌張,到盤問司機時的焦急,再到十里長街遍尋人而不得的絕望,最后在酒吧看到她差點被人灌酒時的憤怒,以及得到答案后的悲涼……一個夜晚,七情六欲,五味陳雜。 陸希寧站在原地沒敢再追上去,因為她摘下了手鐲,她叫她,陸希寧。 這幾年來,霍令殊少有生氣的時候,即便有那么幾次也不是真的生氣,喚她“陸希寧”更是從未有過。 她知道這一次,是她誅心了。 第69章 霍令殊房間里的燈一夜未亮,她就這么在黑暗中枯坐到東方既白。 桌上再次傳來“嗚嗚”的震動聲,從她回到房間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響起,已經(jīng)是數(shù)不清第多少聲了,只要她不回不接,對方大有誓不罷休的架勢。 她知道是誰,也知道對方想干什么,但她什么都不想說,只想這么坐著,坐到時間靜止,坐到地老天荒。 長這么大,霍令殊第一次生出了逃避的想法。 “?!?,關(guān)機動畫出現(xiàn),而后屏幕徹底一片漆黑。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br> “靠!”尹霖將手機扔在床上。 “尹哥,姐還是不接嗎?” “她關(guān)機了?!币乜戳丝磯ι系难b飾鐘,“你也一夜沒睡了,快回去休息吧,后面還有一堆事要處理?!?/br> “可是殊姐那樣我不放心,她到底怎么了?” 周靖恒下車前對陸希寧說了句“你真厲害”,他是真心佩服這姑娘,在他認(rèn)識霍令殊以來,從來沒有人能把她刺激成那個瘋狂的樣子。 “你別問了,這是你管不了最好也別管,快回去休息吧,令殊已經(jīng)是那個樣子,我們要是再垮下,誰來收拾塔依?” 周靖恒還想繼續(xù)說什么,瞥了一眼尹霖凝重的神色,識趣地閉了嘴,“那我走了,哥你也早點休息?!?/br> “嗯。”尹霖點頭應(yīng)了聲,卻沒有照做,他心理有個瘋狂的猜想亟待證明,不搞清楚答案,他這輩子都睡不著。 “安雅,若是醒了回我一聲,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問你?!被袅钍饽沁叢慌浜希荒苷野惭?。 安雅來得很快,不過是多上層樓的事。 “尹哥,是塔依有什么消息了嗎?” “不,不是塔依,是關(guān)于令殊,還有,”說到此處尹霖頓了頓,“還有陸家的那個女孩?!?/br> 安雅不甚明白。 “安雅,今天我們兩個之間的談話,希望你保密?!币貞┣械赝?。 “這……”塔依很為難。 尹霖解釋給她聽,“安雅,我先告訴你昨晚發(fā)生的一件事,聽完了你再考慮一下剛剛說的?!?/br> 昨晚發(fā)生的事?安雅只知道昨晚霍令殊和他們一起出去,很是著急的樣子,她以為是關(guān)于塔依的,現(xiàn)在看來另有隱情。 略思索半刻,安雅點頭,“那我先聽聽?!?/br> 陸希寧從日光中醒過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靠在落地窗前。撐著地毯想要起身,卻由于腿麻栽倒在地上,從懷里滾出了一堆冰涼的栗子。 昨晚的回憶漸漸蘇醒。 在霍令殊摘下手鐲說了那一番話后,她沒有繼續(xù)追上去,而是魂不守舍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在桌上,她看見了一袋栗子,毋庸置疑,只有一個人會給她買這些東西。 栗子早已冷透,陸希寧從中拿出一顆放在掌心,端詳了好一會兒才上手去剝。她還是第一次自己剝栗子,笨手笨腳的,不是殼刺到了手指,就是撕不干凈栗子衣,等到剝完,一顆栗子碎成了幾瓣。 捏起一瓣放進(jìn)嘴里,應(yīng)該是冷了的緣故,甜得發(fā)苦。一瓣一瓣吃完,剩下的抱在懷里,陸希寧坐靠在落地窗前。 從小到大有什么不開心的,她都會坐在這里,看遠(yuǎn)處的綏山,看日升日落,不開心的事總會過去。 后來霍令殊來到她身邊,她就很少在這里坐著了,因為沒有多少不開心的,即使有,霍令殊也會想盡辦法哄她。 但是這一次,不會哄她了。 仰面躺在地上等那陣酥麻的感覺過去,陸希寧這才重新起身,將地上滾落的栗子一顆顆撿起放進(jìn)紙袋里,然后將紙袋送進(jìn)了水晶柜。 那里面都是從小到大收到的各種禮物,她喜歡的擺這,不喜歡的收進(jìn)儲物室。里面有幾件跟其它的格格不入,草編也好,羊毛氈也罷,都是霍令殊給她的,如今又添了一袋栗子。 做完這些,陸希寧拿了一夜未碰過的手機開始回消息,再不回,同桌恐怕要殺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