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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令殊忙給她揉,“你想下海?” “能嗎能嗎?” “這我得問問。” 霍令殊沒讓陸希寧失望,立刻問了江明譯陸希寧能不能潛水,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第二天就安排上了。 不過陸希寧沒潛水執(zhí)照,只能來個體驗式,但也足夠了。為了保險起見,霍令殊還給她找了個專業(yè)的潛水員。 下海之前陸希寧有些緊張,霍令殊拍了拍她的肩,“別怕,我會陪你一起下去。” 教練給陸希寧復習了一遍手勢,又檢查了裝備,確認無誤以后沿著海底的坡度往下,開始逐漸下潛。因為陸希寧是新手,第一次最多下潛六米,所以他們挑的地方較淺。 身體漸漸沒入海水,水面是海天的分界線,過了這個界限,就是另一個她從未踏入過的世界。 陸希寧下意識去找霍令殊,霍令殊仿佛感應(yīng)到她的目光,用手輕輕碰了她一下,隔著衣物與水流的觸碰,不太真實,卻很安心。 海水不是太深,因此水下并不黑暗,陸希寧能清晰地看見淺海海底的石群,他們正圍繞著一組礁石潛行,海面上看著就那么一星半點的大小,沒想到水下竟是這般龐大,偶爾有不認識的小魚穿梭在石縫中,陸希寧想伸手去抓,卻只握住一掌流水。 時間在水下仿佛靜止了,直到教練打了個手勢,陸希寧才知道時間差不多了,她有些不舍,卻不能任性。 身體漸漸上升,浮出水面的那一剎那,陸希寧才重新感覺到時間在流淌。 “阿寧,”霍令殊摘下面罩,“有沒有不舒服?” 陸希寧搖搖頭,霍令殊趁機塞給她一樣東西,低頭一看,河蚌? “噓!”霍令殊食指豎在嘴唇上,示意她別出聲,等到回了酒店,霍令殊才重新拿出撿來的東西。 “令殊jiejie,你撿的?”陸希寧將手中的蚌翻來覆去,“什么時候撿的啊,我怎么沒看見?!?/br> “在海底偷偷拿的,想不想知道里面有什么?”霍令殊神神秘秘地問。 霍令殊從包里拿出一把折疊刀,將刀尖插入蚌殼的縫隙里,對陸希寧眨了下眼睛,“看好了?!笔稚陷p輕一使力,蚌殼開了。 “哇!”陸希寧發(fā)出一聲驚嘆,“這這這,是珍珠嗎?”捏起殼中的兩顆珠子,她由衷感嘆:“這也太大了吧?!?/br> 的確不少,雖說沒有指甲蓋大,但也差不多了,而且有兩顆,當時她就看了一眼,猜想可能會有珍珠,但沒想到這么大,看來手氣不錯。 “令殊jiejie,你這也太火眼金睛了吧?!标懴帉⒄渲榉旁谘矍白屑氂^賞,只見光華流轉(zhuǎn),“你說你要是改行去挖珍珠,那不就是個移動的寶藏?” “你希望我改行去挖珍珠?” “那不行,我就說說。”陸希寧反應(yīng)極快,“寶藏是我的?!?/br> 霍令殊一開始沒明白,想清楚以后咬唇笑了,這丫頭真是…… 兩顆珍珠被陸希寧看了好一陣子,然后翻出了個放手鏈的首飾盒,將手鏈倒了出來,隨意丟在一邊,把珍珠放了進去,小心翼翼地合上蓋子。 霍令殊見狀提醒道:“那手鏈可比兩顆珠子值錢多了,你這算是‘鳩占鵲巢’?” 陸希寧將盒子抱在懷里反駁,“值不值錢是我說了算。” “好,”霍令殊點點頭,“你說了算,那請問陸大小姐想不想看夕陽?” 陸希寧忙把盒子塞進箱子里,催促道:“走走走,去看夕陽?!?/br> 夕陽在哪里都能看,以前陸希寧無法出門的時候,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她能隔著玻璃窗看三百六十次夕陽。太陽會以什么樣的速度,從綏山的哪個角度落下去,她都一清二楚。 陸懷章、林靜淑還有陸定瑀都陪她看過,只是每次陪她看完,臉上都是一副掩飾不住的沉重,仿佛她就跟那夕陽一樣,到了一定的時間就會墜落。 后來陸希寧不要他們陪了,她受不了那種沉痛的眼神,她有在努力地活著,然病不由自主,她無法給出一個“長命百歲”的承諾,也并不愿意這般“長命百歲”。 所以夕陽對陸希寧而言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在哪里看,和誰一起看。前年在皖陽她有想過讓霍令殊帶她上暉山看日落,沒來得及實施這個計劃就被召回了綏城,不過海邊也好,她是第一次看海上日落呢。 陸希寧將頭靠在霍令殊的肩上,兩個人一起等落日的來臨。 “令殊jiejie看過幾次日落?” “很多吧,在雪上看過,在森林看過,在草原看過,在江上看過……我自己也不太記得清了,那個時候都是有任務(wù)在身,那有什么心情欣賞夕陽西下的景色?!?/br> 霍令殊壓下陸希寧被海風拂起的長發(fā),繼續(xù)說道:“說了你可別不信,今天還是我第一次安靜地坐在等待落日?!?/br> “我倒是看了很多次,是非常多次,但和你不一樣,我每一次都是安靜地坐著等,等它下山的那一刻?!标懴幍穆曇粼诤oL中聽起來有些縹緲。 霍令殊想起陸希寧以前是出不得門的,自然也就猜到了她所說的“看落日”是怎樣的一種看法。 “后悔了,不該帶你來看夕陽,應(yīng)該看日出。”霍令殊認真地看著陸希寧的眼睛。 過了很久,陸希寧才開口:“我現(xiàn)在想活得久一點了。”她知道霍令殊應(yīng)該是聽不懂的,她也沒想讓她聽懂,她只是想說出來,僅此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