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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死我了。燃堂忽然跳進水里,你們也跳進水里,然后他不管不顧地爬起來追著你們跑,你們開始逃,他咬你們,你們也打回去……你們臉色一個比一個可怕,好嚇人。現(xiàn)在呢!沒事了吧!” 你看上去臉色更可怕。 夜斗擺擺手,“沒事沒事,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睡著了哦?!?/br> 【沒事。他拉面吃多了鬧肚子?!?/br> “嗷嗷嗷嗷嗷!燃堂這家伙一定是吃了路邊臟小吃的拉面!”海藤霎時露出懊惱的神情,抓耳撓腮地原地蹦跶,“這個笨蛋!笨蛋!” 這就相信的你也是一個笨蛋吧? “有件事?!币苟泛鋈徊逶挘跋牒湍愦_認一下?!?/br> 海藤疑惑地僵住,“誒?” “我之前有在成凜學校內(nèi)聽到一個校園傳說?!?/br> 海藤嘎吱嘎吱地咬起牙,很像是土撥鼠啃食竹子的聲音,如臨大敵般,“什么!” “被長期霸凌的女孩子跳河自殺,每夜回蕩在這座橋上嘶吼著尋求把罪魁禍首帶走?!币苟分钢改_下,“傳聞中的那座鬧鬼橋,就是這座吧?” 像是想起不好的事,海藤恍若一下子失了勢的柴犬般耷拉下耳朵,懨懨道:“是、是又怎么了?!?/br> 半晌,他又拔高了聲音大聲道: “只是傳聞而已。傳聞!我和燃堂每天回家都是走在這條路上,都要經(jīng)過這座橋的!沒有!絕對沒有聽到什么奇怪的聲音!好奇怪啊,這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鬼呢,怎么會有人靈魂飄蕩在外呢,根本不存在的吧!” 海藤看著幾乎要哭出來了,他抓著自己的領(lǐng)口大聲地問夜斗。 “嘛,確實是傳聞。”夜斗笑瞇瞇地安撫。 “真、真的嗎?”海藤睜大了眼睛。 “真的哦?!币苟返吐曊f,“只是幻覺,你太緊張了,放松,以后再也不會出現(xiàn)了。” 海藤振奮,“說起來,我也有一段時間沒聽到那聲音了。雖然燃堂個笨蛋總是耳朵不好使的樣子,但是我啊,我啊……” 無意間說漏了嘴,但夜斗沒有拆穿。 一個滔滔不絕地訴說著,一個點點頭聽著,兩個人看上去都很溫柔。 我看著海藤的神色,大抵就知道夜斗問的確有此事了。而且海藤和燃堂很有可能正好在這座橋上遭遇過那女孩子的魂魄。 只是那時候她的怨念還沒有大到能夠影響現(xiàn)實附身燃堂的程度。 【你應(yīng)該也知道吧?】 夜斗躺在海藤家三層小屋頂,我掀開天窗爬出去,坐到他身邊。 “誒~”夜斗笑瞇瞇,“我親眼所見的哦。從被斬開的那孩子的眼睛和記憶里?!?/br> “那孩子生前過得很辛苦。被脅迫借錢給不良,水杯中被下瀉藥,被脫光了丟進廁所……不夠堅決的反抗失敗,帶來更多的欺辱,一直一直在祈求著誰來救救她。然而教師的忽視,父母的得過且過,和愈演愈烈的霸凌,生活的一切都讓她呼吸不過來。以至于最后自殺前,只剩下了絕望?!?/br> 【霸凌嗎?你還挺結(jié)合時事的?!?/br> “畢竟我接受的委托里,一大半都是類似的請求呢。”夜斗打了個呵欠,可他卻一點都不見困的樣子。 眼中的星辰里浮現(xiàn)出悲憫。 “然后在絕望時出現(xiàn)那雙想要拯救她的手,很輕易地成為了她尋求救贖的光?!?/br> “自殺的人死后是不能成為神器的。因為他們的不潔,因為他們心靈中的糾結(jié),他們更容易被誘惑成為妖怪。更容易傷害到自己的神明?!?/br> “但那孩子還算特別,她是從死的那一刻起,有了希望。初始徘徊在橋上,只是想見見自己生命中的那道光而已。但是就像是幼子生來白紙,長時間在黑暗中待著也會變壞一樣,那孩子企圖自救的靈魂沉浸在怨恨中過久,終于變質(zhì)了?!?/br> “誰教壞了她呢?”夜斗用手撐著腦袋,偏過頭看著我,“其實沒有誰?!?/br> 【因為看到了這不公平的世道吧。自己痛苦地死去,卻能看到曾經(jīng)逼迫自己走到這一地步的人仍舊奔跑著好好生活,或許還能看到那幫人不知悔改地尋找到下一個欺凌對象?!?/br> “不愧是本大人的神器。”夜斗拭去眼淚。 【……】 好假! “她自殺,是想以此懲罰那些人的良心。‘我死去的話,老師也好,父母也好,那幫人也好,多多少少是會被影響到的吧?’她抱著這樣的報復心理,死去了。但是結(jié)果……” “毫無改變。是吧,只是多死了一個人而已?!?/br> 夜斗指了指下方。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到幾個喝得酩酊大醉的姑娘從小巷中走出來。 “毫無悔過,依舊逍遙自在。” 夜斗手腕一揚,啤酒罐嗖地一聲飛下去。 “疼疼疼疼!”下方傳來痛呼和咒罵,“哪個不長眼的東西?” 【于是所有的不甘都轉(zhuǎn)化成了想要和自己的光好好去下一個世界生活的執(zhí)念。于是轉(zhuǎn)化為妖怪后,附身了燃堂?】 我瞬身又把啤酒罐撿回來,遞還給夜斗。 【雅正的神明也有使小脾氣的時候?】 【垃圾不要隨地亂丟?!?/br> “不愧是本大人的神器。”夜斗又擦眼淚。 我看著他。 “怎么了?” 【我還以為你不懂人類的感情。不能理解,無法同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