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琢大喜，遂一把摟住她：真的?

    宋引章任由他擁抱，卻把手中那只紅珊瑚墜子抓得更緊了：自然是真的。我以后的日子，一定要過得比別人更加揚眉吐氣，為了這個，我什么苦都愿意吃!

    西京，齊牧府上。婉轉(zhuǎn)的絲竹聲從樂人指尖流瀉而出，齊牧坐在一旁，閉目養(yǎng)神，手指輕輕在膝頭地打著節(jié)拍。一名親隨匆匆而入，向齊牧耳語了幾句，齊牧眼中精光一閃，一揮手，屋內(nèi)的音樂戛然而止。

    等到歐陽旭被引入屋內(nèi)時，房內(nèi)除了齊牧已再無他人。歐陽旭忍住激動行禮，展開畫卷，向齊牧展示著自己的驚人發(fā)現(xiàn)。

    齊牧越聽，眼神也越是明亮，但依然看起來不動聲色。

    說到最后，歐陽旭不禁面露幾分得意：下官聽聞宮中有位貴人的閨名正是劉婉二字。如果她在入宮之前，就已經(jīng)是西川路轉(zhuǎn)運使薛闕的愛姬，那就逃不了欺君和竊居后位之罪!

    然而齊牧卻依舊一言不發(fā)，似乎對這件事興致缺缺。

    見齊牧久久不語，歐陽旭有些著急：此畫我把玩過許多次，必為真跡無疑。如果不是因為其中所藏陰私，皇城司又怎會多方尋覓，不惜將我一路逼到了西京?

    其實齊牧早在第一眼就看出了這幅畫是真跡，他只是在猶豫，眼前這個歐陽旭還能不能留。思及此處，齊牧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森可怖，他大喝道：一派胡言!構(gòu)陷當(dāng)朝國母，你一個微末的小官，簡直膽大包天!

    歐陽旭心中一緊，但他眼下已經(jīng)箭在弦上，只能鋌而走險地賭上一把。

    下官已然窮途末路，又何懼大難臨頭?但齊公您不同，您既是清流領(lǐng)袖，又怎能輕易言敗于蕭欽言這樣的后黨jian臣?歐陽旭猛然跪下，高高舉起畫軸，下官愿將此圖及性命一并奉于齊公，永效犬馬!

    齊牧卻并不接那畫軸，從高處睥睨著歐陽旭：養(yǎng)狗之前，我先得想想它以后會吃什么樣的rou。畢竟，這條狗之前可是得罪過高家的。

    歐陽旭身子一顫，咬牙道：正因為我得罪了高家，所以以后才會一直對您忠心。只要能讓我摘掉這宮觀官的惡名，重歸清流、重回東京，別說rou了，您就算讓我吃屎，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哦?齊牧起身走到花盆邊，點了點沿盆壁，不如現(xiàn)在就試試看?

    歐陽旭難以置信地看著齊牧，瞬息之間，他已經(jīng)做好了決定。他像條狗一樣，一步一步爬到花盆邊。撲鼻的惡臭襲來，他屏住呼吸，抓了一把土往嘴里塞，沖鼻的氣味熏得他邊咽邊嘔、邊嘔邊咽，最后一口土下肚時，他的雙眼已經(jīng)遍布血絲，他強壓下吐意，微喘道：頗有rou味，謝齊公賞賜。

    齊牧被歐陽旭迅速的動作弄得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來人!齊牧隨手解下自己的玉佩，扔給應(yīng)聲上前的親隨，傳話給那個抱一，告訴他，就說反正官家也沒見過他長什么樣子，如果明日他還要不識抬舉，拒絕歐陽副使的冊封，我不介意換另外一個聽話的抱一。

    歐陽旭不敢相信自己反復(fù)催請都未能一見的抱一仙師竟然只憑齊牧一句話，就要任人宰割，他雙腿一軟，好容易才扶住了桌子。

    齊牧滿意地看著歐陽旭的反應(yīng)：滋味如何?只要你能助我斗倒劉后和蕭欽言，以后的rou，會更香。

    歐陽旭眼中露出狂喜，立刻掀袍磕頭：多謝齊公!

    齊牧滿意地?fù)]了揮手，歐陽旭忙知趣地退了下去。

    道童原本正焦急地等待在齊府之外，看到歐陽旭走了出來，他長松了一口氣，迎上前去，走到近前，才發(fā)現(xiàn)歐陽旭失魂落魄，嘴角上還沾著土。

    道童頓了一頓，這才小心翼翼地問道：怎么樣?

    汪!歐陽旭沖道童露出一個慘白的微笑，隨后便大步前行。

    道童惶恐地跟上歐陽旭，問道：副使，您沒病吧?

    歐陽旭慘笑一聲：我沒事，只是身上的一根骨頭，剛剛被抽走了，有點痛而已。

    道童被歐陽旭臉上的表情嚇壞了，一時不敢說話。

    知曉道童聽不懂自己的話，歐陽旭又狷狂地笑著大步向前走著：可是我們能回東京了，一根骨頭又算什么呢?對不對?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慘淡的月光將歐陽旭落在地上的影子拉成長長的一條，他頭也不回地邁進了黑暗的濃霧中。

    這些天里，趙盼兒往皇城司跑了無數(shù)次，得到的答復(fù)始終如一皇城司上上下下都一口咬定顧千帆還沒回來?？伤⒉恢溃櫱Х鋵嵰恢边h在天邊近在眼前，這些天來，顧千帆一直在南衙養(yǎng)傷，可由于他身上淤血未清，一直昏迷不醒?？孜缡芰死拙吹亩?，勒令皇城司眾人嚴(yán)格守護著本該陪護北使的顧使尊私下返京，還身受受傷、命在旦夕的秘密，生怕給惡人以可乘之機會。因此趙盼兒無論往南衙跑多少趟，也不可能打探到顧千帆的消息。

    而孫三娘和葛招娣也是想了各種辦法，由于葛招娣和陳廉鬧掰了，她不好意思自己去找陳廉，最后還是孫三娘去陳廉家問了一趟，然而陳廉的娘和兩位jiejie雖然客客氣氣地接待了她，可都說不知道陳廉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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