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蘇里道：“如果要自殺才能離開這個幻境的話，我……”

    “不許！”羅元緒怒道，“我不信你要自殺才能過這一關(guān)！”他抬手又是一劍，劃破了山川石澗，乃至天地蒼穹……

    破口處霎時涌出大量的濃霧，只一瞬間，羅元緒就被濃霧給吞沒了。

    顧蘇里驚慌大喊：“羅元緒！”

    可惜羅元緒已經(jīng)聽不到了。

    ※

    趙斌被云層吞噬后，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了柯家老宅。

    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滿腹怨氣地沖他發(fā)火：“你都跟了三少這么久，三少為什么還不讓你進(jìn)內(nèi)門？”

    “你明知道我壽數(shù)將盡了，這些年我為柯家打理藥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墒瞧訅鄣ぶ挥袃?nèi)門弟子才有資格享用……”

    “你要是再不快點兒讓三少推薦你進(jìn)內(nèi)門，你爸我可就要死了！”

    趙斌不認(rèn)識這個男人，那男人卻拽著他的胳膊，如大型的鐵鉗般夾著他，近乎癲狂地道：“小武，爸只能靠你了！”

    小武？

    趙斌恍惚想起集會前一日，跟在柯文斌身后的那個矮個子少年。

    這次入秘境柯文斌本來也要參加，結(jié)果柯文玉三言兩語，就把他和他的兩個跟班打發(fā)走了。

    他對顧蘇里的厭惡就是因此而起！他無意中聽到了柯文玉和柯文斌的對話，柯文玉拿自家堂弟看上顧蘇里的事要挾他，若他不走，就把事情告訴柯家的叔伯們！柯文斌幾乎和他吵得不可開交，說什么“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趙斌便知道顧蘇里是柯文玉的小情兒了。后來柯文玉力薦顧蘇里進(jìn)秘境，顧家又不小心說漏嘴玄冥珠的事。先是上官玨，后是柯文玉，顧蘇里簡直是到處勾搭！無所不用其極！

    他最厭惡的就是這種人了，現(xiàn)在秘境考核出了這種岔子，莫不是顧蘇

    里給他們動了手腳？

    其他人可沒有動機(jī)！

    同樣的場景還發(fā)生在周瑤他們的身上。

    他們都遇到了陌生人，或憤怒或鄙夷地譴責(zé)他們根本不知道的事兒。

    上官玨已至金丹期，第一個察覺不妙，直接以力破法，破開幻境。

    可是當(dāng)他從幻境中掙脫出來時，卻發(fā)現(xiàn)和他一塊兒進(jìn)來的同伴，全都站在云端上，閉著雙眼，表情安詳……

    上官玨遲疑了片刻，還是選擇進(jìn)入顧蘇里的幻境……

    藍(lán)天，白云，青山綠水。

    羅元緒自半山腰往下走，在接近山腳處，遇到了一個獵戶提溜著一只紅狐。

    那紅狐后頸被獵戶死死掐住，一見到羅元緒，激動地口吐人言：“這位大哥，請您救救我！我是為家中嗷嗷待哺的孩兒覓食，才不小心落在這獵戶手上……我還有好幾個孩子等著我回去喂養(yǎng)它們！”

    羅元緒正要上前，那獵戶就警惕地看著他，說：“我家中也有孤兒寡母，全仗著我在山中打獵過活。這位兄臺，它可是妖邪一流，你可莫發(fā)不必要的好心！”

    羅元緒皺了皺眉，就沒阻止他。

    那獵戶提著紅狐下山，很快就扒了紅狐的皮，賣了個好價錢。

    羅元緒見他家中果然有老母稚兒，拿得來的錢美餐了一頓，和樂融融。

    場景轉(zhuǎn)瞬即變。

    又是山腰，一只灰狐，比上回見到的紅狐更大、更兇猛，眼冒兇光，呲著尖牙飛撲著咬向獵戶的咽喉。

    獵戶拼命竄逃，仍是被狐貍撲在了身下，他見羅元緒在旁，雙眼爆射出了希冀：“兄臺，牢您救我一命，幫我殺了這只狐貍，事后定有重金酬謝！”

    羅元緒卻只冷眼看著，直到那獵戶掙扎至力竭，被灰狐咬斷了喉嚨。

    灰狐滿嘴是血，揚脖長嘯，既有大仇得報的痛快，又有親者無法活轉(zhuǎn)過來的哀痛。

    顧蘇里費勁千辛萬苦，才闖進(jìn)羅元緒所在的幻境，瞧見眼前這一幕，不由道：“你，你為什么不救他？”

    羅元緒道：“灰狐是為他妻子報仇?！?/br>
    顧蘇里瞬間明白前因后果，看看這熟悉的山林草木，又看

    看那只涕淚悲泣的狐貍……

    “這是我?guī)煾笧槲也贾玫膯栃木?。”顧蘇里喃喃道，“原來還有這樣的結(jié)果?！?/br>
    庚辰盤在顧蘇里的肩上，盯著那只灰狐，眼冒精光：“你師父布置的幻境也有這里的這么真嗎？”

    “比這兒還真?！鳖櫶K里道，“那法陣是祖上傳下來的，有一定年頭了，當(dāng)事人的衣著都是古裝。而我在幻境中時，根本意識不到那是幻境……”

    羅元緒問：“你當(dāng)初是如何選擇的？”

    顧蘇里老實道：“我當(dāng)初選擇用身上的錢救下那只狐貍。后來出秘境，師父問我，若我沒有錢怎么辦？于是又讓我進(jìn)了一次幻境，身上一分錢也沒有。我就選擇搶下那只狐貍，打工還獵戶的債……”

    羅元緒沉默不語。

    顧蘇里攤開手掌，看自己的掌心：“師父說，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不論條件如何，我都選擇救下那條生靈，所以我與玄冥珠有緣，是玄冥珠主動選擇了我……”

    “五歲那年，我爸就把我送到師父那兒了。師父斷言我活不過十八歲，除非逆天改命。然而天淵門偏向道家，是沒有改命的說法的……”

    “七歲去顧家主家修行，玄冥珠主動進(jìn)入了我的身體。上官家認(rèn)定我為了保命，所以偷盜玄冥珠。他們無法不傷我性命地強(qiáng)取玄冥珠出來，只能作罷……那時師父正巧教我行善積德，說積少成多，總有一日我的功德能讓我扼住命運的咽喉?？善邭q的我能做多少好事？為什么玄冥珠會選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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